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奇怪的沼泽【何无忌意外来访，狐狸所言皆应验】
诗曰：
待到重阳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近代黄金甲。
上回书说道，刘禹无意间在救了三只小狐狸之后，狐狸一家幻化成人来到林场感谢刘禹，并且告知了刘禹一件奇怪的事。
且说狐狸一家离开了几天之后，刘禹这天正在监督民夫们采伐木头。刘牧之遣那给民夫做饭的一位乡民来通知说有故人来访，刘禹立即跟随乡民回到林场，发现何无忌牵着马站在林厂门口。见刘禹归来，二人亲切万分，一阵叙旧之后。刘禹发现何无忌的左臂被包裹着，便询问何无忌缘由，何无忌哀叹一声说道
“这个进屋再说吧！我还没问你呢，那位可是你的智囊啊？”
刘禹尴尬地笑了一下说道
“我又不是幕府将军，要什么智囊啊？走，去屋里我给你介绍。”
言罢，便将何无忌的马牵到牲口棚拴好，又拉着何无忌来到屋里与正在核对账册的刘牧之一阵介绍。寒暄之后，几人便坐在火塘边聊了起来，刘禹率先说话道
“现在可以说说你的手是怎么伤的了吧？”
何无忌无奈地说道
“此事说来是真的倒霉，我不是跟着刘牢之将军去北面高平郡平灭翟畅去了吗？那个狗日的投降了翟辽之后，成精了还！加固了城池，我们是三分五次都攻不进去呀！每次兵士靠着云梯根本就是靠不近城墙，这不刘将军急了，命我等亲自率军登城，我就带领一队人马顶着大盾牌好不容易来到城下，但云梯又竖不起来，最后是用长木杆顶着人一个一个往上去，无一例外，我那几十个兄弟全完，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在护城河里面捞取一个梯子，我亲自登城，刚刚爬到一半，旁边马面上的一个狗日的弓箭手，一箭射到我举着盾牌的右手，这不摔了下来，落到死去的兄弟身上，这才捡了一条命。剩下的兄弟们是冒死把我抢回来的。刘牢之将军看我伤得严重，就责令我回来。”
刘禹和刘牧之听完也是一阵唏嘘，刘禹继续说道
“刘牢之将军可是你舅舅啊！他怎么会让你上呢？”
何无忌苦笑一下回答道
“就因为我是他外甥，这才让我起个带头作用嘛！这不伤了手臂，他也有个借口让我回后方，要不然他说对不起我娘。”
“那你见到道济了吗？”
“怎么没见到？这小子是作为援军来的战场，别说这小子打仗还真的疯。跟你一样。他跟我讲了你在林场，我回到老营又问了那些老伙计是不是真的，大家都说你是在林场。我这不寻思来看看嘛！”
“你还说呢！我跟先生在这里是快半年没展过酒了。你也不说带点酒来！”
“我这不来急了嘛！这样，我出钱让你们那几个做饭的乡民下山去沽酒买肉上来，也让你的工人开开荤！”
刘禹一下乐开了花，说道
“那感情好！”
说完，何无忌也是不拖延，直接伸手进怀里摸出一小锭金块。说道
“这还是翟畅那狗日的手下的官兵抢老百姓的，被我们给干掉之后搜出来的。就这个去买半扇猪肉，再来点酒咋样？”
刘禹点头同意，刘牧之起身接过何无忌的金块说道
“何都尉，我去安排吧！你跟德舆好好聊聊！”
“那就有劳先生了！”
刘牧之微笑着点了一下头，便走出门安排酒肉去了。何无忌叹了一口气，说道
“这场仗，旷日持久。翟畅那狗日的就是不出城决战，这样耗下去对我们很不利呀！德舆，你小子鬼点子多，能不能有什么办法破敌？给我说说。”
刘禹听完也是面露难色，说道
“这......听你说的怕是没那么简单。”
见状，何无忌也是一脸惆怅，二人沉默片刻。何无忌先打破沉寂说道
“算了，今日就一醉方休吧！”
刘禹勉强笑了一下点点头，二人又聊了一些闲话。在说了许多近几年的状况之后，何无忌说到兴致之处，手舞足蹈，全然忘却了自己的手背被重伤的事。搞得自己是叫痛连连，刘禹这才想起自己的两种药膏，于是去房里拿来狐狸给的药膏，只说是自己请名医调剂的金创药膏，给何无忌上了药。何无忌顿时感觉自己的手臂仿佛是轻了许多。
