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踢死了人,街上看热闹的人群先是一阵静默,随后不知道谁开口大喊:“和尚杀人啦!”
没过三息时间,街上就跑的干干净净,对角街的巡捕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跑了过来。怀里两个小孩,这时也惊的说不出话。看看那刚才还在作恶的死人,又看看脸上隐隐有些不耐的叶凌天,一时忘了作反应。这世界人命不值钱,可是像这么干脆就没了的,两小孩还是头回碰见。
叶凌天不想被捕快抓到惹一身麻烦,凡俗世界自有它的规矩。牵一发动全身,有时那些王孙贵族,也真不是某些散修或者宗门人士惹得起的。
带着两个小儿脚下发力,小天只感觉身形一动,大和尚已经带着他们远离长安街,那些捕快也不可能找得到人了。
小天这才回神。
“傻大个,你,你杀了人了!”
叶凌天把那簪子一捏,放下两个小孩,弯腰对着小天道:“你这个聪明家伙,怎么会把这东西拿出来?”
小天看了看妹妹,发现小姑娘没有事,于是有点委屈道:“叔叔非说我爹活着的时候欠了他们的钱,要把我妹妹拉去卖掉。其实我知道他欠了赌债,所以我就把这簪子拿出来了。”
叶凌天点点头。
“嗯。”
随后把那簪子一搓,原来这金簪是一件暗器。动手一搓,金簪莲口绽放,开出一朵金花头莲,异常美观。
“来。”
叶凌天拉过小天的手,手把手的教他捏住莲花底座,用力一旋。刹那间一根金针激发,小胡同的石墙上,顿时多了一个空洞。一切悄声无息,仿佛没有发生过。
叶凌天抬手一召,那孔洞里飞出刚激发的金针,倒射而出,悬空捏在二指之间,被一层蓝芒包裹。随后又将其放回金莲莲心,将金簪复原。
“看会啦?”
小天看了看手里的簪子,又看了看叶凌天。这孩子是知道好歹的,一根金针洞穿石墙,要是打在人身上是什么效果?这大个不傻,是在教他自保的能耐了。
孩子一点也没被刚才叶凌天杀人的果决气场冲到,学会了使用金簪,当即就对叶凌天跪下磕了三个头,嘴里喊着:“老哥,你收我做徒弟吧!我什么都会做,什么都肯做,我知道你是高手了。只要你收下我,我…我就伺候你一辈子!”
叶凌天微微一笑。
这小子要是以后心性不坏,以他的聪明要混个模样出来不难。过去自己总觉得不是时机开山收徒,毕竟自己也是散修,招不来那些有天赋的徒弟,也提供不了别人什么资源。
如今痛失所有,反而看的开了。他是什么人就会碰到什么人,天赋远比不上痛苦带给人的潜能。即便是这么小的孩子,也知道是非高下,教会小天本门功夫,就算是踏出开宗立派的第一步了。万事只有开始做了,一切才算明朗啊,如果不做,就永远不知道怎么办。
“你这小子真是够乖的,刚才死了人,还是你叔叔。你一点都不怕?那可是我杀了他。”
小天抬头道:“他要是卖我,我倒不怕了。可是他卖我妹妹去给人家做什么童养媳,他当我不知道童养媳就是不付工钱的奴才呢!他那样人,除了吹嘘他有个儿子叫人不敢得罪,还能有什么呢。”
“老哥,你是真侠客,大高手!若没有你,我与妹妹没有今天也会有明天。我护得住妹妹一时,年岁渐长,没有本事却不可能护得住她一生。老哥,你若能有心开恩,就请多指点小子两招。小子的爹最重信义,死前也只教过小子要看中信义,男儿之身,无信不可立。你若教我,我替你上刀山,下油锅!”
叶凌天呵呵一笑,这小鬼不愧是街面上混的,这张嘴那是真能说。他这样维护妹妹证明心性,自己要是不收他,还要上哪找底子这么干净的孩儿。
“好!”
叶凌天如同老怪卷起二人,凌风一动跃上枝头,道:“看好了,你先学会这踏雪无痕的功夫,让我看看你的资质,我们就用一月为限!”
小天高兴的大喊:“啊!我有师父啦!!”
…………
……
血玄功的入门功夫先要准备体魄,这样小的孩子血气不足,还不如先练练武艺技巧,增长见识。
回到破房之中,收卷行囊,去了一家黑心客栈将二人重新安置。又留下一些修仙的故事卷轴给小天启蒙。这孩子聪明,用两张大饼安慰好妹妹,直到小丫头沉沉的睡了,才借着微弱的火烛睁大眼睛去看那些故事卷轴,一刻都不曾放下。
这世界的面纱被前人揭去一层,天生爱冒险的男孩子根本无法掩饰本能的冲动。
看着小天认真的模样,叶凌天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后继有人的喜悦,真正被别人承认的感觉,对他来说也是很少有的。
养徒弟就像养儿,尤其是亲传弟子,不仅是学会自己的功夫开枝散叶的人,更是要倾注心血和感情。哪怕是再薄情无义的魔头,对亲传弟子也是格外看中。
房间内两人,一个做徒弟,一个做师父的都是头一回,倒是都认了真了。
叶凌天盘坐在床前聚灵,体内有些经脉重伤过度的实在无法使用,只能选择那些勉强还能动用的经脉加注灵力,催活血气。毕竟后天就要去执行任务,修士最清楚准备齐全的重要性。待到三更时分,小天早也已经沉睡,叶凌天又给他脱去衣物。想想又是一笑,看着小孩光洁的后背,单指点了上去。
内蕴血气,将自己这些年所得全数用简短的文字刻入小天背部的血气循环之中。只等到他能领悟功法精髓,修炼至此,就可以得到自己的目前所有的经验。
如果后天自己万事顺利的话……
如果不顺,这孩子也不至于太过坎坷。开宗收徒,也正是为了传承不绝了,对于亲传大弟子,无论是什么心性都不应该有所保留。目及长远,实在是应该如此。
做完这一切,才吹灭了蜡烛。听着客栈外头捕快搜人的声音,盘坐在床前地板上,气息悠长的度过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