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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逍遥谷

此番传送到这逍遥谷,时间俨然耗得长了些。玉璃闭着眼睛,差点就要站着睡着了,方才觉着耳边的风鸣声停了下来。待她睁开眼睛,四下看了看时,便见一盘肉丝,被店小二举着从她的面前划过,上到了一名食客的桌上。

玉璃被诱人的鱼香味激得浑身一颤,口水直流,忙拽了拽身侧幽灵残月的袖子问道:“灵月侍者,你吃不吃肉丝?!”

幽灵残月嗤笑道:“一盘肉丝也能把你馋成这副模样?倒叫旁人误会我们乐府的伙食是多差。”

玉璃“哼”了一声,不再理他。窜到幽魂煜的身侧,可怜巴巴地问道:“乐师大人,您吃不吃肉丝?”

幽魂煜一脸不以为然道:“一盘肉丝也能让你变成这副可怜的模样?倒叫旁人误会我有多穷。”

好默契!乐师大人被灵月侍者教坏了啊!玉璃心里暗暗暗吐槽。“啊~那你们到底吃不吃肉丝嘛~”玉璃心有不甘地撒娇道。

“难以下咽。”幽魂煜冷冷地回道。话虽如此,但他还是向店小二点了一盘肉丝。

三人寻了一处客人较少的位子坐下。玉璃坐在幽魂煜与幽灵残月的对面,摇头咋舌道:“若是你二人中,有一人酷爱女扮男装,那就有趣多了。”

幽灵残月白了玉璃一眼,笑道:“你这丫头,愈发大胆了,都敢拿乐师大人打趣了?”

玉璃假意抬袖饮茶,微微举眸偷视幽魂煜,但见他面色如常,复又笑道:“能把传送终点定在这茶楼之中,乐师大人还是食些人间烟火的。”

幽魂煜咳了一声,严肃道:“不得无礼。”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俩吵闹就是,别扯上本王,本王更愿为看客。”

幽灵残月哦了一声,微眯了眼睛,看向幽魂煜道:“我二人表演话剧,可是要收费的。”

幽魂煜的唇角凝着一朵若有若无的微笑,淡淡道:“你二人入谷,亦是要收费的。”

幽灵残月“切”了一声道:“想我一表人才,纵使没有你引荐,亦是能进谷的。”

相谈正欢,便听得店小二高声尖叫着:“客官请慢用!”玉璃面前的方桌,瞬间被各式佳肴占据。

幽灵残月将肉丝推到了玉璃眼前,学着幽魂煜的语气,冷冷道:“难以下咽。”

玉璃不信邪,抓起筷子尝了一口,浓烈的苦腥味在舌苔处炸开。她忙一口吐掉,苦笑道:“还真应了人界的一句俗语——不听长者言,吃亏在眼前。”

幽灵残月嘲笑道:“人界还有一句俗语——不撞南墙不回头。你今日可领悟深刻了?”

玉璃拨了拨盘里的饭菜,索性扔掉了筷子,失望的叹了一句:“鱼香肉丝里没有鱼,逍遥谷里不逍遥。”

“除却五欲,无忧无虑,不受拘束,逍遥自在。”玉璃话音刚落,便见一名白发老者,一边摇头晃脑地念叨着,一边步履轻盈地从她身后走过,坐到了她的右侧。

“逍遥谷主。”幽魂煜和幽灵残月同时朝他恭声道。

玉璃一惊,忙起身行礼,惶惶低头道:“参见逍遥谷主,逍遥谷主安好。”

逍遥谷主捋了捋胡须,呵呵一笑道:“逍遥谷里有逍遥,没有那些俗礼!”言毕,他勾了勾食指。玉璃只觉得肩上一股气劲压来,直压得她坐回了原处。

玉璃端起茶壶,倒了一杯新茶,恭敬递到逍遥谷主面前,赔罪道:“在下失言,多有冒犯,请谷主勿怪。”

逍遥谷主左手接过茶杯,右手捡起被玉璃弃掉的筷子,端过她的饭碗就开始狼吞虎咽。风卷残云一般过后,盘内光洁如新。逍遥谷主满意地打了一个饱嗝,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含笑道:“魔界之内,只有魔兽,哪里有鱼?你那乐府,生机那般盎然,不是也没有一只飞鸟虫鱼?”

玉璃仔细回忆了一下,确是未在碧清池中,见过任何一只虫鱼,也从未听得过任何一声鸟鸣。

幽灵残月向玉璃笑言:“狰的皮肉,最是苦腥难食,只是闻得鲜香罢了,你可后悔?”

玉璃哭丧着脸道:“可惜,悔之已晚啊。”

逍遥谷主摇头道:“佛世尊无有分别,随其器量,善应机缘,为彼说法,是如来行①。凡事,皆由机缘二字而起,乃命中注定。正如这肉,被你所弃,才得被我捡食。我食得此肉,便只能放你们进谷。悔之一字,并无源头,实乃大错大非。”

玉璃听得云山雾罩,瞠目结舌道:“逍遥谷主,好境界,玉璃钦佩不已。”

逍遥谷主笑容欢欣,朝幽魂煜和态可掬问道:“你此番入谷,可是为了蛟龙瀑布?”

幽魂煜指了指玉璃,点头应道:“必得有此瀑布,才能练得她能做折尾之舞。”

逍遥谷主若有所思,望了玉璃一眼,目光停留在她的赤金环珠九转玲珑镯上,道:“虽有此镯相助,但仍是折尾不得啊。你莫不是,想让这等伶人去送死?老朽于心不忍,不能放你们进谷。”

幽魂煜神色肃穆,深深看了玉璃一眼,道:“吾许诺,必不会叫她香消玉殒。”

玉璃被他二人看得头皮发麻,忙出来打诨道:“乐师大人救得在下多次性命......”

逍遥谷主却只是摇头:“百年前的樱,你忘了吗?”

闻得此言,幽魂煜与幽灵残月神色俱变。幽灵残月无声地凝视着幽魂煜,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抚。

幽魂煜盯着地面出神,脸色忽明忽暗,神色悲凉。半晌,唇角扬起一抹凄微的笑容,肃然抬首起誓道:“本王以皇族之血起誓,定护得玉璃,平安无恙。”

逍遥谷主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老朽年事已高,你们这些小辈的事情,便不掺言了。且随我进谷吧。”

“谢谷主”,幽魂煜的目光有一丝玉璃难解的复杂,“祈福大典当日,吾便邀您同去,做个见证。”

逍遥谷主摇头喏了一声,也不知是否应下。

①“佛世尊无有分别,随其器量,善应机缘,为彼说法,是如来行”出自佛法:《金光明最胜王经·如来寿量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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