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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反许都 张绣叛魏归吴 出葭萌 魏延争攻汉中

清明,许昌。

此时再这么叫或许会被曹操处以刑罚了。因为一年之前,曹操已经在华歆、王朗等人的拥戴下自称了魏王,封张辽、徐晃、于禁、乐进、张郃为“五子良将”,并在铜雀台设宴考教文武,意传天下。谋主荀彧因心怀汉室痛斥此为而被逼身亡。这首府许昌也被叫做了许都。因此也只有心怀不满的人敢在心里仍称呼这座古城为许昌。

祭祀,得报。

“子孝一直跟随在我身边,也算深得我的用兵之道,不想面对刘备会败得这么惨。嗯,刘备。”

一叶重瓣樱轻轻滑过微微泛白的鬓角,后轻轻飘躺在曹操手中拿着的这纸书信上,恰巧落盖住了“西川”两个字。

“让司马伯达好好回府休息吧,能活着回来就是不易。此番惨败,祸由是孤轻视了刘玄德。德祖,替我回书一封,宽慰襄樊三军,平了西城也算有功,功过奖罚皆传达过去吧。还有也再告诉曹仁,一定要宽仁爱士,不可再刚愎自大。唉,文仲业、田国让,本都是孤的大才啊。”

“喏,这就去准备。”身边近臣杨修微一作揖,转身离去。

“子脩,恶来,孤今日率三军来看你们,不过让你们失望了。又有孤的千万好将士到那边陪你们去了。”

微微泛起慈笑的嘴角,却不知怎的让人感觉反而更适合搭配些许从眼角缓缓溢下的清流。“为父老了,子脩若是还在,也应能做个大将军了吧。也罢,就好好休息吧...”

身后一个少年满眼蓄泪,突然紧紧握住了双拳。这一使劲,本在眼中打转的情感挣脱了束缚,不再含蓄地争先恐后夺眶而出。见父王微颤的身躯将要重新站起,于是急近前来,和四弟曹植一左一右搀扶了上去。父亲转过身来,苍劲的大手摸上了自己的脸颊。『父王的鬓角真的白了』,在风中仿佛不安地乱扬,少年伸过手去,将它安抚了下来,顺在了魏王冠侧。

“我的子桓长大了。彰儿、植儿也来,跟你哥和典韦将军、那边的三军将士们告个别,我们回家了。”

曹丕看到父亲的嘴角又微微上扬了。不过这次虽然还有泪痕,但好像却是温暖和幸福的了。

风里、樱下、鲜菊中,只剩下了两块石碑的身影,伴着不时飘落一阵的樱花雨,向人间发出瑟瑟的回音——

魏丰悼侯曹昂之墓;魏武猛校尉典韦之墓。

回到魏王府中,曹操恢复了往昔的敏锐,于是说道:“西城被我军占据,这算是唯一的好消息。北可保卫长安侧翼无虞,南可接连汉中、襄樊封锁川蜀。曹仁新败,我军目前需要稳固防线,我意先派一员大将赴西城换回曹休,同时使一员上将入汉中接应张鲁,防刘备北上,而后我再亲率大军入汉中伐蜀。西城总督之选,我已决定委任张绣。”

“魏王,张绣可不能得到如此重用,宛城一战我许褚永远不会忘,公子们也均容不得他,若不是魏王宽仁我早就拧下他的脑袋了。今日三军祭祀那张绣称病不敢前往,他要是出任重任,岂不令我们寒心。”

“就你心直口快,我任张绣,是想表明用人不疑。他统领一支北地骑兵也算勇武,守潼关也有经验。加上你都说了,现在许都好像容不得他,不让他出去,难道要生内乱不成。来人,去传命吧。”

“许褚不懂,反正是觉得魏王太宽爱那贼人了。”

