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顺天府好生热闹。”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传来,只见来人身躯六尺,身穿黑色锦袍,头上戴着束发镶宝紫金冠,腰间朱红白玉腰带,眼如丹凤,眉似卧蚕,气宇轩昂,走来无时不流露着威严高贵的气质。
他锐利的目光扫视一周,随后落在云锦汐身上。
云锦汐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见他进来,好似没看见似的,慵懒之意毫不掩饰。
府丞曾有幸见过他几面,看到他来微微惊讶,随即一想,这两起事情都跟他家有关系,他来主持公道并不稀奇。便拉着通判连忙跪下。
刘若云也曾在宫宴上远远地看到过这个人,这个令众朝官员闻风丧胆的人,这身装扮她永远不会忘,这个名字让云淮又敬又怕,生怕被他抓到半分把柄。孙嬷嬷是他家的人,卖身契也是他家的,他一来自己是不是有救了?
想到这里,她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拼命的扑到男人脚下:“孙院长要替奴家做主啊。”
孙清明嫌弃的看着眼前这个哭哭啼啼的妇人,想必这就是宛月口中的云家大夫人了,见她的手即将抓到自己的脚,孙清明嫌弃的迈了过去。
沈追见他过来,立马起身行礼:“臣参见孙院长。”他让开位置。
孙清明挥了挥手,坐在了沈追的副位上,沈追站在他旁侧。
见刘若云有些失仪,云锦年拉起刘若云,两人一同跪在孙清明面前:“求孙院长做主啊。”她楚楚可怜,娇媚动人。
孙清明靠在椅子上,锐利的黑眸像一滩海水,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对于云锦年的话自然无动于衷。
云锦年有些尴尬,她只好继续说:“我这四妹妹云锦汐犯了律法,偷盗了院长家奴仆的卖身契,还诬陷母亲毒害孙嬷嬷。”
她说着抬头看了看孙清明的脸,想看看他的脸色变化,两件事情都是打孙清明的脸,她便不信这还治不了云锦汐,沈追向着云锦汐又如何,孙清明一来,几个沈追云锦汐都得俯首认罪。
见孙清明脸色无异,她又瞧了瞧坐在主位上的云锦汐,语气有些不屑:“她大闹顺天府,打伤衙役,还如此大不敬的坐在主位之上,这置顺天府的颜面何存。”
府丞一听,这沈追向着云锦汐,这便是扳倒沈追的机会,他连忙帮腔:“云大小姐说的是啊,这顺天府被云四小姐这么大闹一场,就是皇上也会过问的,还请孙院长为顺天府做主。”
通判站旁边听了很久,原来来人是孙清明院长,终于有人来收拾云锦汐了,只不过他职位低不便说话,只能在心里暗自窃笑。
孙清明好似没听到他们说话,他抬头看向坐在主位上慵懒的云锦汐:“受了这么大委屈怎么不说一声?”
“我需要你吗?”糟老头子,两起事件都是因你而起,自己倒还好意思来,云锦汐真是懒得搭理他。
两人一人一句,在场的除了沈追之外,其余人都呆在原地,下巴都快要吓掉了,这是怎么回事?孙清明怎么会跟云锦汐认识?听这语气,两人像是认识很久了。
云锦年在心里大叫一声不妙,既然如此,那李奶娘的卖身契,可能不是云锦汐偷盗来的,看此情形,是孙院长送给云锦汐的也合情合理。
可是云锦汐是一个庶女啊,刚来京不久,怎么会认识孙清明呢?还用这种态度去跟孙清明说话,她的大脑无法去消化这件事情。
孙清明自知理亏,云锦汐被顺天府的人带走后,他才接到消息,得知是跟自家奴仆有关系,恨不得赶紧将孙嬷嬷给丢出去,居然欺负到云锦汐头上,还是自家养的奴才,他羞愧万分。
想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于是先赶到云府,接出了宛月和李奶娘,宛月对他没好脸,更是一句话都不想跟他多说,他死求白求半天,宛月才告诉他,不仅是孙嬷嬷的事情,还有云家上下一致认定李奶娘的卖身契是偷他家的。
偷?云锦汐用得着偷吗?想当初云锦汐只是在他面前提了李奶娘卖身契一事,他便连忙亲自去问云淮要奴仆。
这些年来明里暗里云锦汐帮了他多少忙,别说是区区一个卖身契了,就是要他这条命,他也甘愿奉上。
这些年来多少人想暗杀他,统统被云锦汐挡着,久而久之,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背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保护着,谁都无可奈何,他才心安理得的捉贪官、平腐败、敢办案、督查各类官员。
他自知自己能力有限,能帮到云锦汐的地方不多,得知她要来,他更是无比激动,算是到了自己的地盘,他一定要让云锦汐生活的舒畅自在,结果这不自在还是自己给的,他的老脸都丢尽了,自己算什么结拜兄弟,有这么坑自己的结拜兄弟的吗?
他想到这里,恼怒的锤了锤自己的脑袋,侧身对沈追说:“这件事的后续交于你处理,该处置的一个都别放过。”敢惹云锦汐,都不想活了。
一个都别放过!在场的几个人都被孙清明威严的声音吓得跪倒在地,脑子里有太多疑惑和惊恐。
云锦汐缓缓起身,坐了这么久,她的腰有些疼,她走到顺天府匾额“肃清畿甸”面前,嘴角带着一抹玩味般的笑容,腾空而起,白裙随风飘荡,她伸腿一脚,匾额瞬间断成两半,硬生生的掉了下来。
沈追心里暗自难受,这是他任顺天府尹的那天,孙清明亲自题笔,“肃清畿甸”这四个字从他上任那天就发誓要对得起这四个字,可现在硬生生的被小祖宗给踢断,云锦汐是责怪他没有管理好顺天府啊。
他有些愧对云锦汐,她帮他坐到了这个位置,帮他处理了一切阻止他上位的事情,他下面的府丞、通判却暗中受贿勾结,身为顺天府尹,这些事情他应该处理好的。
府丞连忙将断成两半的匾额捡起,:“这可是孙院长亲自题笔。”府丞实在是心疼。
“这顺天匾额,不要也罢。”云锦汐留下这句话,大步往前走。
孙清明知道,这小祖宗是生气了,她好久没有这样发过脾气了。他看了眼沈追,眼里一片深意,没有说话,大步跟上云锦汐。
沈追领悟到孙清明的眼神,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是他上任该处理的第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