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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齐头崖

两人一起爬到了半山腰,乔四儿又累又热,君齐也有点累了。两人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君齐回头往下看,只见这条小路依山而建,旁边就是陡峭的悬崖。要是从这里往下扔石头,不要说官军,就是神仙也难上来!难怪这些人选择在这里藏匿。

又走了一会儿,在窄窄的路上横着一堵依崖而建的石头墙,有两丈高,墙中间有个不大的寨门。墙上面插着一排旌旗,还有射箭口,修的和城墙一样。

墙上的人见到乔四直呼其名打招呼,又问他后面的那个是谁。乔四儿说:“这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能识文断字,我作保给豆子当老师,之前跟寨主捎过信,你们不知道吗!?”

墙上的人说:“你等一下,我去问问!”

正巧二寨主来到墙头巡视,就问了一下怎么回事,墙上的人把情况一说,二寨主下令:“这事我知道,开门!”寨门应声而开,二寨主又对着乔四儿喊:“把那人带过来,我先看看!”乔四儿对着二寨主一拱手,带着君齐穿过门洞进到里面;见到二寨主乔四儿介绍:“这酒是我找来的教书先生,陈临。”

又指着二寨主给君齐介绍:“快给二当家的行礼!”君齐施礼。

二寨主乔虎点点头,问乔四儿:“东西都置办好了?”

“好了!”

他又看看君齐“我看行,你带他去见见大哥吧。”乔四儿带着君齐往山上走,又走了一段路才看到山寨。

君齐看到这寨子并不算小,放眼望去有三十几间房子。里面还还有很多妇女和孩子,有点像一个村庄,但是明显感觉比普通村庄多了一些戾气。

君齐问:“这里只有这么多人吗?”

乔四儿低声说:“这是前寨,再往上走还有上寨,不过你不要乱跑,那个地方是不能随便去的!”君齐看到前面有一伙人在忙着搭帐篷,这些人的衣服是各种各样,好多都不合身!显然衣服原本不是他们自己的。

他们穿过前寨来到最里面的一个大厅。大厅上面的一个匾上写着“畅意堂”。里面有一些人正坐着喝茶说话,两边桌子上摆着点心,瓜果,他们进来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他们穿过大厅来到一处院落。乔四儿让守门的去请这里的总管八爷。趁这个功夫,君齐四下里观望。原来这寨主住的地方不是前寨也不是上寨,而是单独的一长条从壁崖凸出来的平地,有着像寨门一样的天险。不一会儿,八爷走了出来,他留着山羊胡子,特别的精瘦。穿着干净利落,眼睛小而有神。与众不同的是他的眉毛特别浓密,而且两边下垂中间上翘,好像一个“八”字。

乔四儿上前去向他介绍君齐,他看了君齐几遍,好像要把人看穿似的。然后对乔四儿说:“行了,你下去吧。”

乔四儿退出去了大厅那边找人聊天。八爷对君齐说:“大王有客人,不便见你,你先住下吧。”然后又对身边的人说:“先安排他住在学堂”。这时又有人来找他说:“八爷,牛犊卖来了,在伙房那边!”八爷一抬下巴:“走!”然后跟着来人走了。

他走后,就有人带着君齐来到前寨的一处小院。院墙是石头垒的,和周围的土墙和篱笆形成鲜明对比。推开院门往走,地上是用青石铺的,打扫的干干净净。正面两间房子,外面这间是会客厅也是书房,里面一间是卧房。那人告诉君齐先在这里住下,叫他不要乱跑,只能在前寨的大厅和住处之间走动。

那人走后,君齐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就出来闲逛,只见山寨的人都忙碌着,另外还有一些穿戴整齐的人,有的带着随从有的自己前行都往大厅方向去了。这些人的穿着和气质和山上的人明显不同,更像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君齐猜想这些是他们请来的客人。他也往大厅走去,路上看到这里还有一个铁匠铺。

君齐来到大厅,里面的人已经很多了,君齐找到乔四儿。他问乔四儿这些都是什么人。乔四儿说:“这些都是寨主请来的客人,远的有京城的,近的有山下村子里的,都是重要人物!”两人坐在一起聊天,一会儿就有人在门口大喊“开饭了!开饭了!”又有人过来安排大家就坐。乔四儿和君齐的位子靠近门口,属于比较次的位置,所以没有动,还在那里坐着。大家都分主次做好之后,就端上来了酒菜。只见二寨主乔虎过来给大家敬酒,说他代表大王给大家敬酒,谢谢大家捧场。大家同饮一杯之后,他就走了。只留下八爷在这里尽宾主之谊。在座的其他人也都只顾自己吃喝玩闹,没人问大寨主。君齐悄悄的问乔四儿:“怎么不见大寨主呢?”乔四儿说:“大寨主他们在里面陪重要的客人,刚才不是让二寨主出来敬过酒了么!再说,明天才过寿,在那之前你就只管自己吃饱喝好就行。”君齐吃了几口,然后推托累了要休息就走了出来。

