罗凡吃惊的看着老道,心里却是急转,罗凡从两岁开始启蒙识字,以老道的性格绝无法耐下心来教罗凡“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这无聊的事情自然让和尚来做,也就是那时开始和尚每天除了教罗凡识字之外,还传授罗凡大自在心经。与老道传授的混沌决凝练真气,威力霸道不同,大自在心经乃是修炼灵魂的功法,若不是修炼之人自己说出,或者显露其魂魄,旁人绝对无法看出。罗凡实在不知道老道是怎么知道自己修炼佛门法诀,而且能这么准确的说出自己修炼的功法的。
修道界门户之见森严,最忌讳的就是师从两门,更何况罗凡不但师从两门还师从佛道两道,若是在别的门派必将罗凡废了修为,逐出师门。罗凡倒是不担心老道会这样对自己,罗凡由老道和和尚从婴儿起一手拉扯长大,他们的感情甚至胜过父子之情,事实上原因正好相反,罗凡怕伤了老道的心。
纵然老道和和尚对罗凡照顾的再好,也改变不了罗凡是孤儿的事实,罗凡绝不是像外表看着那样惫懒,开朗,早慧的罗凡从小便心细如发,尤其对于情感更是敏感,否则也不会为了让老道开心而每日坚持练习混沌决,为了一顿吃食,就要经受两次经脉撕裂的痛苦绝不是一个孩子能够做出来的。罗凡是老道带上山的,所以老道一向以罗凡唯一的师傅自居,修炼更是不容和尚染指罗凡,如果让老道知道和尚不但传授罗凡佛法,还比自己更早的教授罗凡,只怕老道会直接气死过去。想到这,罗凡决定打死也不承认自己学了和尚的功法。
既然已经决定不说实话,罗凡忙上换上一副迷惑的神情,问道:“师傅,什么是‘大自在心经’啊?我还以为你说的是混沌决呢!”
本来怒极了的老道看罗凡一副装傻的样子,反而没有立刻发作,反而问道:“哦,你的混沌决已经练到第三层了吗?回去之后可要好好的试试你的修为。”只是故作沉静的表情看上去却异常的狰狞。
罗凡听到老道赤裸裸的威胁,神情不变的说道:“没有问题。”心里却是不由一突,暗自叫起苦来。罗凡修习的混沌决共分为九层,前四层和道门其他法诀没有什么区别,第一层引天地元气入体运转一周天,第二层能将真气外放,圆满者可以形成元兵,以真气结成兵器,阵法御敌,或者将真气灌注在法宝之中,罗凡就在这一层初期奋斗着。到了第三层,体内的真气就会沟通天地万物,进而达到御物的目的,到了这一层,就可以使用一些诸如飞剑之类的招数。第四层叫做人器合一,到了这一层就能将肉身融合于法宝之上,飞天遁地不在话下,就是朝游北海而暮苍梧也不是不可能。
老道传授给罗凡的混沌诀不知道是太好还是太烂,先不说在修习第一层时每日要经受经脉撕裂的痛苦,以至于聪明如罗凡要用六年时间去炼成,所用时间整整是其他法诀的三倍,在完成第一层的修行,打通全身所有经脉,并且可以运行真气一周天的时候,罗凡以为这下总算好了吧,却发现,勤练三年后,气海和经脉竟然还在吸收储存真气,每次运用真气,都得从经脉气海中逼迫出来的。真不知道被混沌诀淬炼过的经脉是不是漏气,换做别的门派的徒弟早就蓄满真气开始学习如何熟练运用真元了。
罗凡知道如果就这样回山,不但要白挨老道一顿收拾,修炼大自在心经的事也会暴露,必须想办法把这件事盖过去才行,最好老道能有事离山一年半载,可是以老道的手段,就算鬼君出现,三五天就能收拾掉,如何用得了一年半载啊!
罗凡正胡思乱想之,竟然没有发现已经到了李员外家门前,若不是老道拉了一把,差点就撞到门上。老道戏谑道:“怎么,不敲门就想进去,真当自己是李员外的女婿?”
听了老道的话,罗凡红着脸辩解道:“那李家人定然为僵尸的事情急得团团转,哪有时间为咱俩开门。”
不理老道戏谑的目光,罗凡上前叫门,不一会,一个小厮出来开门,见到罗凡和老道二人,竟然一愣,没有立刻请老道二人进去,反而支支吾吾说了半天,里外里就那么一些我家员外现在不方便见道长之类的话,罗凡心想难道李员外也得了马上风。
还是老道经验丰富,知道李家这是请了别的道士来降服僵尸。怒道:“既然你说不明白,就叫你家管事的出来见我。”
那小厮看到老道生气,心中也是惴惴,道一声“稍等”,便逃也似的跑去报信。老道心情本来就不好,看着捉僵尸的钱又要跑掉,也不在门口等,自己便向李家客厅走去。
半路上,一个中年男子带着刚才那个小厮跑了过来,正是前几日带着李家二小姐到庙里上香的李员外,待到李员外走到近前,还未等开口解释,老道便质问道:“李员外,老道我是看在你平时多有行善积德之举,方才肯出山踢你收拾那孽畜,你却为何如此不当人子,竟然找其他人来。”
李员外不知道老道是从小厮异常的表现上推测出来的,还道是老道神机妙算,只好实话实说道:“给我再大个胆子,我也不敢戏耍老道长,实在是昨夜祠堂里闹得太凶,将我等吓得狠了,又恰巧有个道人路过本村,我才请他施法的,实不是有意戏耍老道长的。”
老道见李员外不似作伪,气顺了些,貌似犹豫的看了看罗凡,罗凡知道表现的时候到了,上前一步说道:“李员外,有些话不适合在这里说,请到无人处我与你细说。”
李员外不知罗凡所言何意,便请老道和罗凡到偏厅饮茶,到了偏厅之后,罗凡待李员外遣走下人之,方才说道:“李员外,上次你来庙里时,我师父碍着你的颜面有些话不好说出口,我本也以为只要我师父亲自出马,对府上之事也算了解,为你解决此事不成问题。但没想到你却横生枝节,请不知跟脚的道人来此做法,只怕此事反而难以收场。”
李员外被罗凡唬的一愣一愣的,问道:“不知此事有什么特殊之处?”
