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花最终还是和柱子结了婚,说是结婚,但一没办婚礼,二没有领证。那个年代有很多人出去打工回来带个女子回来生孩子。再说说玲花对柱子的感情,没有那么强烈的爱意,顶多只是有好感,之所以和他结婚,一方面出于一个人在外地有个遮风避雨的人的感激,另一个就是大婶的糖衣炮弹让她沉迷,在大婶那里,她感受到了她意识中应该有的母爱的模样。
另一边,女儿出去打工多年杳无音讯,母亲每天愁容满面只能将心事赋予神灵,不断为自己的女儿祈祷平安。父亲也时常去阿姨那边询问,只不过一直找不到人。玲花走的时候家里是安了电话的,但是因为种种原因,家里的电话最终被消了号,这彻底断了和玲花的联系。但不得不说,天无绝人之路,某天父母终于从玲花闺蜜那得到了她的消息。
“叔,你家玲花在外面都生孩子了,你们知道吗?”小颖跑到玲花家说着。小颖是玲花上学期间为数不多的闺蜜,也是发小,两家基本是前后墙的邻居。
“小颖,你有花儿的消息?”听到女儿消息,母亲很是激动。
“昨天给我打的电话,她不让我告诉你们,但我爸说这事儿还是要告诉你们。”兴许是母亲激动地神情吓到了小颖,小颖有些紧张。
“丫头,你把号码给我,我给花打个电话试试。”父亲说道。
拿到号码,父亲赶忙去隔壁邻居那借了电话打过去,没想到居然是一个小卖部的电话。到了这里父亲的心沉了下来,忽然想起来刚才小颖说的,玲花已经生了孩子,内心五味杂陈。黑着脸回到了家。
“怎么样孩子他爸”母亲问道。
“是一个小卖部的号码,看区号应该是浙江的号。”父亲皱着眉头
“浙江的?她怎么会去那里。”母亲也皱着眉
“孩他妈,刚才小颖说花儿好像生孩子了,你觉得有没有可能。。。”剩下的话不言而喻,父亲并不想说,或许遇到人贩子或许是真的已经嫁人,但孩子的户口本在家里,不可能领证。
“孩她爸,不行你去那边找找吧!既然孩子能打电话那就没事,人活着就好。”说着,眼泪不知不觉的就流了下来。
父亲无言,从怀里掏出烟来,蹲在门口默默的发呆。
转回天父亲收拾了行囊,正赶上三伏天气,顶着烈阳就出发了。
那年浙江的夏天伴着无尽的水汽,接连下了好几场暴雨。父亲手里没有多少钱,基本只能找最便宜的旅馆,碰到天晴晴朗时干脆和流浪汉抢水泥管子对付一夜。他手里没有多少信息,唯一的信息就是那个小卖部的号码。
辗转半个多月过去,父亲在暴雨的浙江漂泊着,脚上的鞋经历了无数次干与湿的交替,脚被泡的发白蜕皮,人也消瘦黑了很多。好在父亲以前当过兵,浙江地区去也有战友,在战友和当地警方的帮助下,终究还是找到了那个小卖部。
那个时候的小卖部还没有装上监控,加上时间又过的比较久,老板并没有玲花的印象,这让父亲很是沮丧,但既然花儿在这打的电话,那就表明她就在附近活动,父亲打算在附近找找,也许会有收获。
另一边,玲花和柱子已经育有一儿一女,大女儿已经三岁,小儿子刚满月。柱子有一个大哥也结了婚,嫂子是一个略有心机的刻薄妇女,所以玲花和他们家相处的并不好。好在大婶对玲花还不错,生活中虽然有些磕碰,但总体还是好的,只是柱子过于愚孝,这两年挣的钱既没有自己存着也没有交给玲花保管,反而交给了他娘保管,柱子如果是独生子还好,但是玲花不止一次看到大嫂从大婶那里拿了不少钱,大哥的钱是不会给大婶的,大婶最近几年也没有工作,因此那钱是谁的不言而喻。玲花和柱子说了好几次要自己管钱,现在家里有儿有女,以后的开销只会越来越大,但柱子每次都只会嘴上答应,最后还是把工资交个他娘。
心情苦闷的玲花鬼使神差的给小颖打了电话诉苦,她在这里没有朋友,大婶不给玲花钱也不让她出去打工,整天就只让玲花在家带孩子。玲花现在也不知道对待这个家应该怎样,她所幻想中的婚姻尚不明确,但绝不是现在这样。
另一边,经过多方打听,父亲终于是找到玲花的住处。去的路上父亲万分激动,想着父女团聚之后应该说些什么,孩子在外面这么多年应该吃了很多苦吧,还有那个招呼都不打就和自己闺女生孩子的混蛋,如果他对花儿不好,父亲准备大闹一场,还有说是花儿已经生了一儿一女,想一想自己突然多了两个外孙外孙女,父亲就不知所措起来。
兜兜转转,父亲来到门前,也是赶巧玲花抱着孩子站在门口,父亲先看到玲花,几年过去了但在父亲眼中孩子一点没变。
“花儿”虽有千言万语,但到嘴边父亲只喊了句孩子的乳名
“爸你来了,进来吧”玲花的态度很是平淡,平淡到绝情。没有感动也没有紧张,面不改色,语气也没有什么起伏,甚至透着一股冷漠。
“吃了吗?”打量着父亲,衣服破破烂烂,头发混乱不堪,一双运动鞋已经被水泡的泛白,说不尽的狼狈不堪。
“还没,这不刚找到你的消息就赶过来了。。。。。”父亲似乎有很多话想说,想告诉她她娘多想她,想告诉她她弟弟多思念她,想告诉她自己为了找她受了多少罪,但话还没说完。
