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听见张拯的问话,又睁开了眼睛,说道:“郎君慧眼,我的确不是唐人,我是林邑人。”
张拯想了想,嘴里念叨着:“林邑...林邑...是在交趾郡旁边吗?”
那人很吃惊的看了张拯一眼,道:“对,就在交趾郡的南方,没想到郎君竟然知道,我在大唐这么久,都很少有人知道我们林邑国,郎君真的是博学多才啊!”
张小听见那人夸赞张拯,当即有些骄傲,道:“那是,我们郎君自幼博览群书,当然博学!”
张拯瞥了张小一眼,示意他不要在继续说下去,而张小也很乖,得到张拯的示意就不再讲话。而张拯却看他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若没有他的阻止,张小是不会停下来的。
张拯抬头问那人道:“那你知道占城吗?”
那人愣了一下,接着笑道:“呃,这位公子有所不知,占城便是我们林邑国的别称,占城就是林邑。”
张拯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
张拯看了看他面前的米,又问道:“那这米是你们林邑国产的?”
那人点点头。
张拯看了看面前的一筐米,疑惑道:“你这么点米从林邑运到大唐,那这运费远远比卖米的利润高吧?可你为什么还运到大唐来?难不成你是林邑国的细作?”张拯用怀疑的眼神看着那人。
那人脸色顿时大变,慌忙道:“这位郎君可不能血口喷人,我怎么可能是细作!”
张拯更怀疑了,严肃道:“那你倒是给我个理由啊,不然的话我就抓你去见官!”
那人也很快平静下来,道:“我来大唐的目的是为了联系粮商,是为了和粮商建立大规模的交易,达成合作。”
“那你既然是想和粮商做生意,那又怎么会来到这摆摊啊?”旁边的张小问道。
那人脸色一苦,说道:“我本来是来和粮商做生意的,但是我的钱在路上都给人偷了去,只留下了几筐米和一些谷子,我现在连回家的路费都还没凑够!”说着,两行清泪顺着那人的脸颊滑过,留下两道清晰的泪痕。
张拯见他的样子,感到有些想笑,但他忍住了,他不断告诉自己:不笑天灾,不笑人祸。
虽然他忍住了,但旁边的张小没忍住,大声的笑了出来,笑的前俯后仰。
那人听见张小肆意的笑声,就用一种幽怨的眼神盯着张小。但张小不觉,依然笑的很开心,以至于周围的人都以一种奇怪而且可怜的眼神盯着他。这就让张拯受不了了,他踢了踢张小的鞋子,让他不要太放肆,而张小也努力的让自己不要笑的太大声,尽管他已经很努力了,但是......
张拯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而是盯着那个林邑人的眼睛道:“所以你那里还有谷子对吗?”
林邑人呆呆的点点头。
接着张拯又说道:“你那谷子有多少,我全都要了。”说着,以一种火热的眼神看着林邑人。
而听到张拯说全都要,林邑人的眼睛先是一亮,不过接着就很快暗淡了下去。
张拯看到他的表情,问道:“怎么?不卖?”
林邑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又没有说出来,不过最后他还是说道:“不是不卖,只是谷子有点少...而且...而且其中有些谷子还发了芽,您还要吗?”
张拯闻言,眼睛一亮,道:“发芽了?要,肯定要啊,谁说不要?”
林邑人也激动了起来,道:“那好,您等等,我马上去给您拿。”
而停住笑的张小叫住了他,然后将张拯拉到一旁悄悄道:“郎君,您买米就算了,为什么买谷子啊,而且谷子还是发了芽的,也不能吃啊!”
张拯轻声说道:“我买来又不是为了吃,我是为了种。”
张小赶忙道:“种?那更没有必要了啊,家里的田地有留种,都是好种子,精挑细选的。”
张拯认真的看着张小说道:“这不一样,这是占城稻,和留的不一样。”
“这那不一样啊?不都是稻子吗?”
“虽然都是稻子,但占城稻产量更高,生长周期更短,抗旱能力更强!”
张小听了张拯的话,有些疑惑,问道:“郎君,生长周期是什么啊?”
张拯看着张小一脸求知若渴的样子,道:“生长周期就是从稻子种下到成熟的时间。而占城稻的周期短的只有两个月!”
“什么?两个月?怎么可能,我们广州算是稻子成熟最快的都需要三个月,怎么可能只用两个月?”张小满脸不相信的样子。
而张拯没有再说话,只是让那个林邑人去把谷子拿来。
很快,谷子拿来了,如那林邑人所说,谷子不多,只有半筐,而澄黄的谷子中也隐约可见绿色。
由于数量少,而且有些发芽的原因,谷子的价格很低,只用了五枚铜钱,对于这个价格,张拯是很满意的。
清点完谷子,张拯对那林邑人说道:“你是想和粮商卖米吗?”
林邑人点点头。
张拯笑道:“那你想不想做一笔大生意。”
林邑人道:“当然想。”
张拯脸上的笑容更甚,道:“那好,你回去后,可以再运稻谷来大唐,到时你运多少,我要多少!”
那人激动道:“当真?”
张拯点点头道:“当真!”
可接着那人又怀疑道:“我看公子您也不过十一二岁,能做那么大的主意吗?”
张拯一瞪眼,道:“怎么不行?”
那人又问:“那郎君您有足够的财力来......”
张拯有些气愤,道:“我可是广州都督府的公子!你说我有没有那个财力?”(此时广州都督宋璟已经被调回京城,张九龄并非广州都督,这里是张拯在骗人,书友不要弄混)
那人听张拯是广州都督的“公子”,顿时有些惊慌,赶紧跪拜磕头道:“原来是都督家的公子,恕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请公子见谅!”
张拯淡淡道:“起来吧,现在,你还怀疑我是否有那个财力吗?”
那人站起,弓着身子,用袖子拭去额头的冷汗,道:“当然不怀疑,当然不怀疑。”
张拯满意的点点头,道:“好,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在确定完之后,张拯带着张小继续逛了起来,至于谷子,就先寄存在林邑人那里,等回去的时候再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