此时身边的杨修眼珠一转,想到四公子曹植正在与曹丕的太子争位中落于下风,镇守西城的重任不可落于他人,曹植若是能去,将来王储之争事情若成,也将打消曹操担心曹植没有统过兵马的疑虑;将来若事不成,也能掌握兵权镇守一方,威慑曹丕,再来争夺王位。于是近前劝谏曹操不可委任张绣,谏言如果张绣坐镇如此战略要地,便如虎归密林,将来反而成为隐患。如果不听将令,再度自立,将陡增烦恼;如果南投刘备,则兵锋直指宛洛。正当曹操开始沉思犹豫的时候,参透曹操内心的杨修暗自邪魅一笑,祭出了杀手锏:

“魏王,恕我冒犯直言。如果魏王健在,或许张绣无碍。可是魏王身后未来统领国家的公子,还能不能应对如此巨大的不安定因素呢。”

“许褚,立刻快马追回命令,西城之任另当再议。”

“得令!”

一月之后,曹丕生日来临,在公子府上也正举行着一场热热闹闹的酒宴,这是得到父亲授意,专门为宴请满朝文武而设立的答谢宴。曹丕暗自高兴说明父亲垂青自己,不料发生了一件突然的事。原来却是正当文武挨个与公子敬酒,曹丕本人也已经微醺之时。眼前一人端起酒杯也随上前来,正是张绣。不待开口,曹丕突然发疯了一样,借着酒劲一把摔掉手中樽,直指张绣开口大骂道:“张绣!杀我兄长者你有何颜面站在我眼前!有何面目还生龙活虎活在世上!”众人皆惊,不过趁着酒意,有人跟着私语嘲笑,有人投来鄙视目光,曹丕心腹吴质急忙上前劝解,张绣满是惊恐,急忙退出公子府上,匆匆忙忙回了自己家中。

回家后,张绣既郁闷又惶恐,宛城之战反叛曹操杀死曹昂、典韦的伤疤今日被曹丕毫无征兆地突然一把揭开,本已结痂的伤口好似又汩汩泉涌出鲜血,不停冲刷着自己敏感脆弱的神经末梢,不时便让身体一阵激颤。夜深人静,张绣丝毫无法入睡,加上有过风声,之前曹操好像要派遣自己为西城总督,突然撤回任命。前时自己还半信半疑,今日被小小年纪的丕公子如此直白相逼,心中顿时确信不疑了。窗外每有巡逻兵将齐刷刷掠过,张绣都会感觉是前来诛杀自己的。一连两天都是如此,第三天傍晚,张绣心力交瘁,备受折磨,也再没了勇气,于是抚摸了一遍心爱的绿沉双枪后,仰天长叹,拔出宝剑便要抹颈自裁。人生得遇贵人,便是再获新生。来的早不如来得巧,只听门外一声:“将军且慢!慢!”

张绣睁开双眼,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姿,这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与眼神,本该是冷峻中透着狐狸般的睿智和狠毒,此刻却意外的充满了温情与三分的急切与愧疚。

“文和,是你。”

“将军,这是何故?苍天所佑幸亏我来的及时。我知将军苦衷,当年我劝将军发动宛城之变,又力劝将军二次归曹。魏王欲成大业心胸宽广,可是我没料到丕公子为首的新生代如此直接逼迫将军。当年李傕、郭汜发动长安之变后杀掠屠戮,狼戾贼忍,令本是他二人兄弟的张济将军就料到他和樊稠将军性命早晚堪忧,于是张济将军信任在下,把将军你托付于我周全。今日我虽不能再与将军共事,不过今夜来是为将军再出一策以使将军获得重生的,万望再次听从!”

“事到如今,我日夜备受摧残,心智已无力回天,若是再苟活下去,迟早也会死于非命。只是可惜我妻儿均困在汝南与我分离,最后不得相见了。”

“将军莫急,先听我说。将军重得性命也就偏偏是因祸得福由于家眷不在许都。我已获得战报,江东孙权趁我襄樊新败,无力东顾,现已由周瑜统兵出庐江进犯淮南,我料皖城、石亭要塞一时恐难保全。而西川刘备早已经对汉中虎视眈眈,我料近日也定会配合江东所为,北上东川。将军未能出任西城确有此事,不过也偏是福祸相依,我看魏王深知汉中不可丢,必亲率三军与刘备决战,江东之祸也必由帐下选一猛将前往。将军试想,魏王不会带将军于身边已是心照不宣,留将军于许都,若将军反,魏王忧虑;若将军死,魏王可惜。也就是说,将军若提出前往淮南,魏王必准。我为将军所出策略便是如此,只是救援为假,趁魏王无心顾及逃出囚笼是真。南下之后先赴汝南,秘密接上妻儿,后找寻机会与周瑜联系,南投江东。江东孙权所堪乃无中原战骑,将军率军而去,必会委以重任。切莫犹豫。”

