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沈秋珩答应的爽快。
瞅了眼一桌子人的反应,她唇角一勾,浅浅的酒窝露出深邃的笑意,正愁该怎么去镇上呢。
这边宋莲香不乐意了,她心里如同钻进了一万只蚂蚁一般,让人又疼又痒,她的二闺女才十岁呀,不过是烧了一锅汤,就被指派到大哥那里去了。这么小就去镇上做事她是万分不放心的。再说大哥,一年也就回来一两次,孩子也不同他亲近,还有大嫂,最不喜欢的就是珩丫头了,大哥家那三个孩子,指不定要怎么欺负自己的小闺女呢……心里的酸意控制不住的涌上来,一家子人,全都想着镇上的沈大富,毫无一人关心他们一家子,甚至现在还要让自己的孩子去给大伯做事去。
她心头血都快冒出来了,紧握着的手更是不安,突然,一只小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犹如春风轻抚一般。不是她小女儿又是谁,她知道,这孩子是让她放宽心呢。
“那我要把阿姐带上。”沈秋珩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沈老根说的。
“带她做什么?”开口的却是沈牡丹。她唇角带着笑,那讥讽意味深长,一个整天只会烧饭洗衣的沈春冉能有什么本事,去大哥那里还不够添乱的。
语毕,沈牡丹便感觉到一道灼烈如火的目光盯着她看,那种威慑力竟让她觉得有些惶恐不安,她悻悻住了嘴,唇角也不歪了。只听那人道:“大姑这话是什么意思?我阿姐是不能和我去了?”沈秋珩可谓是把沈牡丹拿捏的死死的。
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竟被一个十岁的顽童威慑住了,刘翠芳气得直跺脚,她恨不得把沈秋珩这个小畜生丢进粪坑。“你大姑难道说错了?她去能帮什么忙,再说了,她要是走了,家里这活谁来做?”
这是一个怎样的阿奶?刻薄毒舌都不配用来形容的。
“错了,简直是大错特错!”沈秋珩不干了,看来这刘翠芳是她挣钱路上的第一大绊子。“阿姐怎就帮不上忙了,这些年咱们嘴里的吃食是谁做的?再说了阿姐手脚勤快,去大伯那里端茶送饭不行?”沈秋珩觉得,即便是端茶倒水也比在这个家里烧水做饭的强。而一旁的沈春冉在听了这话后,也跟着点点头。
“她不去你就不去了?”沈老根又张口了。
这一句话犹如千斤重压在了刘翠芳的心里,今天有预感,这老头子怕是要答应了。
“对!”沈秋珩目光坚定,她一定要带着沈春冉一起去镇上!
“也罢,那就去吧,你大伯娘还有两天就要回来了,回镇上的时候把你们姐妹两给带过去。”沈老根留下这句话后就不再言语了,他又回复了常态,继续吃着碗里的菠菜汤。
给刘翠芳和沈牡丹留了一场的尴尬,母女俩面面相觑,两双丹凤眼看来看去,竟是丝毫不知道沈老根是何用意。
她上一辈子......可谓是往事不堪回首呀,太差劲了。找了个工作被人陷害,说是泄露了机密信息,害得她不仅要点头哈腰的赔笑脸道歉,还被人要求赔偿一大笔钱。导致自己整天不是借钱就是流落街头,甚至在广场偷过乞丐的小饭碗,可是她至今为止都不知道是得罪了哪位大佬,死不瞑目呀!沈秋珩暗自叹了口气,她这悲催的一辈子就这样不了了之,如今自己有幸重获新生,肯定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这是上天给她的机会,是对她的宠幸,她一定要好好抓住这次机会,一定要精彩漂亮的活一辈子。
“可......”宋莲香心下并不是多好受,她怎么会不明白自己小女儿的意思,两个闺女去镇上做事定然是再好不过了,可……可她的大丫头是真的文静,小丫头又是确实爱惹事……
猛地,一低沉男声打断了一家子。“哟,吃晚饭呢呀。”
“大伯院里的被褥有些潮了,小生怕又感了风寒,便过来讨要被褥,谁知正赶上大伙儿吃饭呢。”
这一口一句小生的,令沈秋珩头疼,你讨个被褥来厨房作甚,中午她奶说了不管饭,虽是有些刻薄,但对付裘功名这号人物,已经算是便宜他了,脑子里又猛然冒出下午那件事,沈秋珩打了个寒颤,此人绝非善类啊。
先不说沈大贵,就连吃了口窝窝头的沈老根也被这道男声给吓得险些丢了魂儿,怎的凭空冒出来个文弱书生?他脸色微怒,那常年饱经日晒的黑脸又黑了几分,筷子一甩,碰到木碗发出沉闷的声响,碗里的汤洒出来两滴,沈老根一向节俭,又是个毛躁性子,他出声:“还不快如实交代!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沈老根抬着眉头,一棱一棱的抬头纹似乎更深了,见没人答应,他沉声道:“一个大男人就这样住进家里了,还不快给我说清楚,也不说别的,被这村里的婆姨们看到了,还不知要怎么给咱老沈家泼脏水呢。”
是啊,名声多重要呀,沈秋珩冷笑,一双杏眼看着沈老根良久,她的爷呀,怎就这般无情,好一句也不说别的,真当看重身前身后名,连自家闺女和孙女的安全也不操心。如鱼饮水,冷暖自知,这人也是她和沈春冉带回来的,怨不得别人说甚。
刘氏终于慌了,平日她在家里作威作福,那全是仗着沈老根寡言,她一个人就是沈家的天,而如今不同了,沈老根发怒了。
“还不是你这两个好孙女带回来的。”
刘翠芳可谓是明哲保身,她说的也属实,这裘功名着实是沈春冉和沈秋珩带回来的。眼下,面对沈老根的质问与暴怒,刘翠芳虽脸不红却心跳如雷。
在这民风淳朴的三里村,裘功名白日里强进沈家可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沈秋珩心下鄙夷,从沈老根抛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就知道她奶要陷她们两于不义了,不是一条船上的人,即便是有朝一日成了盟友,也须得谨慎谨慎再谨慎。
沈秋珩端坐在那儿,两只小手撑在板凳上,沈大贵的瞠目结舌实在是太憨里憨气了,她又看向宋莲香,妇人的心似乎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了,浑身紧张的就像是拉满的弓。
看着眼前的阿爹阿娘焦躁不安,沈秋珩开口道:“确实是我和阿姐带回来的。”
一家子人的神情都有些微妙,沈大贵似乎是不可置信,他啊了一声,“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秋珩也不卖关子,为了安抚沈大贵和宋莲香,她赶忙说:“今天送饭回来遇上的,说是被土匪抢了家当,当时怪可怜的,我阿姐送了他半块窝窝头,谁知他竟然尝到了甜头,非要跟着我们回来。”机灵的丫头像狐狸一样精明,她可不想让刘翠芳又添油加醋的乱咬人。
裘功名听沈秋珩这丫头这么不给他面子,露出大男人的娇羞,实属罕见。却又听沈秋珩说:“她当时情况可糟糕了,被土匪扒了衣服,情急之下跳进河里捞了河底的淤泥糊在身上。”她边说边表现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又说:“我和阿姐害怕至极,莫不是遇上了疯子?原想着快些走,可这书生死皮赖脸的功夫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她觉得她没有说谎,而且她表达的清清楚楚。
“小生,小生绝非是……啊!”裘功名一声惊呼,夹杂着沉闷的一声。那沈大贵是个粗人,听到小闺女道出实情实在是忍不住,直接脱了鞋砸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