外面天已经黑了,周围点起来灯笼和几个露天大火炉。远处站岗的偶尔往这边看一眼,又耷拉着脑袋站自己的岗。君齐想趁现在人少四处走走,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他往悬崖那边走去,结果被人拦住,那人说这里不准靠近。君齐想:也许是怕宾客们喝醉失足掉下去吧。就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往回走,他又来到通往上寨的山路,看这里没有人把守,于是沿着路往山顶走。

刚走出不远,眼前就一片漆黑了,要靠着微弱的星光缓慢前行了。这里的风也大了起来,耳边的风呼呼的刮着,让他更加烦躁,他后悔没有带一个灯笼来。

还好这条路不是很远,很快就看到通往上寨路上的一个火炉和更远处的灯光!他赶紧往跟前走。路上的第一个火炉周围没有人。正当他路过第一个火炉准备再往上走的时候,上面有人说话了:“什么人!”君齐被吓了一跳,仔细一看上寨灯笼下面站着几个守卫,有两个手里端着弩箭正对着自己!

“我是来给大王祝寿的!”

“这里不能进来,快回去吧!”

君齐没办法只好下来,路过刚才最黑的那段路的时候,突然看见前面有个白色的东西动了一下!他马上警觉起来,这是什么东西?!刚才他上来的时候看见那东西在悬崖边上,因为风大,他就没有在意,以为只是一块石头。没想到那个东西会自己动,于是他朝那边走去。快到跟前的时候,听到几声咳嗽,原来是个人!

那人站的地方就在悬崖边上,这么大的风,一不小心就会跌落山崖,可他却一动不动,好像还挺悠闲。君齐问:“你是谁?”那人头也没有回。有那么一刻,君齐甚至怀疑自己碰到了鬼!君齐一抱拳又问:“敢问这位兄台是?”

那人转身还礼:“天师道观,近台先生,俗姓赵”。

君齐一听是天师道观,想起乔四告诉他抓师父的人就是京城天师道观的人!知道这个人和师父被抓有关系就想探探消息,忙说:“我是新来的教书先生陈临。道长不去用饭,在这里做什么?”

赵近台没有回答他,他的傲慢真的让人很恼火;只见他看着悬崖外面念了一句:“瑶池罄音传,何日以成仙!”

君齐心说,这老道故弄玄虚,盼着成仙,就算是神仙也要吃饭不是!但现在要顺着他说。于是他定了定神对道:“不叙伯仲谊,何似在人间。”

赵近台这才缓步过来,哈哈大笑:“我来了几天?没有听说过你!”

君齐说:“我今日申时才上山。”

赵近台想了想:“你来这里干什么?你不知道上寨不准来吗?”

君齐说:“还不想休息,我就到处走走。”

赵近台过来拉住他的手说:“我能去上面,随我走吧?!”

君齐感觉对方是在试探自己,轻轻挣脱说:“不了,我还不想成仙,还是回去休息吧!”

赵近台哈哈大笑,说:“陈先生是后生可畏,日后如果有机会来天师道观可来找我,本道去也。”然后就飘然而去,沿路去往上寨。君齐知道师父很可能就关在上面,但是现在不能暴露身份,不然他和师父都很危险。他回到住处,只见屋子里的灯亮着,但是没有人,显然有人来过。

第二天山上的人越来越多。君齐出门望着通往上寨的路,白天能清晰看到上面的几组守卫。他来到大厅里面,在人群中看见乔四儿也跑前跑后的忙活。

没有人理他,他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这时只见人群开始热闹起来,大家簇拥着一个黑脸大汉有说有笑。那是个黑脸大汉长络腮胡,两个大耳朵,其中一个耳朵上有一个筷子粗细的铁环非常醒目,身穿紫色丝绸员外袍,上面绣满寿字。二寨主乔虎一群人围在他的周围。不用说,这肯定就是寨主黑虎本人了!只听黑虎用粗而有力的声音说:“二弟!看看哥哥这一身衣服怎么样?!”