此时的张绣心里五味杂陈,还是有些魂不守舍,仿佛前一秒已经触摸到了黑白无常的勾魂锁,下一秒却被这个叫贾诩的怪物又硬生生拉回了人间。虽谈不上悲喜两重天,但心里也却是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行将溺水的人,无助的正要没于水面,却眼看到了一只手伸下来把他拉上了船。

次日,又看到了新一天的太阳。曹操急令文武上殿商议军情,宣布东吴周瑜、西蜀魏延同时突然进犯。吴军已经攻下浔阳,直逼皖城、石亭;蜀军则已取下阳安口,直面定军山、南郑。军情似乎已经到了需要抉择的重要关口,廊下群臣议论纷纷。此时见太子中庶子司马懿站出列来弯腰抱拳:

“魏王,国家军情如火,恕懿无礼先言,吴蜀两地同时进犯,恐怕不是偶然。为今之计我建议魏王亲自率百万雄师驰援淮南,一举击溃孙权,孙权士气旺盛但不习北战,且又偏于胆小,存心制衡天下局面。魏王亲征前往予以痛击,必胜,且如此数年之内孙权必不再敢北犯;汉中方面,则需谴一员上将前去稳守,刘备刚刚经过大战,三军偏于疲惫,急于速战。且其自诩汉室后裔,北伐之心常怀,即使战败也必有下次来犯。故只要稳稳固守,待东吴军败,汉中之危便可顿解。”

“嗯,仲达所言确有见地。不过,要略做调整,孤要亲自率大军和各位主力大将前去汉中,一举平灭了刘备、马超,以绝后患。江东不习北战,反而不能攻破寿春巨城,固守之后其便必退,蜀军若败,东吴以后也必不敢单独北犯。孤也老了,有生之年就要和刘备决出个高下。谁敢督军前往淮南!”

在众多将领请战而曹操沉默不语时,贾诩眼神轻轻一瞟,张绣即刻会意。

“魏王,张绣愿往!”

“好!将军愿去再好不过,可即刻率部前往,我另派路昭率军一万随你同去。另外,这几日子建连续上书请求领兵督西城为国家分忧,我心甚慰。封曹植为西城督,即刻率军赴任。其余诸将,立刻准备,三日之后随孤疾往汉中!”

“喏!~~~”

张绣整装待发,率本部精锐北地战骑先出许都东门。见贾诩早已在城外等候。张绣忙跳下马来,单膝跪地而拜。贾诩告诫此行路昭随军必有监视之意,要小心谨慎,必要之时可先图路昭,再往江东,当与吴军对战的时候一定不能错杀大将,惹恼孙权自毁退路。另一个是自料此变之后周瑜恐怕可以攻下寿春,定要劝谏少杀军民,再之后吴蜀两国必生龌龊,尽量少带兵面对魏军。这两点便足以保证孙权正视将军为仁义无奈而投,也可使天下人不妄议将军为忘恩之人。

