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色的晨光中,有两人披着黑色斗篷,站在悬崖边上对话。贫瘠的土地被一股股冷冽的晨风划过,卷起一簇一簇灰尘,日头渐升,那灰尘也被染成金粉,铺天盖地的洒向天空。
奇怪的是,所有灰尘飞来飞去,当飘到距离那两人三尺距离,有一股大力将其集散,与后面而来的灰尘相互冲击,发出沙沙的声音。
良久,其中一人回头,露出一张豕首脸庞,沉吟道:“金雅亿!”
“弟子在!”旁边那人躬身施礼,不经意见也露出脸庞,一样的豕首,可眉毛细长,眼睛更加清丽,竟是一位女战士。
“你可知道什么是刺客的信条?”
“宁静、寡欲、沉思。”
“什么是宁静、寡欲、沉思?”
“宁静就是引领所有躁动的灵魂;寡欲就是冷却所有鼓动的欲望;沉思就是稳定所有浮动的意志!”
“你......终究还是差了一点!”黑袍人一摆手,似是想要离去。
“师傅!”金雅亿跪在地上,急道,“弟子还望师傅明示!”
“呵呵!不要再叫我师傅!”黑袍人一声冷笑,朝金雅亿喝道,“你今日便要下山行刺那女娃儿,一下这悬崖,你我再无关系,生死由命。”
“你五百年前便问我,什么是刺客的信条,我让你自己领悟!如今你已经晋升为豕首族第一刺客,却还没有找到答案!”
“师......”金雅亿想再唤一次师傅,可又憋了回去,只得哭诉道,“今日下山,不知能否安然返回,还望您赐教,这信条为何?”
“刺客的信条......”黑袍人宽大的衣物下,身躯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即便跳下山崖,仿佛一只大黑乌鸦朝其他山峰略去,一阵风吹来,又带来了他最后的叮嘱,“刺客的信条,需要你自己去寻找,你似乎永远在等待着什么!也许是等待下辈子吧!”
啪嗒!啪嗒!
金雅亿泪水夺眶而出,滴落在布满尘土的大地上,那泪水混着泥土,变得浑浊无比。她抬头望了一眼金光洞窟方向,似乎看到一大批战士集结周围,也许是在做最后的战前誓言吧。
“我也该走了!”金雅亿裹紧黑袍,似乎在做最后的诀别,“从今日起,我的名字叫——刺客雅!”说完她也跳下悬崖,头也不回地朝着红肤族地界飞腾而去了。
......
“妙月!”红玉公子飞到星柔炼丹的净坛之上,气喘吁吁地说道,“这三日来,红肤族已截住豕首族刺客不下十人,刚刚又活捉一人,只是这些刺客,如若不是当场战死,被俘虏后总是趁机自尽,连句话都套不出来。”
“他们是真正的刺客!有自己信条的刺客!”妙月漂浮在星柔的肉身旁,叹道,“想当初那钢背前来刺杀星柔,你将他制服后,还未及逼供,他自己早早便说漏了许多,真乃草包一个。”
“如今这些刺客,怕是豕首族数千年来韬光养晦秘密训练出来的死士,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看来他们是必定要直取星柔的性命,否则只会一波接着一波,刺客轮番上阵了!好在你有龙舌神弓在手。”
“哦!”红玉公子拿出宝匣,笑道,“多亏我母亲大人高瞻远瞩,赐我至宝下山。只是如今的刺客,还未出现逼我使出宝弓的强者,恐怕豕首族还有后手呢!”
“正是!”妙月一点头,又看向天空中的方向,猛然间看到红玉公子同样的眼神,不禁正色道,“说不定与光音仙山也有干系!”
红玉公子听了心中一惊,原来并不是他一人有此想法,可他谨记母亲大人吩咐,只得强颜欢笑,连连说道:“不怕不怕!自有安排!”
正当二人想多说几句,一眉道人突然冲进法坛,急道:“大事不妙!那豕首族朝光音仙山攻打过去了!”
“什么?”红玉公子听了直感觉脑袋炸裂,赶忙走到空地一观。只见豕首族地界升起一团金色云朵,托着几千上万人朝着光音仙山飞去。那金色云朵中的战士似乎会一种金色玄功,能发出火红色光芒,一万人一齐运功,一下一下击打着光音仙山的护山结界。
在红玉公子看来,那上万道红芒结成某种阵势,一会儿像斧头,一会儿像大刀,护山结界颤抖不已,估计过不了一炷香的功夫定能将结界破去。
“母亲大人!”红玉公子朝光音仙山跪下,心中不断发出祈祷,“儿子谨记母亲叮嘱,在下界守护星柔,望母亲带领族人守住仙山,将那一干猪头怪物打下界去!”
他却不知,此次光音仙山所遭劫难,要比他想象中严酷数倍。
......