乔虎笑着答道:“合身,大哥今天大变样啊!”

黑虎笑着抖抖肩膀:“感觉没有平时穿的舒服,束手束脚的。”

旁边又有人说:“今天不同往日,这么穿显得喜庆。您听嫂子的就对了!”

“哈哈哈哈!来这边坐!”。黑虎招呼几个人来他身边就坐,这几个人都穿着得体,气质不凡。虽然昨晚光线不好没有看清但君齐还是一眼认出了其中仙风道骨的赵近台。众人也都纷纷落座。从主要的宾客开始,然后是寨中的兄弟大家一一对黑虎敬酒。

不一会儿就轮到了君齐。“柷大王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这是?”黑虎看着旁边的人问到。

八爷说:“这是乔四儿带来的那位先生。”

黑虎大眼珠子一转:“哦!”想起来了。于是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喝完之后吩咐旁边的人:“来人啊,去把豆儿给我找来!”然后继续和大家畅饮。众人敬完酒之后,就开始自由发挥,有关系好的就在一起划拳,君齐坐着感觉很拘束!偷眼看上寨方向。这时有人过来请他到黑虎跟前。

他走过去一看,黑虎身边多了一个小孩。黑虎笑着说:“豆儿!给你老师倒杯酒!”豆儿就去拿酒壶,可是够不着,旁边有人赶忙帮他倒了一杯酒。豆儿小心的端着递到君齐的面前用稚嫩的声音说:“先生请!”君齐赶忙接过酒杯,一仰脖子把酒喝干。黑虎很高兴嘀咕了一句:“比别人强!”。

豆儿被领了下去,酒宴继续,君齐回到自己的座位。这时有一个人喝多了,就拿着酒壶跑到黑虎旁边说:“来,我敬大哥一杯!”黑虎端起桌子上的酒杯让那人给自己倒酒:“好!”喝完之后那人又说:“我再敬嫂子一杯!”乔虎说:“你喝的不少了,回去休息吧!”说着过来拉着那个人就往外走,那人挣脱乔虎说:“我敬的是嫂子!又不是你!”乔虎也有点急了:“嫂子不在这里怎么敬!?”那人继续:“那我不管!”黑虎赶紧圆场:“行!我替你嫂子喝!”说着端起酒壶,正要往杯子里添酒,那人又摇晃着脑袋说:“看!还是大哥够意思!”说着就拿酒壶往自己嘴里灌了一下说:“大哥啥时候也能给我抢这么个像嫂子这么好的媳妇啊?哈哈哈”话一出口,黑虎的脸就沉了下来。那人也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正要赔不是,只见黑虎身旁站起一个人,嘴里说了一声:“你也配!”一脚把那人踢的滚出两丈远!那人被踢的半天爬不起来,肚子里的食物和酒吐了一地!其他人赶紧过来把他抬出去,地上收拾干净。乔虎赶紧过来抱住那人劝说:“三弟绷住,今天可不比平常!”那人看看周围的人,一甩袖子从后面出去了。大家继续喝酒,只是氛围有点尴尬,再没有人过来敬酒了。酒足饭饱之后就有一部分宾客陆续要走,黑虎忙出去送客。

乔四对君齐说他也要回去了,君齐问他刚才那是什么人。乔四儿介绍,这个踢人的就是三寨主石虎,此人年轻气盛脾气不好,功夫还很厉害,山上除了大寨主二寨主没有人能降得住他。然后小声嘱咐君齐要小心,尽量不要去招惹他。山君齐要乔四儿顺便去一趟四方客栈,给师娘师兄捎个信,报个平安。乔四儿说好,又说他隔一段时间就要来一次,可以顺便帮他们传话。

乔四走后,君齐就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远远的看着黑虎在那里送客。终于等到赵近台带着几个穿着普通百姓衣服的人从上寨下来,可是里面并没有师父!他们一行人和黑虎告别之后就下山了。君齐一下子没有了主意,难道说自己弄错了?!他努力回忆那天晚上的情景,看这几个人是不是抓走师父的人越想越没有把握。那天晚上太黑,他根本没有看清楚对方的脸。这时他突然想起他们来的时候,山下有个村子!他们的马车就寄放在那里,那么师父是不是也在山下被关押并没有带到山上?!可是此时他是走不了的,只能等乔四儿再来的时候让他把自己带出去或者至少把这个消息传出去让师娘他们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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