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着艾美丽睡下后，林一路退出房间，打开门看到叶飞双手插在裤兜里，等着他。
“你从我眼前消失吧，别再出来作妖。”林一路冲过去，像一只雄狮般怒吼。
“我处理好手头的一些事情，你就不会再见到我了，你们会有大把的时间在一起。”叶飞说得不咸不淡，倒像是成全了兄弟，撮合了美事。
“叶飞，你真是渣出境界，刷新了我对渣男的最低底线，我二姐绝不会让你给祸祸了。”
林一路跟叶飞扭作一团。叶飞并没反抗，林一路打了他左脸，他把右脸立刻送过去，“你打呀，使劲点，你手下留情我会看不起你。”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呀，叶飞？”林一路打得麻木了，叶飞的脸全肿了。
“因为我爱你姐。”叶飞擦掉嘴角的血。
“你狗屁胡说，什么野蛮逻辑。”林一路的手也肿了，他身形踉跄，跌坐地上。
“你的爱情是别人的尸首堆砌而成的吗？”
“别说得那么瘆人。”
“你姐你了解的，她非我不嫁。”叶飞话语间流露出几分得意。
“你的意思是我二姐生得贱，非要倒贴你不成？”林一路的眼里喷出了火，声量不由得提高了。
有邻居开了门又关上，叶飞声音忽然低了下来。
“你这种人还担心舆论会淹死你吗？”
叶飞拽着林一路到了楼底下，他多少还是有些忌惮。
“叶飞，原来你也有怕的东西。我在这里明明白白告诉你，我坚决反对你和我二姐在一起。”
“你的反对无效，你爸妈对我满意就ok。”
“叶飞，你是个不折不扣的24k纯渣男。”林一路发动了车子，欲疾驰而去。
“一路，你不能走，艾美丽需要你。”坐在副驾驶位的叶飞抢过方向盘，把林一路一脚踹下了车子。
“你的烂摊子凭什么让我来收拾。”
“目测你是个善良又帅气，而且有担当的男人，帮帮你未来姐夫吧。”屡屡领教了叶飞的恬不知耻后，林一路不奇怪了。
跟渣男过招，没有为什么，不要问为什么，渣男的逻辑一般人领会不了。
“学学你哥我对你姐的痴情，别辜负了我对你的期望，对我曾经的女人好一点。我会记得你的好。”
叶飞此话一出，人已被林一路拉出来，脑门上就被林一路揍了一记，然后是左右开弓。
还不够，他去找了根木棍猛击车门，直到它变形。
“还没打够呢，气咋还这么不顺呢。怎么打小没发现你是个烈性子人儿。”
叶飞肿着腮帮子，递给林一路一根烟。
“一路，我从小玩到大的好哥们，帮帮我，让她爱上你。”
“少在这里跟我套近乎，我们算什么发小？你滚！”
“那就看在你二姐的面上，总可以了吧？”叶飞腾出手，拉住林一路，“你二姐幸不幸福，靠你了。”
“你让我自惭形秽，无地自容。我投降！你别再说什么了，我耳朵聋了，眼睛瞎了，都没有用了。饶了我！”
林一路转身就走，再待下去会窒息而亡，跟魔鬼打交道，就是自取灭亡。
“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叶飞的声音忽然收紧，嗓门里挤压着些许肃杀之气。
叶飞洋洋得意，油门踩到底，车子犹如脱缰之马飞驰而去。
“艾美丽呀，你怎么会跟一个魔鬼生活了三年。”
林一路抬眼望向12楼的窗户，他明显感觉窗帘动了一下。
只是动了一下，就把他的神经牵扯到了。
他掏出手机，点开相册，看到了那张滑稽的合影。
艾美丽删掉的那一张他又找回来了。
说不上来，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站在1206的门前，林一路犹豫了，他不知道里面的女人伤心到什么程度了。
悄无声息地，门开了。
她穿着一袭天蓝色的棉布睡衣，头发高高地绾着，露出光洁的额头。眼睛有点肿，脸颊还留着压痕。
“是你。”
“是我。”
“你是谁？”
“我是谁？”
“你是你。”
“对，我是我。”
两人面无表情，对答如流。
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一个人坐在地毯上，低头无言。
“渴了，喝点茶吧。”林一路站起身从橱柜里拿出红茶，往水壶里添了水，准备烧。
“有百草枯吗？”艾美丽推开搁了茶叶的杯子，看着林一路，眼神热切。
“你对百草枯的热烈感染到了我，我也想要。”林一路再次对上她的眼睛。
刚哭过的眼睛，还是湿润润的。
他刚刚经历了一劫，他把这个称为劫难，谁说不是呢，在魔鬼的眼皮底下，他全身而退了。
心里的伤痕不比艾美丽强，早已是千刀万割，惨不忍睹。
说实话，林一路不敢正视艾美丽，在叶飞那里，他为艾美丽的一往情深感到不值，在艾美丽这里，他为自己的懦弱感到羞愧。
“原来你也喜欢百草枯，算是知音了。”说到百草枯，艾美丽兴奋了。
“嗯，绝对是知音。”林一路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他拉过艾美丽，拥她入怀。
“想哭就哭出来吧，你会好受些。”林一路拍着艾美丽的肩，语气温柔。
“不想哭，哭了不会好受。”艾美丽没有拒绝林一路靠过来的肩膀，她倚身上去，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曾几何时，叶飞对着她念，“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她在他耳边吐气如兰，他对她立下誓言，“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叶飞，天地合了吗？你就离开。”
她听到了林一路的嘶吼，她听到了自己的心碎成片片。
“心在滴血是什么感觉？”
“还没有麻木的感觉，还有救。”
“血流干了什么感觉？”
“置死地而后生。还有希望。”
“真的是吗？”
“是真的。”
“死不足惜，但要死得其所，明白吗？”
林一路为艾美丽做的只有这个了，让她静静地靠着，陪她安静地说会话。
心底里的伤口只能自愈，他会陪她。
换做是别的男人，也不会袖手旁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