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一个人的挺身而出是很难做出的决定,我以为年少的喜欢和承诺一言真的可以九鼎,我以为那一瞬间就是爱到永恒,无奈的是,这不过是青春说不出口的无名痴狂。
阴湿的小巷,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我不敢盯着眼前拿着木棍的几个混混,双手紧紧蜷缩,腰板却意外的直,内心止不住的恨那个人。
我很怕,颤抖的怕。
纯属生理作用,我没有做错,本无需害怕。
“是你说要打她?”开口的男孩懒惰的半倚在一辆无牌的摩托车上,手里握着如手臂般长的木棍,斜着眼睛看我。
“没有,我没有招惹她。”语气格外平静,舌尖下的颤抖,我拼命忍着。
我真的没有做错,无谓给恶势力低头。
我看不起他们,看不起他们毫无本事却在街头横行霸道,看不起他们不分是非听怂别人一言半语便笃定我的错笃定我的罪。
他们并没有资格,与他们无关。
旁边一直冷眼看着的那个人,我恨透了她,是她利用着自己的粗鲁自己的神经病把我从课室后门扔到了前门,是她恶言相向,我不会低头,也从未低头。
而这个胖得不行的女孩,在本应善良大方的年纪,给我看到了丑陋恶心的一面。
半倚在摩托车上的男孩似乎只听见了他表妹的谎言,没有想让我解释的倾向,他举着木棍,走近了我。
“给她道歉。”
他的脸靠的我那么近,这么清秀一个男孩子,怎么会这么早被吞噬了呢?
我害怕,害怕得腿都软了,眼里泪花在打转,在场七八个人紧紧看着我,只是我真的不想哭,泪水不应该给这些并不值得的人。
“等等。”
那一棒子落下前一刻,我似乎不需要颤抖了。
安安静静站在摩托车背后的男生,长相不及刚才那位,可是很高很高,他表情很认真。
“有些事情,不要这么冲动,看看你那个肥的不行的妹妹,她那样子像是能被别人欺负的嘛?”
男孩眼里的不羁,救了差点溺水的我,深深吸引了我。
刚才举着木棍的人,往后边粗鲁地吐了一口痰,把恶心的脸从我眼前移开,怒目圆睁地瞪着欺辱我的那个女孩。
他们都知道真相,一直都知道……
我自嘲。
竟然曾想过,好声好气地向他们解释。
太可笑了。
他们走了,似是无趣地散开,像是儿时捉弄其他孩子不成功的纳闷。只是他们并不在儿时,应该也要懂得什么叫长大了不是吗?
他们会知道吗?
这次不成功的捉弄,会给别人留下多么痛且不可逝去的伤害。
我蹲在墙角,靠着长满湿漉漉青苔的墙壁,泪水决堤,头埋在膝盖间,抽泣得不可收拾。
“哭什么,又没打你。”
为我出头的男孩没有离开,干惯这种事情的他,估计没有想到,恶势力并没有真实地打在我身上,我为什么哭的这么严重。
我抬头望了他两眼,没有一丝畏惧,继续埋头痛哭。
“刚才明明害怕的要死,怎么不哭,现在哭有什么用?”
他轻笑着看着我,好像刚才看完我那么认真演的狗血剧,然后嘲笑我的演技。
“我刚才有怕的这么明显吗?”
“有。”他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又不认识你,走开。”
“没关系,以后就不止认识了。”
阳光下,总有照不尽的黑暗,也有黑暗边缘绽开的不羁之花。
后来的他,不知从哪里搞来了我的联系方式,使我竟放下了对这些不学无术之人的戒备,慢慢愿意去了解他们。
在别人眼里,我从一个学习报告单尤其优异的三好学生,沦落为与社会人同流合污令人嗤之以鼻的放荡女孩。
最终,人还是走不过轮回,我成为了自己曾最讨厌的人。
抵挡不住别人无名的好,接受了不羁的喜欢。
然后,愈发痴狂,愈发无谓。
变成,无人理解,无人问津。
他对我真的很好,尽管这些人的言语一直市侩,一直低俗,我却毫无抵抗地变得愿意陪他们笑陪他们闹,曾经的委屈和芥蒂某一刻通通放下。
不过,老天还是要收回这短短的错误,把我的人生转回正轨。
又是烈日炎夏,我被关在迈不出门的深闺中,联系不上他,如今回想,也许应该感激那段日子。
我趴在床头,不哭不闹,回忆着和他痴狂的点点滴滴,猛然泪流满面,拳头打在床板上,响的是床,疼的是手,还有心。
之后,我向他提出分手,内心毫无起伏。
“好,你跟我本不是一个世界,好好长大吧。”
他转身走了,看不出一点留念。
我也没有为他,为这段感情再哭。
我才知道,这并不算是爱。
不过只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他恰恰出现,在我没试过的时候他恰恰是老手,在我渴望爱与被爱的时候他身边也正好缺失一个位置。
这些巧合,给彼此都制造了爱的假象。
幸好,我们不是生命最后一个彼此,只是在青春某一段时间,我陪伴你你陪伴了我,走到了“我们”的尽头,然后各自开启新的起点,挥手告别,不带遗憾。
不羁的风并没有羁绊我们,人生走走停停,见到的人何其之多,不应该用刻板印象去看待所有,人从来都不止于表面。
有色眼镜看不到世界的美。
这段无名痴狂属于青春,会苦会笑,会感激会挥泪,无助的时候,老天免费让我体验了一把英雄救美,收获的竟然是对人性的另一层认识。
虽然我的世界再也没有你的踪影,却一点也不觉可惜。
——樾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