何无忌是直夸这个药膏有效，询问之下，刘禹谎称名医已然是寿终正寝，只有自己这一点存货。何无忌也是不再问下去。刘禹又带着何无忌去林中走走，何无忌自是欣然接受，二人在林中谈论军事、时局。不知不觉间，便是到了中午，刘牧之敲响钟塔上的钟，连同刘禹和何无忌众人都是循声而回，来到林场，只见是肉已经炖好、酒也温好。民夫们听从刘牧之的话，谢过何无忌之后，各自都是去吃肉去了。
刘禹领着何无忌来到正堂，刘牧之又叫人端来山里的一些山珍炖好的猪腿放到火塘上。三人就着温酒，大快朵颐，吃得一饱。很快刘禹与何无忌便因醉酒睡去，直至午夜醒来。两人又结伴去林场巡逻，回来说了许久的闲话，直到天光才又睡下。直到次日下午，刘牧之叫醒二人，吃过午饭。何无忌才收拾收拾，牵着马告辞回老营去了。
待何无忌走后，刘牧之找到刘禹，表达了自己的担忧。因为狐狸说的事情已经应验了一件了，几番思忖之下，刘禹决定还是要按狐狸说的去看看。于是在准备一下之后，刘禹带着御寒的皮毛坎肩和冷青锋骑马前往狐狸所言的地方。
一路上都是山路，虽说没有灌木丛。但全是树林，也是不便马匹飞奔。刚开始离开林场时，尚有民夫采木留下的道路，但随着距离越来越远，便是什么路也没有了。刘禹按照太阳西斜的反面，朝东面走去。
直到傍晚，刘禹才发现林中忽然渐渐有了水雾。刘禹判定既然有水雾，想必是离水域已然是近了。于是在水雾之中几经寻找，终于发现一处高地之上，竟然真的有一沼泽。此地靠东是一座孤峰，峰下的凹地是一处没有树木的沼泽地，里面芦苇丛生。周边都被树林围绕，随着夜色降临，沼泽地中的水雾便是越发的浓郁。
刘禹心想，狐狸所言，应是此地。便找了一处隐秘之地，拴好马匹。又拿出携带的干粮就着昨日留下的酒吃得一饱。找了棵树窝在树根里面等待午夜的到来。
不知不觉，刘禹竟然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被一阵山风吹醒。刘禹立刻取来皮毛坎肩穿上，因为在林中不知几时几刻，便带着冷青锋独自来到沼泽边观望。只见沼泽水雾氤氲，月色饱满，真的是如仙境一般，靠近孤峰的角落倒是有一块平地，只有些杂草生长，看样子是可以落脚的。
刘禹便围着沼泽周边来回观察，只见在一处芦苇之中，有一条蜿蜒的土路冒出水面，恰好可以供一个人在上面行走通往那空地。
思忖之下，刘禹决定先到一边的草丛里隐蔽。不多时，便听闻林中有人说话走路，刘禹借着月色一看，从那密林深处，竟然走出来两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梳着总角小辫。一人拿着一把木剑有说有笑的朝沼泽地过来。
刘禹紧紧盯着两个小孩儿，却不料两个小孩子走到沼泽边的时候停下了，一个小孩对着空中闻了闻说道
“怎么今日好像有生人的气味？”
另一小孩也朝空中闻了闻，也说道
“好像还有很大的怨气！”
言罢，两个小孩对视一眼便朝周围巡视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其中一小孩说道
“可能是白天有猎人到来过留下的。”
另一小孩点点头，赞同道
“可能是吧！不管了，先去练习剑法吧！这个点相比也没有人会来到这里。”
说完，二人便径直沿着土路走到哪孤峰下的空地上。蹲在水边洗了一下手，便挥剑对练起来。刘禹望去，不禁觉得奇怪。这两个小孩肯定不是凡人，只是这练剑的手法既不是妖怪也不像神仙，跟山下的农村小孩子打架没什么区别。动作甚至是显得有点滑稽。
看了好一阵，两个小孩子终于是累了，便将木剑插在地上，两个人躺在一边的草上歇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刘禹虽然是听得一清二楚，却总是不知道二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在自己的脑子里是完全连接不起来。
至此，刘禹想起狐狸的话，便起身沿着芦苇当中的小路走去。一直走到空地，两个小孩子突然坐起来，说道
“为什么怨气这么重啊？感觉好多人死得很惨的样子！”
说这个话的时候，小孩四处张望，却是好像全然看不见近在几步之遥的刘禹。刘禹也是被吓得不轻，但很快缓过神来。狐狸叮嘱千万不可说话，刘禹屏住呼吸几步上去，拔走两把木剑，转身便朝芦苇之中的小路走去。
