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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王宫的花园沐浴在一片银色的月光中,一个黑影潜入了夜色中,她穿着过去那件黑色的风衣,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那条通往自由大门的道路,这条道路对于她来说在今天有着和过去不一样的意义。过去的她选择离开,是因为对父母的反叛与对王宫严格制度的挑战,当然同时也是为了抗拒盲婚哑嫁,另外一个原因则是迫切地希望去见识新奇的世界。而今天她重新站在这里,是人生抉择,她选择了未来的道路,即使这可能使她付出沉重的代价——她会失去斯科特,她在猜测,在斯科特得知国王的意图后会不会和她作出同样的选择,但即使真是那样,在茫茫人海中,她有可能再度遇见她所爱的斯科特吗?

“娜特莉。”

娜特莉吓了一大跳,她猛得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地拔出了长靴里插着的匕首,当曼纽尔的脸出现在盆栽之后时,她才将匕首插回了长靴中,但目光的警惕却丝毫没有消散。

“你想要干什么?”娜特莉带着一丝敌意看着她的哥哥。

曼纽尔仿佛为了证明诚意似的将双手摊开:“父王告诉了我所有事,他让我无论如何也要派人守住你。”他的话是那么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在谈论天气。

“所以你……”

“哦,不,如果我真想那么做,我又怎么会一个人空着双手来呢?”曼纽尔说。

娜特莉的目光温和下来,曼纽尔也逐渐正经起来,他拉住了他妹妹的手,轻声呢喃道:“真的要这么做吗?”

娜特莉坚决地点了点头。

“你还会回来吗?”娜特莉听的出曼纽尔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哽咽。

娜特莉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很好。”曼纽尔努力吐出这两个字,“他们会在外面等你吗?”

“不会,可我想我能照顾好自己,或许我会去找他们。”娜特莉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她宁愿没有这一幕,在这王宫里,也许一切都不会让她留恋,那些愚蠢而无聊的舞会与盛宴、冠冕堂皇的言辞、以及她那越来越虚伪的父王和母后,可是她的哥哥曼纽尔却是她最不舍得的。

“要我派人送你吗?”曼纽尔说。

娜特莉摇了摇头,她努力将泪水控制在眼眶里,可她发现这越来越困难。

“那么你真的要放弃斯科特了?”

娜特莉的目光黯淡了下去,这是所有事中让她最困扰和苦恼的,可是凡事不能十全十美,她早就学会了这一点,放弃有时候也是一种美德。

曼纽尔识趣地收住了话锋,他明白他妹妹不想触及这个敏感的话题,于是他爱抚地拉住了娜特莉的一绺棕发,手指在上面轻轻地摩挲。“我很羡慕你,你终于有机会逃离这高耸的宫墙了。”曼纽尔说。

娜特莉觉得自己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翻腾的情感,她走上前拥抱着曼纽尔,轻轻地吻了他的前额:“我会怀念你的,哥哥。”

“我也是。”曼纽尔带着哭腔说道,两兄妹紧紧拥抱着,从这一刻开始,他们将分别走上两条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而且永远不能再回头了。

“我希望你能成为一个好国王。”娜特莉抽泣着说道。

“我也祝愿你追寻到自己的梦。”曼纽尔动情地说。

看着还伏在自己肩头哭泣的娜特莉,曼纽尔轻轻地推开了他的妹妹,低声在她耳边催促道:“抓紧时间吧。”

娜特莉无奈地点了点头,终于依依不舍地放开了他哥哥的手。

“等等,”曼纽尔突然叫住了她,“还有,如果你想要放走童年的伙伴,只要告诉我一声就行了。”说着,曼纽尔努力挤出一丝调皮的笑容。

娜特莉也勉强对他抱以同样的笑容,这个哥哥比她想象中更精明,看来她不用为撒拉将来的命运担心了。“对了,令牌现在完好无缺地躺在你的书桌上,另外还有一封我的短信。”

“什么?你真想用你那些犀利的言辞气得我们那个‘年老体衰’的父王吐血啊?”曼纽尔在临别之前也不忘调侃娜特莉一番,当然,他也有可能只是为了调解压抑的气氛。

娜特莉禁不住咧嘴笑了:“你大可以放心,那封信不是给父王母后的,而是给你的。”

曼纽尔会意地点了点头,娜特莉也对她哥哥挤出最后一个微笑,她的身影终于消失在了黑暗的密道中。

密道的门在娜特莉身后关上了,娜特莉的眼眶中噙满了不舍的泪水,曼纽尔一定不愿意让她就这么离开,他一定希望这个与自己“志同道合”的妹妹与自己一起治理撒拉国,可是娜特莉知道,宫廷的浮华不属于她,她属于自由,而从今天开始,自由也将真正属于她。她想到,曼纽尔很识趣地没有问她那封信的内容,他知道娜特莉希望他能够亲手去打开它。曼纽尔一定非常好奇他妹妹到底想向他说些什么,实际上非常简单,在那封信上,只有简单的三个字:对不起。娜特莉为了自己的决定而决断地将过去的身份抛在了身后,而她的哥哥曼纽尔必须得替她这个任性的丫头来善后,他必须面对哈努王室的询问与安抚撒拉的百姓。不过娜特莉相信,她的哥哥完全有能力来应付这些。

密道的尽头终于展现在娜特莉眼前,娜特莉终于迈步跨出这束缚了她多年的皇宫。

月光轻柔地给广袤的平原抹上了一层银色的面纱,王宫的尖顶正沐浴在一片安详的夜色中,娜特莉最后一次深情回眸注视这个她生活了整整十六年的地方。别了,神秘的塔楼;别了,撒拉;别了,国王王后;别了,舞会和宴会;别了,阴谋诡计与谎言陷阱;别了,花言巧语与阿谀奉承;别了,娜特莉公主;别了,哥哥。

夜间清冷的空气让娜特莉的精神为之一振,她将充满期望的目光投向自己即将踏上的这条道路,此情此景,与之前自己和玛莎不顾一切地逃出皇宫的情景是多么的相似,只不过,那时候的娜特莉是一个任人操纵的木偶,而现在,她按照自己的愿望去追寻那自由的天地与属于自己的梦。

城堡逐渐在娜特莉的视野中收缩,最后变成了一团不确定的黑影,娜特莉几乎是轻松地吐出一口气,她终于完成了漫长而艰辛的公主生涯,她将走上一条完全属于自己的道路。青春的自信与温暖的笑容像一朵绽放的花儿一样浮现在公主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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