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唐兵取青龙关,休兵三日,正阳传令起兵东入。
徐美祖谓曰:“元帅待嫂夫人回军,再东入为周全也。”
正阳曰:“红儿回塞外也,恐无返矣,不可候之。”
徐美祖遂不复言,正阳使杨孝义守青龙关,大军鸣炮,出青龙关,杨孝义送正阳至东门外。
正阳止马谓杨孝义曰:“将军留步,六十万兵将之背,劳将军也,望将军慎之。”
杨孝义举两刃刀,指天誓之。
曰:“青天黄土,众神听之,青龙关有失,杨孝义自刎城楼也。”
正阳曰:“将军重也,回之。”
正阳、徐美祖入中军,徐美祖谓正阳曰:“杨将军,无故起毒誓,不祥也。”
唐军东行。
满城飞絮花凌乱,清秋寒雨荡孤舟。
天高云阔笛声远,风萧月明落朱帘。
却说辽都碎叶城,自刘过龙领兵拒唐,辽王登楼望之。
一日捷报传入碎叶城,辽兵大败唐军。辽王大喜,传旨牵牛羊,载美酒不日遣使官,慰劳战场士卒,待使馆未出碎叶城,复急报传来,信使入银殿举书。
辽王观之。
书曰:
罪臣刘过龙,千扣万拜,谨上:大王银案,愚臣领兵至青龙关,伤唐帅正阳,诛唐将多人,追杀数百里,几亡唐军矣。
然不知何处来一妖女,人鬼不明,破吾神刀,斩我虎将,救之。愚臣复入野儿奸计,四十万大军,紧剩三四人也。
青龙关总兵铁列父子,皆战死,罪臣死守青龙关,以待援兵也。望大王速遣一路人马,至青龙关解危,罪臣不诛野儿正阳,不存于世矣。
辽王呆坐银鞍,身未冷而嗞嗞颤抖,少顷回命,甚惧之。遂下旨曰:“刘过龙兵败青龙关,危矣。
今遣书求兵,何人可解青龙关之危也?”
过顷刻,左首一人起身行礼,曰:“小王愿往矣。”
辽王观之,乃其弟丁王姬兰是也。
辽王曰:“兵将贤弟自定矣,孤待贤弟佳音,速行之。”
姬兰曰:“诺。”
遂姬兰入演武厅,登台聚兵将,排选二十万精兵,旗下有苗化、花荣、乐岚、左良、闫予五虎将,出碎叶城,行往青龙关。
长安都城,长治久安。自正阳大军东征二年矣,京城无事,然世间之事,非所见平常,暗流之下,凶鳄穿行,风平之后,雷雨良成。
唐王之弟魏王李淮,自幼于唐王友善,深得唐王宠信。李淮见大军数年无回,贪欲蔓延,私志膨胀,行走唐王左右,游说其耳,贿内宫太监于右,御林军右将旁左,外事皆入李淮之手,唐王耳目不通矣。
李淮思正阳回朝,恐危其性命,惧之,遂起谋害正阳之心。
谓于右、旁左,言曰:“今之荣华富贵,他日正阳凯旋,皆无有矣,何如?”
于右观李淮知其意,黄眼瞳左右三转,言曰:“大军永不回朝,王爷天下皆可得之。”李淮喜曰:“计安在?”
于右曰:“断其粮草,无死乎?正阳灭而大位可图之。”
旁左曰:“于大人所言是矣,王爷乃真命天子,天下共主也。”
李淮曰:“二位大人真乃,本王左膀右臂也。”
旁左复曰:“日后王爷登基岂能,无皇后也,小将荐一人,王爷必爱之。”
李淮曰:“何府女子,美乎?”
旁左曰:“明月长公主,才貌女子之冠也。”
李淮摇头晃脑,喜曰:“吾心慕久也,恐明月公主不从之。”
于右笑曰:“王爷传圣旨,其敢违之。”
李淮捶胸大笑曰:“于大人乃相才也。”
于是李淮见唐王,日日报捷,言曰:“正阳攻至碎叶城,不日凯旋回朝。”
唐王听之自乐其中,有于右、旁左在侧,观马戏,赏歌舞,饮美酒,欢宴之达旦,不闻政事矣。
遂李淮扣军粮不发,盗玉玺,假传圣旨,落明月宫。
这时长公主上官问月,不闻外事,无出宫门,日教红门、黄门幼童,识文字,教史书。
早晚登高楼,眉目顾盼,一缕倩影久久,西北而望之。
默天会期不至,音信全无,可谓菊花思雨求望若渴,海棠望月万般愁苦。
上官问月唯观北斗托情丝,深居佳阁,静候佳音归来。
诗曰:
日光万丈冬日暖,东窗事发绪凌乱。
无心画眉暴风雨,奈何无解冰霜露。
明月相思寄长空,花楼暮卷倩影孤。
星落西北大漠荒,狂沙千里无人还。
情丝万千,绵绵无期。
数年也,默天何故未至?非薄情矣,因乃国中有变矣。
自潼关外,上官问月、默天二人盟约终生,默天收兵回半月城,入月殿见突厥王默拓。
默拓曰:“贤弟战事何如?”
