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势慢慢降低,周围的温度持续下降,走在前面的两名教徒在走至一处隔间的时候,分别披上了一件厚厚的毛皮袍子,尾随其后的穆不得不咬紧牙关继续跟着。很快,地势变得平坦,地下河水在耳边哗哗流淌,看来此时已经离地面有不小的距离,大面积的冰晶散布在石壁上,散发着微弱的绿光,视野突然开阔,幽暗的紫色跳入眼帘,若非亲眼所见。穆实在不敢相信,在这样寒冷且暗无天日的地下,居然培育出了如此广博的一大片花海,不知为何,看着那一大片在微弱火光中摇曳生姿的紫色花蕊,穆丝毫感觉不到美感,反而因着淡淡传入鼻翼的血腥味而感到毛骨悚然,盛开的“夜离”,散发出一种无法忽略的诡异气息。
正在思索着如何才能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靠近花田的穆急忙缩回身影,铁链拖动声、脚步声以及痛苦的呜咽声随即传来。
“你小子老实点,能被长老大人选为我教圣物“夜离”的养料,你要心怀感激的承担救赎,你的灵魂会到达天堂的。”
“不……不……”那人的哭泣来不及持续,一把锋利的刀刃已经割破了他脖颈上的大动脉,殷红的鲜血顿时犹如喷涌的泉水流入事先准备好的铁桶内,看到这一幕的穆,终于反应过来为何这花海不仅没有花的香味,反而是一股无法散去的血腥味,原来,这些诡异的花朵,竟然是以活人血来灌溉,只觉得一股酸水往上涌,穆捂住口鼻匆匆折了几只花塞入衣袋,不愿多停留一秒的迅速离开这个恶心的地方。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楼兰正在为今日的工作收尾,丝毫没有注意到身旁多了一个人。
“正义的法杖,指出了方向……”
“哈?”耳边突兀的声音把楼兰吓得不轻,手中的调色板“啪嗒”一声在地上摔出五颜六色的图案。“哎呀,糟了!”楼兰惊呼一声急忙蹲下身手忙脚乱的收拾一地狼籍,一双指尖圆润的手轻轻捡起调色板递到楼兰手中,鎏金的袖子沾染了点点粉蓝,循着视线往上,一张冰冷无表情的神纹面具出现在眼前,可怜的楼兰又被吓了一跳。
“抱歉,突然出声吓到你了。”与死板的面具不同的是,从下面传来的声音温和而动听,倒也安抚了楼兰被惊悚到的神经。
“额,没事,是我注意力太集中,没有察觉到你走近。”虽然那面具看着有点渗人,但礼貌还是得装着不是,干笑几声带过尴尬,楼兰整了整面部表情,露出一个堪称亲切的笑容,“您好,我是Yolanda,请问您是?”
带着面具的男人并未回答楼兰的问话,自顾自的走到楼兰画了三分之一的壁画前细细端详,“法杖迎着太阳,走在十二宫上。”
再次听到从这个人口中说出似是而非的话,楼兰不能再装作没听到了,一个激动抓住了对方的袖子,“是的,这个法师的法杖正好对着法轮上阳光的轨迹,是不是代表着什么意思?您知道点什么对不对?”
从面具上作为眼睛镶嵌着红宝石的地方,楼兰看不清对方的眼神,似在注视着自己,又好像透过了自己的头顶看着远方,“逃走吧,不要再画了,找机会离开这儿……”缓缓抽回自己的衣袖,男人目不斜视的向外走去。
“等等!”衣袖再次被抓住,楼兰一个闪身挡住去路,“为什么这么说?为什么叫我逃走?”
寂静的大殿之内,只余袅袅檀香的青烟,楼兰固执的紧盯着对方的视线似要看出点什么,虽然在面具的遮挡下楼兰并看不到什么,就这么耗了几分钟,男人似乎被楼兰的固执所打败,再次开了口:“现在的迦南教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邪灵附身于此,圣洁的灵魂被邪恶所污,圣物蒙尘,一切都已是罪恶。”高高抬起的手臂突然指向壁画,“黄道十二宫,正义的法杖指出了救赎!”
不等楼兰揣摩其意,男人迅速脱离楼兰的牵扯大步离开,“杰出的画师,快逃离这里……”男人最后留在耳边的话令楼兰心头一跳,他是在提醒我么?
来不及多想,身体先于大脑,楼兰追了出去,不料刚到门口便远远看到每天负责押送自己的那两名教徒迎面走来,硬生生止住脚步,只来及的看清那个出言提醒自己的神秘男人走入了神子殿,更为奇怪的是,门口负责守卫的人居然立即从外面将门反锁了,囚禁?脑子里的疑惑越来越大,楼兰回头看了看已完成三分之一的壁画,心头浮过一丝阴云,还是先回去和穆商量商量吧。
沿原路返回的路上,楼兰脑海里不停回荡着神秘男人那几句奇怪的话,潜意识里,楼兰清楚的意识到他似乎想告诉自己点什么,并且这些信息一定极其重要,可是……究竟该怎么理解才正确呢?
楼兰背后被人一推,石门在身后“砰”的关上了,似乎习惯了这些人的粗鲁,楼兰不介意的拍拍衣袖上的粉末,恰好看到穆从屏风后出来,微湿的头发显然是刚沐浴过,“穆,我回来啦!”
早就听到动静的穆微微一点头,抓起一块干净的毛巾坐在床上擦拭头发,侧着头想了想,干脆拎着毛巾冲楼兰一挥,“过来帮我擦头发。”
“哦,好啊。”有些狗腿的跑过来,楼兰笑得一脸讨好,不消片刻便打理妥当,“搞定!老公要是累了就先躺一会儿,我洗个澡就来,画了一天画脏死了。”
“嗯。”似乎是真的累了,穆躺到床上便闭上了眼睛,听着房间内传出哗哗的水声,腾然之间觉得非常安心,似乎,有那女孩在的地方就不是一个人。这么想着,意识渐渐模糊起来,直到一只温暖的小手轻轻拍着自己的脸颊叫自己的名字,穆才睡意阑珊的半睁开眼眸,毫无悬念的眼前映出楼兰放大的脸。
“穆,困了么?”微微拉起被捂热的被子将自己裹到他怀里,楼兰熟门熟路的找了个最佳位置躺好。
“屋顶上有人监视么?”似乎还在有些舍不得和睡梦说拜拜,穆翻了个身面向楼兰,眼睛却懒得睁开。
“已经走了,现在可以放心讲话。”
听到这句话,穆这才慢慢睁开眼眸,翠绿的眸子完整映出楼兰的身影,“好消息和坏消息,先听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