罗凡端起茶杯饮了一口道:“李员外,你我也算乡里乡亲,有些话说出来希望你不要见怪。”
李员外不知道罗凡一番答非所问的话所为何意,只能点头道:“这个自然,小道长可以畅所欲言。”
罗凡说道:“祠堂里面的僵尸应该就是令尊李老员外吧?”
李员外问题此言吃惊不已,李老员外诈尸之事实在不是什么光彩之事,就算自己的家人知道的也没有几个,上次请老道出山时也可以瞒下了僵尸的身份,对外更是只说家宅不宁。李员外知道此事已经瞒不过这二位高人,遂实话实说道:“正是,只是不知道小道长从何得知?”说完又觉得问得太过无礼,又补充道:“您二位也知道此事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甚至连家人都瞒着。”
罗凡表示理解的点点头,说道:“半个月前,李员外你为李老员外迁坟,在那不久之后就传出你家家宅不宁的消息,之后你又请我师父出山来为你家做法净宅,如此一番下来,就算是我也知道此事的缘由了。”
李员外听罗凡说只是推断出家里闹僵尸的事,不由放下心来。家里这几天怪事连连,夜里又有奇怪的声响,外面自然传的什么都有,但如果只是外面传言的话就没什么了。毕竟谁也没有真凭实据,谣言这种东西就像屁一样,臭一阵子就过去了,但要是家里人有人泄露了此事,那李家就真成了人家茶余饭后的笑话。李员外又问罗凡道:“就算那道人降服不了僵尸,到时候再由老道长出马不一样么?怎么会到了难以收拾的地步?”
罗凡喝了口茶,叹了口气说道:“既然李员外想知道,我就从头告诉你。我和师傅乃是方外之人,虽不会故意去打听俗世之事,但流传已久的一些大事还是有所耳闻的,比如说十五年前,李老太爷在世时相中了一个郎中的墓地的事。”
李员外闻听罗凡之言,像是被刺了一刀,马上急的大声说道:“那墓地是家父用真金白银买下来的,绝不是世间所传的强取豪夺。
老道摆摆手,示意李员外稍安勿躁,说道:“李员外不要误会,我二人相信李家诗书传家,定不会做出那种事来,否则我们也不会前来为你分忧。”说着看了一眼罗凡。
知道老道在金主面前绝对不会做恶人,遂无奈的说道:“外间的传闻我们当然不会尽信,但所谓无风不起浪,如果那郎中是心甘情愿的卖出那块墓地的话,传闻绝不至于说当年李老员外为了得到墓地而将郎中一家五口灭门。”
罗凡知道李员外绝不会自报家丑,继续说道:“我不知道李老员外用了什么手段得到的那块地,但想来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手段。否则那郎中也不会故意指点你在蜻蜓点水穴用平葬,还要用石灰垫底。还好那郎中怕损了阴德,让你十五年之后重葬,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说着看了看一脸迷糊的李员外接着说道:“这十五年来,你家是不是家人经常生病,而且诸事不顺。”
想起这些年的事来,李员外不有点点头,“确实如小道长所言。”
罗凡接着道:“本来蜻蜓点水穴乃是上佳极穴,最是聚风行水,如用竖葬,福泽子孙,富贵三代。如果只是用平葬,也没什么,最多就是白白浪费了个好穴位。但一旦用了石灰铺穴底,石灰会吸水凝固,阻断水汽”说着罗凡问李员外道:“你起棺之时,是不是发现整个墓穴都积满了水?”
李员外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当时我发现我父亲的遗体泡在水中竟然没有腐烂,还以为正是蜻蜓点水穴的好处。”
罗凡继续说道:“水乃阴物,一旦聚集就会使墓穴称为阴穴,聚起的风也会成为阴风。尸体在这样的情况下不但会不腐烂,还会因为吸收阴气而变成阴尸,若是再接触了活人的阳气就会尸变成为僵尸。”
李员外总算明白了自家老爷子为什么会变成僵尸,却又问道:“既然是僵尸,那位道长不是正在做法降服他么?”
罗凡发现这半天全都白说了,没好气的说道:“那蜻蜓点水穴乃是上佳穴位,但是如果使用不当的话也会变成极阴之地,你家老太爷在里面睡了十五年,阴气不知吸了多少,若是散阴之法处置还好,如果用黑狗血等猛恶之物攻之,只怕会遇恶则恶,遇凶更凶。”
说着看着李员外说道:“我猜你定没有对那游方道人说清楚来龙去脉,而那道人让你准备的东西中也一定有黑狗血,我猜的可对?”
仿佛为了验证罗凡的话,李家的祠堂方向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吼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