“夫人!那些贼人快要攻破结界了!”光音仙山,玉阁,一名白衣修士急匆匆飞到一座白玉殿宇内,也顾不得礼数,赶忙将军情报送。
玉殿之内,除了红玉公子的母亲采兰夫人,还坐着十一位白衣修士,这些人皆生得俊美无比,脑后皆悬空生有一个乳白色光晕,显然是修炼某种秘法已经臻至化境。众人相视一眼,采兰夫人不禁叹道:
“看来我等派出去防固结界的修士,已经尽力了!这光音仙山千万年来屹立不动,今日怕是终于遭劫。”
“我于数月前心血来潮,以占卜之术断定必然有劫数,此次劫难难以解开,但是若想方设法同红肤族搭起同盟,或许有一线生机。”
“我已派红玉暗中相助红肤族,他前两日再次下界,正是为下方一名名叫星柔的姑娘做炼丹护法。”
众人一听皆感觉采兰夫人高瞻远瞩,已做重重部署,都表示如今事情权益,一切以采兰夫人马首是瞻。采兰夫人见此,虽然心中也有恐慌,但终究定下心来。
“既如此,待结界被破,还需我十二人合力护住门人,特别是誓死保卫阿叔迦树,决不能让豕首族夺去我族圣树。”
“但凭夫人吩咐!”众人言罢一同起身,又分了大小阵营,安插门人,誓言与豕首族决一死战。
......
豕首族所在黄云之上,金尊化为人身,带着其它六只豕怪身裹黄云,不断指挥一万名战士发动金光大法,以地火红芒攻击光音仙山的结界。可光音仙山傲立阳焰谷也有雄厚的家底,几乎除十二位长老之外所有天人都围在结界内,催动自身真元弥补结界能量,一时间两族陷入了一场持久战。
“金基子何在?”金尊飞舞至极高的空中,向下询问。
“弟子在!圣人有何吩咐?”金基子赶忙应答。
“我族天生亲地疏天,如今我七人架起黄云,托着上万名族人,甚是耗费元气。按如今情形,最多还可支撑十个时辰。”
“我这里有七颗豕牙,是老祖宗传下至宝,你去挑选七名壮士,在关键时刻祭出,可提前破解结界。只要我族壮士登陆,便可继续攻占此山。”
“如此甚好!”金基子听了大喜,赶忙接过豕牙,挑选了七名最精壮的战士,随时准备给出雷霆一击。
又过三个时辰,金尊见光音仙山结界内门人似乎因为真气不济,正做更换,赶忙发出信号。金基子一声令下,只见七名金色流苏豕首人祭出豕牙,自身也开始旋转,化为一个火红色陀螺,托着那尖牙朝七个不同方向向结界顶去。
“啵啵啵啵啵!”
那结界似乎再也支撑不住,终于破碎,化为漫天的光雨朝大地撒去。
伴随着一阵欢呼声,那黄云终究还是托着一万名豕首族战士落到了玉阁之上。转眼间,仙境一般的光音仙山,混入了一道道金红色光芒,那些豕首族战士,有的大肆抢砸,有的与仙山上的门人缠斗。可这光音仙山平静渡过千年万年,怎么也抵不过好战好斗的豕首族,于是不出半个时辰,光音仙山的门人节节败退,最后不约而同地靠拢到阿叔迦树下。
采兰夫人带着十一位长老放眼一观,不禁唏嘘。只因光音仙山上的女人,只有有幸食得阿叔迦树上结出的紫色圣果才能孕育生命。近千年来,阿叔迦树再没有结出过紫色圣果,除了红玉,也再没有新生儿降生。再加上作古羽化的门人,还有方才战死的上百人,如今只有不到一千人退守至阿叔迦树之下。
“有人才有根!”采兰夫人不禁想起自己母亲羽化前对自己说的话来。
“结成日光大阵!”十一位长老大喝一声,所有门人将自己真气渡入阿叔迦树,顿时一团乳白色暖光以阿叔迦树为中心爆开。
那金红相间的豕首族人虽然攻城略地,似乎占领了仙山,可是居然受暖白色光晕一阻。如果你能从更高的天空中俯瞰,就会发现,这光音仙山如今化为了一幅动态的图画。
原来如白玉点翠一般的玉阁,被浓厚的金红色气息包围,不过在最中央,有一团明亮的光圈阻隔了一些气息。那光圈似乎对于日光有一种莫名的吸力,阵阵日华加持,似乎有逐渐排斥和蚕食金红气息的能力。
就这样,在极高的光音仙山之上,豕首族和天人族又展开了另一场拉锯战。而就在此时,刺客雅也来到了红肤族,根据豕首族极为灵敏的嗅觉和感知,她觉得离那个名叫星柔的女娃越来越近了。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如果能成功杀死这个女人,她必定就能找到自己的信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