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初语起身，小心的拧开了次卧的门。
霍阳作息时间十分规律，说睡就睡了，书桌都没收拾，上面还放着一幅没画完的画。
顾初语走近一看，心底瞬间像是被揉了一把。
霍阳画上的天空和街景，乃至红绿灯，都很逼真，但是，天空是五颜六色的，街景到处都带着笑脸，连人行横道上的斑马线，都画着笑脸。
红绿灯下，是一大一小两个背影，笔触很仔细，连她背着书包多出来的轮廓都画的特别清楚。
是不是上天怜她，让那个孩子用另一种方式，出现在她身边？
顾初语一瞬心里被填的满满的，轻轻放下画纸，走到床边弯腰在霍阳脸上轻轻落下一吻，“晚安，宝贝。”
她出去之后，原本“沉睡”的霍阳一咕噜爬起来，从枕头底下摸出小手机钻进被窝里，点开了自家爹地的对话框，用气声发了条语音过去，“爹地，妈咪记得你的电话号码，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按的。”
没等那头回应，霍阳又发了一条，“妈咪真的会炒乌冬面，跟你炒的味道一模一样。”
“不过，妈咪以后只让司机叔叔送我来，你不行。”
“你要是还这样，妈咪就真的不要你了。”
他还发了顾初语的微信截图给他。
霍北擎：“？？？”
你是错拿了个拖油瓶剧本吗？
看着手机上的信息，他心口又是一阵翻涌。
看的出来，母子两个相处很愉快。
他是多余的那个。
霍北擎丢开手机去看文件，没一会，又重新把手机拿回来，鬼使神差的，点开了顾初语的聊天对话框，发了一条信息过去，“霍阳睡了吗？”
信息弹出去的瞬间，前面就显示了一个红色大大的感叹号。
“？？？”
他发了几条信息过去，都是这样。
所以……
他被拉黑了？
霍北擎脸色铁青，抬手想把手机摔出去，忽然想起霍阳的话，“你要是还这样，妈咪就真的不要你了。”
没良心的两个小东西。
他怎么样了？
他把手机收回来丢在桌子上，正好落在徐朗给他的顾初语的资料上。
他放了几天了，都没有翻开。
不想看见她和江曜恩爱的详细细节，所以，他这么多年从不碰关于“顾初语”的任何东西和事。
他盯着看了一会，还是把资料放进了抽屉，上锁。
顾初语对此一无所知，她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不再是那个浑身青紫的孩子在哭，而是一个穿的暖融融的娃娃，坐在一片花丛里对着她笑。
那张脸，是霍阳。
顾初语从前在梦中总是迷茫，这一次却一直在哭，醒来的时候，枕头都湿了。
隔壁房间隐约传来小小的呻吟声，顾初语连忙掀被起身往次卧走去。
霍阳的小床上被子凌乱，他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用手抵着胃，疼的小脸惨白，头发也汗湿了。
“妈咪，我肚子好痛。”
顾初语连忙上前，熟练的用手代替霍阳的小手抚上他的胃，“是这里疼吗？”
霍阳白着脸点点头。
顾初语又去按其他地方，最后，才松了一口气，把手放在霍北擎的胃上，缓缓的揉，
她刚从被窝出来，掌心暖暖的，又揉的很有技巧，霍阳舒服了一点，就窝在顾初语怀里。
顾初语摸着他汗湿的头发，一阵愧疚。
霍阳这症状，很明显是晚上吃多了。乌冬面不好消化，他连吃了两碗，她看他吃的开心也就没有阻止。
家里没有仪器，她第一次对自己的行医经验不太信任，捞起一条毯子把霍阳裹住，“阳阳，妈咪送你去医院。”
她衣服多没来得及换，就要抱霍阳出门。
到了门口又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她车没开回来。
凌晨三点，又不好打车。
顾初语想来想去，抱着霍阳回到沙发上坐着，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手机响了两声就接了，听筒里传来霍北擎略带沙哑朦胧的声音，“初初？”
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会这么叫她。
顾初语眼神一晃，生把汹涌到心口的涩意压下去，快速道：“你来一趟我家，霍阳病了，需要去医院，我的车没开回来。”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快就被霍北擎低沉冷静的声音替代，“好，等着我。”
挂断电话，顾初语继续给霍阳顺着胃按摩，心里却出奇的安稳。
好像很多年前一样，他总是给她这样一个笃定的回答，好像这个世界他真的无所不能。
他太完美了。
所以后来崩的时候，她才那么难以接受。
怀里的霍阳难受的哼唧了一声，顾初语连忙收回了思绪，拍着霍阳的背，哄他睡一会。
出乎她预料的是，霍北擎十分钟就到了她家，二话没说，接过她怀里的孩子，抬脚就往楼下走。
顾初语没时间多想，跟了上去。
霍北擎的车就停在楼下，他站在车边等她。
顾初语上了车，他把孩子放到她怀里，才绕到驾驶室开车。
一路沉默到了医院，值班的正好是谢霖，看见顾初语穿着个睡衣一路跟在霍北擎身后进来，整个人呆了呆。
霍北擎认出谢霖就是那天接送顾初语的男人，凌厉的眉眼顿时一眯，“九院的急诊医生是整容科调来的吗？”
只知道盯着人脸看？
谢霖皱眉，敏感的嗅到空气里的敌对气息。但毕竟是上班时间，他没多说什么，一边带上听诊器一边问，“怎么了？”
霍北擎到现在都不知道什么情况，反而是顾初语开了口，“应该是晚上吃撑了，胃疼。不过时间有点长了，我不太放心，你帮他重新做个检查。”
不是她的时间，她没有越距插手谢霖的工作。
“有其他症状吗？”
“没有。”顾初语说。
谢霖又问了一些其他的，不见霍北擎开口，眉头皱的更深了，忍不住道：“爸爸是怎么回事？对孩子的情况一无所知吗？”
霍北擎冷眸扫过来，似笑非笑道：“你们医生问诊，还分爸爸回答跟妈妈回答？”
顾初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