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水和前男友是大学同学。江临水不是校花,学习也不是很出众,是耐看耐相处的类型,人淡如菊心素如简。他追了她很久,她始终没有应承。越是得不到,越是心痒难耐,他乐此不疲,演变成一种挑战,不到黄河心不死。终于,他的坚持感动了她,一起走过青葱岁月,是彼此的初恋。
毕业后,前男友极力邀请她去他的老家发展,因为他是家里独子,父母在,不远游。而且他认为女子出嫁从夫,江临水随他一同伺候父母再正常不过。然而江临水拒绝了,由于原生家庭环境对她成长的影响,她并不喜欢群居的生活。
她选择只身来到A城,一个跳跃的城市,有容乃大,每个角落都藏匿着冒险分子,每天都上演着惊喜的戏码,机会与梦想让年轻人跃跃欲试。
与前男友异地恋的第一年,感情还算是稳定的,大家互相鼓励,努力工作,为理想拼搏。
然而,生活是严冬里的一瓢冷水,毫不留情地灌溉而下,它用它冷酷的方式让每一个人成长。江临水也不是什么奇才,几个回合下来,发现技不如人也开始打退堂鼓。
艰难地熟悉新环境,对昂贵的套装仰止慨叹,为老板挡去大半的酒呕吐个半死,被男客户有意无意地吃豆腐,烈日当空的正午去送文件,汗水湿透衣服,挤进公交车,灰头黑脸……现实与幻想,相去甚远。
江临水有时候也会心意动摇,有个男人为她遮风挡雨是不是免去很多苦难?但是她几乎都能立刻纠正过来,一个女人,感情可以依赖一个男人,但是生命却不可以。
只是,迟钝的江临水却尚未察觉男友的渐渐疏离。终于有一天,再见面,前男友的手已经牵着另外一个女人。女人一切还好,就是有点老土,感觉似曾相似。江临水朦胧之间,惊觉自己刚来到A城就是这模样。
前男友说,临水,我希望将来的另一半是以家庭为重,以丈夫为先的传统女人。我们不合适再发展下去,工作对你来说比我还重要……他那天说了挺多的,振振有词地在现任女友面前道尽江临水的不是。
他女友去洗手间,他关切叮嘱她千万要小心,他女友胜利地娇笑。一切落在江临水的眼里,都是讽刺。
前男友咕噜咕噜地灌尽一杯水,得意地挑眉跟江临水道:“你知道吗?她怀孕了。”
江临水骇然。她怎么会知道,又不是她经手的。
随之她心情又跌落谷底。他们一起才多久了,已经走到木已成舟的境地。这些年因为江临水的固执,他一直没有扑倒她。
他今日的目的简单而暴击,就是要让江临水深刻体会我是一个多好的男人,你不珍惜,香饽饽多着人抢,你一定后悔致死。
盯住面无表情的江临水,前男友鼻腔发出一声冷哼,他就是看不惯她总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我们相亲的晚上喝了点红酒助兴,一拍即合。本来我要留给你的东西我给了她,她很爱我,我是她的唯一,她每时每刻想的都是我,那种感觉很微妙,很有成就感。呵呵,我是不是大学班级里最早当爸爸的人呢?!”
江临水内心处于崩溃临界点,脑海里漂浮着千言万语都是垃圾话。他恶心到她了,接下来他不会直接跟她分享他与现任女友具体交流的全细节过程吧。
大学同宿舍的姐妹说过。男人,你不满足他的需求,自有其他女人满足他。
江临水沉默良久,轻吐:“我没什么要说的,恭喜你。”
江临水让服务员结账。前男友抢先一步,掏出三张大钞,豪气地说不要找,留着当小费。他是要把之前三四年所受的委屈,今日一次通通傲娇回来。
他赢了。
江临水怔怔地看到前男友依偎着女友渐渐走远,还在她脸颊上偷吻了一下。
或许,前男友的告诫是真诚的,组织一个小家庭安稳度日才是真,才是大部分女人的殊途同归。
或许是第一次失恋,经验尚浅,江临水一直处在状况外,心不在焉,不吵不闹。
她精神不振,萎靡消沉,无心工作,五天的载浮载沉,终于盼到了星期六。下班立刻跑回家,拉扯下发夹,盘起的头发一泻而下,外套丢一旁,把房间的窗帘拉拢,不透一丝光线,瘫躺在床上,在暗房里培养自己的郁结情绪。
坦白说,人都是犯贱的,当时不屑,现在却惋惜。
拉过棉被把脑袋盖严实,她气懑地告诫自己:“睡醒之后,江临水你给我振作起来!”
手机铃声是宫崎骏的Always with me。在响了半个世纪后,江临水探出脑袋咒骂:“谁呀?扰人清梦!”
江临水在这个城市相熟的人一个巴掌都能数清,意料之内是同事蓝彩蝶。
“临水……”蓝彩蝶可是个纤纤女子,说话尖声细气,撒娇的成分很重。
“别装了,我又不是雄的,跟我说话不要好似母鸡被掐住脖子一样。”
“临水,你那是什么话呢?我哪有……”哪有二字似有生命,尖锐地夺机而出,江临水把话筒拉开。
江临水抓起闹钟看一下,是清晨八点。她霍然坐起来,左手胡乱地拔弄着头发,轻吼道:“蓝彩蝶,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今天可是星期六……你非要把一个半死不活的人折磨得不像人形吗?”
“半死不活的人折磨得不像人形……”蓝彩蝶纠正。“临水,你这话有语病。”
“你管我!本姑娘怎么高兴怎么着。”
星期六是江临水的特赦日,她起码睡到中午。
“刚才李总打电话过来,把我骂了一通,说我昨天给他的文件数据不对,那可是要赶着明天去总公司开会用的……哎呀,人家又不是故意的……他非要那么凶吗?人家可是女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