“你帮我抱一会孩子,我去做饭。算了,你身上太脏了,你帮我看一下吧。”说着将孩子放到婴儿车里进了厨房。
父亲被打断话,然后愣愣的看着花儿进了厨房,心沉到谷底,看来女儿并不欢迎自己。低头看着外孙,小家伙正睡得香甜。
“哎!”叹了口气,父亲找了一个板凳坐下
这边吃完饭,柱子也回了家,一进家就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人坐在自己家里。
“这是我爸”玲花平淡的介绍着
“哦!爸,您来了”柱子愣了一下然后招呼一声
父亲冷眼看着这个抢了自己女儿的男人,此时的柱子像是一个没有经历过社会的小白站在那,手足无措。
“你先带孩子进去,我和我爸聊一会”玲花说道
柱子赶忙抱着孩子进到里屋
“花儿,这就是你丈夫?”父亲说道
“怎么,你想说啥?”玲花语气不善,她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什么心情,只是父亲狼狈的样子让自己的自尊心很是受伤,越是自卑的人无用的自尊心越是强烈。
“老子费劲千辛万苦来找你,你就这态度和我说话?”父亲语气也开始不善起来
“现在想起我了?以前怎么没见你管过我?”玲花看着父亲说道
“怎么就没管你?没管你你能长这么大?”
“把我丢给奶奶看着就是你们的管教?”
父女俩开始吵了起来,这时候屋里传来孩子的哭闹声,玲花赶忙起身进了里屋。
“爸,要不您先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柱子终于翻过醒来,开始招呼父亲
这边父亲洗完澡就出了门在附近打听打听柱子家的情况,父亲本来也不是什么老老实实的庄稼汉,年轻的时候也是村里出了名的刺头,但不得不说这类人的交际能力是真的很强。没多大会的功夫就和周围的邻居聊起来了。
傍晚父亲回来,从邻居口中已经知道柱子的愚孝以及女儿受的委屈,这让脾气火爆的父亲更加不能容忍。
“花儿,这次来你得跟爸回去,你这已经有两个孩子了,爸也不拦着你们,但是你们这婚得结吧,证得领吧,你先跟爸回去,到时候办了婚礼再回来也一样,小家伙离不开你就先带回家让你妈帮你带着也行。”虽然知道柱子家情况,但孩子都那么大了已是不可挽回,但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农村人最看重脸面。
“我不回去”玲花不耐烦地说道
“别犯倔,这事儿爸不会害你”虽然很气,但是自己闺女,父亲还是耐着性子劝着。
“花儿不愿意回家就不回了,孩子都这么大了,办婚礼啥的有那个必要吗?”大婶从外面走进来,身后跟着柱子。原来柱子中午知道父亲来了以后就赶忙跑回家告诉了大婶。
“娘你来了”说着玲花给大婶搬了把椅子
大婶满意的笑着,父亲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你觉得我的要求很过分?”父亲瞪着大婶
“这话说得,花自己都不愿意跟你回去,再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虽然没办事情但是我一直拿花当亲闺女对待,你这一来就要带人走,拆散人家两口子,你当老娘好欺负啊”大婶刻薄的说道,他其实故意如此就想看看玲花怎么选择,反正有两个孩子牵着,这儿媳妇大婶自信跑不了。
“你这咋说话的,我告诉你,你儿子和玲花在一起的时候,花还没成年,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告你们拐卖人口,强碱未成年少女”父亲也不惯着,冲着大婶骂道
“你去告啊!你看到时候谁吃亏”
“花,今天就跟爸回去”说着拉着玲花就往外走
“你干什么,柱子有人抢你媳妇,你还不拦着”说着把柱子往前推
这边一顿推推搡搡,惹来四周亲邻围观
“够了!你走!滚!”玲花吼道,然后使劲的推着父亲
父亲被推到一边,大婶冷笑着看着父亲,玲花怒瞪着父亲,这一块父亲觉得自己的天塌了。
“好好好,玲花你记住,以后老子没你这闺女,权当你死在外面”说着跑回里屋,换回自己那身旧衣服狼狈的走出来门。
看着父亲的身影,玲花张了张嘴却没出生,大婶神气的招呼友邻,让大家别再看热闹,柱子也没有去追父亲,而是进里屋看孩子去了,玲花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自己为啥那样对父亲,还有会说那样的话,咬了咬牙也进了里屋。
“花,你爸他。。”柱子欲言又止
“不用管他”说着把孩子从柱子手里抱过来,轻声哄睡,而她自己却发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