张绣非常感动,再三拜谢自己的老军师贾诩,各自珍重之后便永别上路直奔汝南。汝南守将于禁开城相应,作为“五子良将”的他心中却暗自嘀咕魏王怎么派了个降将仇人来担此大任,于是倒略有不快,未多热情。张绣心中也不计较,见过妻子和儿子张泉后,一家人重逢来不及热络,便先乔装暗藏军中,亲兵守护准备一同离开。于禁害怕再发生徐庶反戈的事情,于是私下反复叮嘱路昭行好监军的责任,适逢探报吴军神速,石亭失守,于是于禁不及张绣多待,令其迅速率军出豫州,前往扬州镇守夹石,伺机夺回石亭。行至半路,正遇一彪轻骑,为首一将手持混铁棍,胯下一匹宝马义瑜飞越峰,正是“五子良将”之一的乐进。乐进得曹操将令飞驰扬州相助张辽、李典,此中两军正巧相遇。合军后军校来报周瑜势如破竹,不仅夹石已失,吴军马不停歇一路向北攻取了七门堰。乐进大惊,率领路昭在前、张绣为后一同奔赴七门堰欲夺回关隘。方到之时,军校又报吴军一队援军正刚到七门堰劳军,为首大将为孙权长子孙登。乐进大喜,就要率军生擒孙登,身边路昭忙近前道:“将军且慢,我来时文则将军建议过要使张绣奋力击吴,削弱其本部,同时使其得罪孙权,我觉得有道理。孙权长子敢亲往,说明吴军还未料到我援军来的如此之快,天赐良机,不如趁张绣不知吴国重要人物在军中之际,让他突袭七门堰。尽数平灭吴军,孙权必万恨张绣,而如能击斩孙登,于我军大计也是有利。”乐进同意,于是按计而行。张绣率领北地骑兵冲击吴军所向披靡,不过幸亏临行前贾诩有过交代,张绣于是多留了一个心眼,尽量生擒少杀,并十分在意统兵主将是谁。当得知已被擒拿的吴军主将是孙权长子孙登时,不禁出了一身冷汗。进到寨中,孙登被缚绑着推到面前,张绣见眼前此人虽是方值年少却器宇轩昂,心中暗想吴国的未来应该就由此人掌控,幸亏未酿及大祸。于是退下众人,单独走到孙登面前,亲手解开绳索,然后在一脸错愕的孙登面前单膝而下,说道:“少将军勿惊,我乃是宛城张绣。今奉命而来驰援淮南。不过近日曹家开始清算我宛城之战的旧账,我的前任军师贾诩救我于自刎刹那,劝我来投大吴,张绣非是多主小人,实是一身武艺未得抱负,于是在汝南接了被流放的妻儿于军中,前来此地。今日少将军与寨外吴军士兵携我妻儿快从水路返回,我便上报少将军身死,请吴军同时先竖起白幡,助我赚取张辽信任。希望能深信绣之言,请周瑜大都督择日接应,使末将归吴。”孙登素来仁爱,今日如此意外得了性命,暗一思考张绣言辞诚恳有理,还有妻儿为伴,于是搀起张绣道:“张将军,久闻北地枪王名号,不想今被迫害至此,天幸我大吴能得将军,今日相救之恩登已牢记于心,也请将军小心谨慎。如有监军在侧,要谨防大事泄露。我必教大都督前来接应将军归吴。”送走孙登、妻儿和吴军将士后,张绣忙择一年轻吴军战死者,割下头颅装于匣中,然后飞报乐进、寿春两处已经夺回关隘,并击斩吴军主将,主将乃是孙权长子孙登。

张辽听闻先是大喜,忙令乐进、张绣、路昭同归寿春。见面之后勉励一番,便先驻扎城中。张绣暗自寻机了解寿春城防部署,暂且不提。将军李典谏言张绣乃是朝廷之中颇不受用之人,前番听闻丕公子还当面痛斥,张绣还神情自若请命南下,怕别有诈。张辽暗自思考,却听此时军校来报,吴军三军一片素缟,周瑜率大军分三路再次来犯,扬言为孙登复仇必平淮南。张辽大喜道:“曼成你看,这倒是说明张绣所杀确是孙登。他再有诈,也已经深得吴军仇恨。不由他不为魏王死战。”于是当即令乐进坐镇寿春,自己与李典兵进合肥,着张绣、路昭南下巢湖,全体出动对峙周瑜。

