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水迎上去，“你在拍什么？”
“随便拍拍而已。”
看到他细软都收拾好了，“你也要走了？”
“嗯。”
“那可不行，抛开摄影师这层外衣，新郎还是你朋友，朋友结婚邀请你你至少把饭吃了吧。”
“吃饭重要还是你重要？”
在她震惊之际，顾航远补一句，“带你出来工作，总不能不顾员工生死吧。”
空欢喜一场。她纠结着他们俩起码是朋友吧，怎么沦为雇佣关系了。
“对不起，好好的就让我搞砸了。你看，事还没做完呢，这样可不行，我们还是进去继续吧。”跟着有最核心的环节，主人家上台致辞和宴后欢送亲友，都是需要录摄留为纪念的。
江临水突然觉得内疚，自己不应该不顺心就逃走的。好歹这是一份工作，一走了之连尾都不收。别人付你工钱就是把你的时间卖掉，有困难解决困难，总不能逃避，善始善终是基本的素质吧。
别人怎么看她她一点不在意，但是偏偏在顾航远面前暴露了自己的目光短浅。
“走吧，没关系的，有人拍着呢。”大家心知肚明的，主人家请顾航远做摄影只是一个借口套近乎。
江临水瞧了一眼宴会进口处一旁摆着的精致摊子，部分工作人员正忙着做即拍即印。
“你扣我点工资吧。”
“不关你事。”
江临水无奈道：“那么，请问，是不是可以下班了？”
顾航远不作声，向她挑眉。
“我好饿，你不饿吗？”一天下来忙得很，中午饭也只是吃了两口。
“想吃什么？”
江临水饥肠辘辘，喉咙不自觉地吞咽。“好多，我一饿想吃的东西就特别多，鲜虾大肉云吞、鲍鱼汁捞面、黑椒猪扒、可乐鸡翅、山水豆腐……”
顾航远瞧着她口水直流三千尺的模样，忍俊不禁。“吃货。”
江临水是典型的手残党，专吃不做。
江临水扮熟络，自然而然地用手肘戳了一下他，“当做歉意，请你吃饭？”
随即，她蹙眉咝一声倒抽一口气，刚好撞到痛处。
顾航远一把抓住她的手，想查看一下。
这时，一对新人竟然跑了出来，新郎远远就喊：“老顾，别走呀！”
江临水下意识地缩手，逃开他的钳制。
新郎走上前，去捎顾航远肩膀上的设备。“我帮你拿，快别走，开席了，赏点面子，吃顿便饭再回去也不迟，我帮你俩准备了包厢，不会有人打扰，心盈知错了，不会再来捣乱的。”
顾航远还是推辞了，他现在哪吃得下饭，心心念念都是江临水身上的伤。两人又日常废话了一轮，新郎知道是留不住他的，怕过了这个村没了这个店，急功近利地道明：“老顾，咱们可是最铁的兄弟，大学都是同一寝室的。我爸那公司跟不上潮流，越做越萧条。我老婆刚成立了一个小公司，起步阶段，各方面都需要老顾您的支持，什么时候您有时间我们准备好茶好水边喝边聊，看看耀笙有没合适的项目让咱们合作合作……”
新郎打亲情牌，顾航远念旧情。此一时彼一时，他庆幸自己当初没狗日看人低，嫌弃他穷困潦倒，出身卑微。
江临水安静地呆在一旁，她记得顾航远的名片上挂名耀笙的总经理，负责日常经营管理，业务的执行与实施。如今看到这位旧同学如此地拉拢他，放佛公司的决策也是他的范围内。
“好的，我们下次再约。”顾航远向来公私分明，对合作伙伴的要求近乎吹毛求疵，到时别打退堂鼓才好。
双方家属按捺不住，跑出来寻一对新人，老一辈忍不住轻声责备，让一千几百号嘉宾等着可不好。
“你们赶紧回去吧。新婚快乐。”
“好，老顾，那我们算是约好了。”新郎心满意足的搂着老婆往回走。
顾航远递了一个眼神给江临水，她会意乖乖地跟在他屁股后面走。
一路上，顾航远左扛右拎，江临水好几次开口帮衬分担一些。哪知顾航远一张坏嘴吐槽她，“一个伤残人士，能自己走好路就不错了。”
江临水翻了一个白眼，器材怎么不把他压死呢？
她坐到副驾驶位上，站了一天确实有点累了，坐着坐着她开始打盹。顾航远扭开音乐，大概是遇到喜欢的歌曲，江临水就轻轻地跟着唱，脑袋悠悠地晃摇着，言语不来的喜感。
顾航远忍不住瞧了又瞧。
江临水催促他，“转绿灯了，快开车。后面等不及按喇叭了。”
顾航远暗忖，果然女人就是祸水，麻烦精。
十分钟后，轿车停在人民医院门口，江临水明知故问：“来医院干嘛？”
“检查一下你的伤口。”顾航远解开自己的安全带。
“我没事，好着呢。”她活动自己的手腕脚腕给他看，动作灵活，以示证明。
“你是自己走路还是让我抱？”顾航远懒得跟她废话。
听罢，她心里乐开了花，光听着就很愉悦，如果实际行动起来那个画面太美妙，她都羞于想象。偏偏这神圣的一幕被江临水肚子发出的咕噜叫完全破坏了。
“不看医生了，我快饿死了，我要吃饭。”
“很快的，一下就好了，你忍一会。”顾航远打开抽屉翻找了一会，掏出一块巧克力饼干，先细心地把包装撕掉再递给她。
“你垫一下肚子。”
“我不喜欢吃巧克力。”她不是娇纵，是真的不吃巧克力。
“不喜欢也得吃，补充能量。”车上没其他能吃的了，这应该是半年前别人留在车上的，他没有吃零食的习惯。
“下车。”
“不下。”
“不下可以，今天的工资甭想要了。”顾航远威胁她。
江临水狡诈一笑，“不要就不要，你借我的那些钱我不还了，一来没借条，二来你的钱又不是打到我的账户上。”
“乖，去看医生。”顾航远发现自己的耐心在她身上是可以一挤再挤。
“我就不去，你奈我什么何？”一个男人纵容着一个女人耍性子，真好。
顾航远不怒反笑，“我不奈你什么何，我们就这样耗着吧，我喜欢吃巧克力，不去医院我们也不去吃饭。”
话毕，他还不忘咔嚓一声脆生生地咬着饼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