正当此时，两个小孩猛然发现自己的木剑不见了，便大喝起来
“小偷！”
刘禹下意识的一转身
“啊！”
两个小孩立刻齐刷刷地看向刘禹，脸上露出凶狠的样子，恶狠狠地说道
“就说怎么会有生人的味道，原来是你呀！还我剑来！”
霎时间，两个小孩摇身一变，成为两只人头蝙蝠的样子，足足有一个石磨那么大，分在空中，龇牙咧嘴地朝刘禹冲过来。说时迟，那时快，刘禹顺手拔出背上的冷青锋对着那飞过来的一只蝙蝠便挥舞过去，只见那怪物还没靠近冷青锋，便是煽动翅膀躲过了冷青锋，并大喊道
“快跑！此人手中兵刃太狠！”
说完，两只人头蝙蝠身的怪物便朝那树林中飞走，逡巡之间便不见了踪影。刘禹回过神来，也是不敢耽搁片刻。即刻跑回拴马的地方，将两柄木剑插在自己的腰上，策马朝林场跑去。
一路慌张奔驰，也顾不得林间小路崎岖。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刘禹的马突然被绊倒。刘禹被摔得天旋地转，那感觉就像是被打翻了星辰一样，眼前全是金星。过了好一会儿，刘禹才缓过来，摸了摸全身，倒是没受什么伤。再一模腰间的木剑，却是不见了。刘禹爬起身，找到马匹。摸索着拿出马屁股后面的储物袋里面的火种，吹燃了之后，凭借着微弱的火光，看清楚了绊倒马的竟然是一个木桩，看样子还是被锯子锯断的。刘禹便知道离林场不远了。
接着，刘禹靠着火光寻找那两柄木剑，还好就在离自己摔倒不远的地方，刘禹当即捡起木剑，扯下衣摆的一块布，将其缠绕一番，又绑在自己的腰上。翻身上马，还未来得及行走。便觉那两把木剑在腰间发出刺眼的光芒，刘禹解下剑来想要看个究竟，却不料两柄木剑突然飞向空中，变成两个卷轴，中间凭空显出几行字来——
“卯时金刀，铸鼎九州。断马槽食，立宝木尊。驱夷东水，年九未六。”
刘禹读完，心里甚是疑惑。不知这三句话到底是何意，正思忖间，一声喊声响起
“刘寄奴！”
刹那间，这字便在空中消失，两柄木剑像是长了翅膀一般，又重新回到刘禹后腰上插好。刘禹来不及多想，便拍马想走，却见不远处有一火光。刘禹仔细一看，那火光正朝自己这边缓慢移动，同时喊出
“刘寄奴！”
这下刘禹听得真切了，这声音是刘牧之喊出来的。于是刘禹拍马上前，借着火光一看。果然是刘牧之。见到刘禹头发散乱，满脸尘土，刘牧之问道
“你没事吧！”
“没事！”
“没事就好，回去再说。”
刘牧之转身跑了几步，翻身上马和刘禹一起跑回林场。二人拴好马匹，来到正堂火塘边坐下，刘牧之揭开火塘上的一口鼎锅，里面还温热着酒。刘禹端起来一饮而尽。稍微定了定神，这才发现自己衣服被磨破，脸和手臂膝盖都有磨损。
刘牧之又赶紧去厨下烧了些热水给刘禹擦洗干净，上了些草药。已然是天边翻出鱼肚白，酒劲上头，刘禹很快便瞌睡去了。待一切收拾干净，刘牧之拿着那两把木剑看了足足半个时辰也没有看出什么，也在不知不觉间睡去了。
直到次日下午，伐木的民夫见二人都没起床，便做好了饭食叫醒了二人。询问为何疲倦至此，二人只说昨晚去山里狩猎，遇到了狼。待民夫散去，刘牧之将刘禹拉倒正堂，问起昨晚之事，刘禹将事情前后详细地言说一遍。刘牧之满脸疑惑，随即拿笔写下那几行字。也是不知到底是为何意。
刘禹又拿来木剑仔细端详，发现其并未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只觉是跟乡野孩童所玩耍的剑一样，刘牧之却惊叹一声说道
“卯时金刀，不正是你我的姓氏，刘姓吗？铸鼎九州，乃是指的大禹治水之事吧？不正是你的名吗？”
刘禹听闻，瞪大了眼睛，觉得甚是有理，说道
“说得是啊！那后面几句呢？”
刘牧之面露难色地摇摇头，说道
“这个倒是真没看出来。”
就在此时，突然凭空出现一个声音，说道
“恩公莫怕，后日子时。我来拜访！”
言罢，便消失不见了。二人倒是也不害怕，听这称呼，应是狐狸一家。二人对视一眼，又看着木剑发呆，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