话分两头,吴军听闻魏军援军天降而来一举收复七门堰,大都督周瑜脑袋“嗡”的一下,手中的雉尾鞭一下子掉落在地。下一秒大呼道:“坏了!主公意欲锻炼少公子,未听我等谏言。今日祸事了!我大吴公子看来已凶多吉少了。”于是立刻派蒋钦、吕蒙、孙瑜、董袭分四路北上探听消息,看有无奇迹。正在派遣完毕四人将要领命出发,寨外副都督程普边跑边大声疾呼:“公瑾!公瑾!少公子带着残余败军回来了!公瑾!”周瑜“呀”的一声就率着文武跑出帐外,一把抱住孙登而后跪道:“公子无碍,天幸大吴。周瑜有重大失策,未力阻公子亲赴一线劳军,方有此险,万请降罪!”孙登忙扶起周瑜,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说给众人听,并引荐张绣妻儿。周瑜一想,然后喜上眉梢。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魏人聪明反被聪明误。贾诩是全力出计助张绣前来投吴,其来归千真万确。我军若得北地战骑,天意助主公逐鹿中原,又有了知晓寿春内情之人,淮南也必平了。”

于是东吴三军尽起白幡,放出信号,同时使黄盖护送孙登及张绣妻小先回建业安孙权之心,后向孙权请求增兵,趁此良机一举平定淮南。

魏军,张绣率部进驻巢湖。这日收到周瑜书信,说三天后晚将抵达巢湖,届时接应起事。不料风云突变,次日下午路昭正寻思应和张绣全力合作抵抗东吴,突然发现张绣营边一小撮尘灰,有一小部分未被烧尽的绢正是江东薄绢,路昭心惊,拿了碎绢片转身匆匆回帐,书信一封连同证物安排一心腹之人疾往合肥通报张辽。而张绣正在营中,见帐外一人身影在昨日烧信的地方转了一阵便离开,心下生疑,问过左右刚才那人是路昭后,本来还在犹豫如何应付路昭大军的张绣大惊失色,于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在路昭还未准备好的情况下率精锐突袭入其大营,路昭仓皇披挂上马,挥枪大骂道:“张绣逆贼,你果然暗藏祸心,今日斩你以报魏王!”张绣也不答话,挥舞绿沉四尖枪直取而来,战不三合见张绣左手大枪隔开铁枪,右手大枪笔直出手,大喝一声直接刺穿路昭咽喉,斩敌马下。而后挥枪大喊道:“魏王无义!既派我来战,又密令路昭害我!诸位家在北方,我不强迫。有愿意与我奔吴的,大家就是我张绣兄弟,荣辱与共。不愿的就请奔往汝南吧。淮南之地就快有大战,我不想让弟兄们无辜送命。”一万魏军有近半之人响应号召,其余将士便散往汝南而去。此时忽得报,李典一万军马向巢湖急行军而来,近在眼前。于是张绣率军放弃巢湖,急奔吴军方向而去。一路奔波,遇见吴军先锋甘宁、凌统,说明计划有变巢湖已有李典重军。二人也是急忙停军东兴堤,军冲巢湖,等待周瑜大军。

张绣向濡须吴营策马而去,见前方一队人马簇拥而出,为首一人头戴蟠龙三叉帅字盔,身披七星珍珠狮子甲,胯下一匹翠龙青海骢,腰别越王白虹剑,惊才风逸,倜傥风流。张绣见眼前这人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俊美绝伦。锦绣萝袍飘飘逸逸,在风中不拘不束,微微飘拂,衬着坐在神驹之上似悬于半空的身影,直似神明下凡。再望去,那人战甲外露的肌肤上掩不住隐隐似有光泽流动,明亮的眼眸里闪动着好似千种琉璃的光芒,容貌如画,超脱世俗,一时竟已不能用言词来形容。美将军正是东吴三军大都督周瑜。

周公瑾亲自率江东众将迎出寨外,抱拳欢迎自己深明大义,弃暗投明,英雄气概必是江东未来支柱。并拿出孙权手书,感谢张绣救孙登之恩言明妻儿安好,已入建业府宅,并大赏同来的魏军,欢迎张绣归吴。而李典那边则收拾了部分路昭旧军,严密驻守巢湖以防吴军来犯。同时急忙报与张辽。张文远醒悟扯书大骂,立刻手书曹操,请求新支援暂且不提。

川蜀,张绣反出许都的一个月前。

有一名江东来客正站在成都的左将军府外等候通报。

一张修长的脸颊并不俊俏,但满脸坚毅正微微仰头看着上方天空的云卷云舒。世间的万事也像这云似的吧,前一秒还紧紧成团,后一秒却又分隔两端好似龙虎相对。旧时与鲁子敬畅饮醉卧,那表面憨厚实则大智若愚的家伙在酒精的洗礼下也说出了“联盟权宜之计,敌友瞬息万变”的真话来。真是厉害的家伙。而眼前将要从府里走出来的这个人,至少今天还是朋友,至少还是要完成今天出使的任务才行。

“子瑜来了!久候久候,快随我入府。”

刘备在卧龙、凤雏的陪同下边走出府来边招呼着这位江东贤才,诸葛亮的亲兄长诸葛瑾。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诸葛瑾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皇叔,我主恭贺川蜀大破曹仁襄樊犯军,择日想要着大都督周瑜率江东大军北伐淮南,希望贵军能一起出兵北攻汉中,夹击曹操。”

“兄长所言,甚是好计。我主公定不枉费孙将军一番筹谋。”

“没错,军师如此说便是我的意思,我也打算北伐汉中。来子瑜今日痛饮,明日再回江东不迟。”

刘备很欣赏诸葛瑾,亲自与酒席众将将他送回驿站歇息,并留下诸葛亮陪同他兄弟叙旧,诸葛子瑜也是诚心感激。折回一路众人陪刘备在成都的街头一走,微风轻拂,酒意也消散大半。走着走着便看到前方有三位青年,其中两个坐在草垛之上,正滔滔不绝互相说着时政之事,却只听见一句“江东来人,必来请求联合出兵,我看应当趁此时机拿下汉中,收复东川。”刘备心下想,如此青年便有如此见识,看来我蜀中当真不乏人才。只听坐着的那人叫了一句:“休然,柳条上方,有只麻雀。”见站着的那位青年拿起弓箭,气定神闲,“嗖”的一箭便正中目标。此时老将军黄忠心下喜爱万分,哈哈大笑道:“孺子可雕,好箭法未来可期!”三人回头见有一些大人前来,刘备便问:“我是刘备,刚才大笑的这位是神箭将军黄汉升。你三位青年才俊是何人啊。”听说眼前是刘皇叔和自己早有耳闻的黄忠,射箭的青年有些兴奋,扔掉弓箭道:“我姓柳名隐字休然,喜欢弓箭,早想跟着黄将军学习箭法,跟着主公东征西讨。”然后一指身后的两个伙伴说:“这位是柳伸,我的同乡。那位刚才大谈时政的叫杜祯,是当朝议曹从事、西川大学问家杜琼的儿子。”刘备甚是欢喜,于是大加赞赏三位青年人才,事后拜谒杜琼,征辟杜祯;登门柳宅,任用柳隐、柳伸。黄忠儿子黄叙早夭,刘备今番便使老将军将柳隐收为义子一般,并教他弓箭。众人热闹非凡,张飞素来敬重黄忠,于是便叫喜爱的句扶与柳隐结为兄弟,此二人倒也是一见如故,并逐渐结为生死之交,成为后来蜀汉大将军姜维的左膀右臂,在此先不多言。

次日,刘备汇聚英豪,商议出兵突然北袭汉中,攻打阳安口。军校来报荆州徐庶奉命已经到达,前来相助。三军欢喜,接入元直。此时帐下一人面如红铜,声若洪钟,高声道:“入蜀以来,我一直在看各位将军纷立战功,末将不才,愿任讨伐汉中先锋!”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玄德爱将魏延。马谡站出列来道:“主公,我愿阵前历练,助魏将军而行!”徐庶一见马谡,笑着说:“幼常可是我看好的人,不过切忌纸上谈兵,要阵前灵活用计,主公可令其前往。”刘备大喜,当即令魏延为先锋、马谡为参军,立即发兵出葭萌关,抢夺阳安口。二将领命而去,孔明道:“主公,我意再派一员上将为一队在后,接应二人,方为万全。”张飞、马超、黄忠、张任众将个个争先,此时孔明说道:“我看,让子龙前往最为合适,子龙勇冠三军,胆大心细,却很少单独指挥军团为战。今有张任将军常伴主公左右,可解放而去。”赵云非常高兴,急忙谢过军师。此时庞统对各位落选的上将说道:“各位将军勿虑,此番我料汉中并非容易争夺,如我所想不错,曹操甚至可能会亲率大军来与主公争汉中。这一战也将决定我军和魏军谁将会在未来占得优势,因此主公也应做好亲征汉中的准备方可万无一失。各位将军都有大展身手的机会。不过我想与三将军先率一师奔赴阆中。将军熟悉阆中地形,而我料曹贼会派一上将南出汉昌、阆中一带击我侧肋,待破之,再北上而断曹操后路,与主公夹击南郑、汇合汉中。”刘备大喜,当下令赵云、邓芝率一军在后助魏延正面进击汉中军,令张飞、庞统驻军阆中,伺机而动。同时令各将做好准备,等魏延告捷之时全军北上攻夺汉中。

魏文长神采奕奕,率军当日便进驻葭萌。次日大早便要举兵扣关,参军马谡拿出一张图来:“阳安口为汉中南大门,有汉中第一猛将杨任把守,且张鲁已降曹操,我看魏军已在汉中。若是强攻假使张鲁警醒,派兵增援,则胜算变小。将军且看,阳安之西便是武都郡,也是汉中侧翼,治所下辨现只有偏将耿平与三千人马分守。不如我打将军旗号迷惑杨任,率军突袭武兴、沮县,进而平定武都,断其一臂。杨任必往救援,将军在其身后猛攻阳安,必下。杨任若是聪明,便带军早返汉中,其若来迎我军,便是催命,将军即斩之,以噪威名。”魏延大喜,便按计而行,马谡取二地之后派张嶷、向朗继续北攻武都。杨任出关救援却被魏延趁虚夺下阳安口。杨任见前后都有魏延,心下大惊,不敢再去武都,折道返回汉中。魏延率军进关后不久便又得喜讯,张嶷阵斩耿平,蜀军夺下武都全境。魏文长非常高兴,迎回马谡后一同站在阳安口城楼之上意气风发,当即手书一封回呈刘备,并请求效仿刘备改永安城希望汉室早日复兴、天下早日安平的志愿,将这阳安口改名阳平关。刘备当下大喜,立刻同意,并言以此为纪念北伐首功,三军无不羡慕魏延被如此厚爱。

蜀军马不停蹄出了阳平关直逼定军山,而此时曹操也已经发出手书告知张鲁,大将曹洪已被任汉中总督,率军三万即刻就到,上将张郃率军两万兵锋直指阆中,牵扯蜀中侧肋,曹孟德亲率大军十余万在后开往汉中。汉中军得信,信心大增,杨任誓要报丢失阳安口之仇,于是率军杀将出来。两军阵前,蜀将高沛提枪直取杨任,杨任催黑马挺钢枪大喝一声接上前来,战有三四回合,高沛气力不支露出破绽被杨任一枪挑于马下,复一枪结果了性命。魏延大怒,一正身上孤星战月铠,一抖胯下追风忽雷豹便冲上前来,对面一人策马挥刀冲过杨任身边,喊道:“杨将军稍歇,我来会会魏延手中大刀!”

“杨昂!葭萌关时张任未曾斩你,杨柏做了替死鬼。今日若不投降定不能再让你走脱!”

“匹夫,正要为杨柏复仇!”

两方阵中争相擂起“咚咚”战鼓,马谡、杨任分别立于各自阵前望向核心,见大将杨昂抡刀抢先一个“气盖华山”直冲魏延力劈而来,文长一抖缰绳,双手举刀向上一磕就挂出了杨昂的大刀,而后便朝敌将斜劈而来。风伴擂鼓,将蜀军“魏”字大旗吹得呼呼作响,犹如雷霆万钧的气势在魏文长的虎翼霸王刀上释放得淋漓尽致。杨昂虽勇,却哪是魏延之敌,两马盘旋五六个回合,霸王刀百转千回,寒影凛冽,不待杨昂迎来第七个回合,项上人头便已经脱身而去。魏文长挟势一招“覆雨翻云”只听“噗”的一声便教汉中猛将人头落地。

杨昂一战阵亡让杨任心下大惊,想到在绵竹关前他曾被魏延斩落头盔,也是心下担忧,不过汉中第一猛将的他倒也是不愧名声,紧握手中乌金枪,便接上奋力厮杀。战有十多回合,杨任感觉自落下风,正此时,蜀军分三路合围杀来,左一路乃副将邓芝,右一路为赵云部将张著,正中当先一将正是常山赵子龙。杨任再无战心,虚晃一枪转身便撤,马谡、向朗率军接应赵云、魏延,蜀军一路追杀直抵定军山下方才安营扎寨。

两军汇合,魏延更是高兴,当下与赵云摆酒入营,过不多时军校送来一封书信,原来是刘备举大军来夺汉中,黄忠、法正带领一支军马为先锋即将先进东川,法孝直来信建议要趁张鲁惊魂未定、魏军尚未来援之时抢夺下定军山,当务之急是诱敌出战,不能硬攻。马谡看后道:“二位将军,法军师所说有理,不过我等身在军前,更加了解眼前局势。定军山守军一时难以出击,而其对面也有一山,名为天荡山,我想略做修改,我军速速攻占此山,则定军山敌军情势自一目了然,其无法安心必得下山寻战,则事可成。”魏延大喜道:“幼常妙计,总能助我破敌!”于是和赵云商议后,自带马谡、张嶷傍晚抢上天荡山,击斩敌将张雄。定军山上杨任只得带兵下山,恰逢军师阎圃亲率大军来助,于是两军反而迅速围住了天荡山。马谡未料有大军而至,便道:“今夜抢山未料有大股敌军合围,若赵将军被钳制,敌军断我水源,大事坏了。”天无绝人之路,正在阎圃安排欲断山水源之时,一彪人马火把通明喊杀而至,当先一员老将军严颜手起刀落斩杀汉中将领,此时赵云、黄忠二路军马先后杀到,山上魏延、马谡相视之后仰天大笑,各自拿起战刀策马率队居高临下也喊冲下来,反将阎圃、杨任杀得七零八落,逃向南郑。

众将汇合,法正定计人不卸甲马不卸鞍,夜里三更时分抢夺定军山。各自回营之后魏延暗忖我军众将不断将会到来,若是如此,定军山必被他人所取,于是传令二更便先出兵直取定军山。军至山下,魏延见守备果然已经薄弱,心下大喜,正要吩咐点起火把抢山,忽然一排弩箭射来,绊马索齐出,射翻无数蜀军,魏延准备不及跌落马下。定睛望去,原是魏军已经入川,曹洪手下先锋——昔日济北相鲍信之子鲍勋及邢顒早已汇合汉中军设下埋伏,此时全力直奔魏延杀来。眼看鲍勋枪即将刺来,魏延正在感叹抢功心切反而要丢了性命之时,一把亮银飞刀“嗖”的一下直插敌将咽喉,鲍勋翻身落马而亡。魏延得了性命,忙跃起上马一看,原来是后续而来的旧相识文聘得知计划后担心魏延会轻军冒进,于是当先率军来援,正巧击杀鲍勋,又阵前神威一刀劈斩邢顒,救下魏延。文长又羞又喜,忙率军助战,大破曹魏第二波援军,当阵接连斩杀目瞪口呆的魏将凉茂、国渊,与文聘汇合。

文聘见魏延并无大碍,勇冠三军,虚惊一场,于是笑拍肩膀道:“文长弄险,惊吓我们。快去夺了定军山吧,我为将军山下阻击魏军!子龙、汉升将军也将来助我,文长勿虑速去!”魏延心下感激,见文聘让功又羞愧又钦佩,于是抱拳之后率军直上定军山,斩杀守将何夔,蜀军反败为胜。

三日后,刘备大军抵达,勉励魏延,赞许众将。而军情传来曹操、曹洪大军也已经合军驻扎沔水对岸,于是刘备率军结营与曹魏沔水相隔,三军跃跃欲试,汉中大战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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