默天曰:“唐将皆英雄也,唐不可取,只可结盟,故退兵反也。”
默拓曰:“盟约何为?”
默天曰:“遣婚使入中原,聘明月公主上官问月入突厥,嫁愚弟为妃,一侧俩国通好,黎民之福也。二则愚弟此生夙愿,无所求之。”
默拓谓诸臣曰:“诸卿有异乎?”
狐公上前曰:“臣以为,亲王所言非也,天下无敌者,吾大元帅盖天齐也,何惧唐将。两国结盟,止干戈为玉帛,吾王逐鹿中原之大业,废矣。
上官问月亡臣之女耳,非金枝玉叶,亲王乃大王之兄弟也,身份尊贵,民女许之,乃小视吾突厥,大王颜面何有之,大王万不可定盟也。”
默天闻其言大怒,厉声曰:“明月公主才貌双全,天下之少有也,狐贼休出诓言,辱之。汝身居要位而未有国事尽忠,巧言惑我王兄,欲使我突厥,有刀山火海之灾,乃谗佞之臣也,今日诛此奸贼,绝后患也。”
默天握拳上前一跃,至狐公身前,抬右手拳击狐公前胸,狐公见默天至身前,本能惧而躲,默天右手拳落狐公左肩,一声轻响,孤公左肩骨折,后飞出两丈之外,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默天复一跃至,狐公身前,握拳欲诛于拳下,金天标阻身前曰:“王爷私杀大臣乎?”
突厥王默拓见伤狐公大怒,曰:“默天月殿行凶,欲杀大臣,其罪当诛,念先王之面,免去王位,贬为庶人,无召见不可,入月殿也,速退!”
默天见一击,未能杀狐公,长叹一声,自行走出月殿。
突厥王复使人随默天,进出观其行。
自此默天日中放牧,骑马狂奔。夜登月城,望明月而寄相思,夜慢慢而无限长。正是:
桂花露水照明月,秋风不解伤桃李。
叶坠乱絮愁夜长,雁飞南国何时归。
明月无梦,柳枝垂落。丽日无风,突降圣旨,上官问月跪拜接旨,圣旨曰:“魏王李淮金枝玉叶,人中龙凤。
故朕做媒,长公主许配魏王,此乃天作良缘也。此时此刻便吉日也,上官问月即刻入,魏王府完婚,钦此。”
上官问月犹如千斤之锤,击落头顶,双眼漆黑,气力全无,软倒伏地,左右侍女忙扶之,入内阁休息。
许久上官问月方回神志,思曰:长安有奸臣也,魏王李淮何人?未闻之。
谓侍女曰:“吾病矣,且回御使。”
侍女令命而出,见来使曰:“长公主有疾也,退去。”
来使见上官问月不出,只得退出明月宫。
上官问月复传
芳袁鸿、孟肖二将率五百亲卫军,严守府院,又出探马得之,皇城出奸臣,闭门谨慎待坐。
芳袁鸿、孟肖二将乃正阳出征之时,留守明月宫,护上官问月周全,此二将唯有帅印从之,他人不能左右也。
御使回见李淮复命,曰:“长公主病之。”
李淮落三道御旨,上官问月称病不出。
魏王李淮见上官问月避之,入演武厅分兵,使骠骑将张彪、王槐率三千兵,来劫明月宫。
明月宫芳袁鸿、孟肖二将率兵迎敌。
芳袁鸿、孟肖二将,皆披铁盔钢甲,手握明月大刀,骑白马。
二将使兵卒握长戟,排列正门拒之。
张彪头戴夜明盔,身披柳叶绵竹铠,豹花马,手握钩镰枪。王槐头戴熟铜八角盔,身披大叶鱼鳞甲,银鬃马,手握蛇镰枪。
芳袁鸿上前曰:“将军何故带兵,来犯明月宫,不知死罪乎?”
张彪冷笑曰:“吾来擒反臣之女,上官问月也,尔等小将,速下马请罪,违命者,无生也。”
芳袁鸿曰:“尔等敢造次,元帅回朝之日,命危也,速退去。”
王槐叫曰:“今日不得上官问月无反也。”
言毕,举枪来战,孟肖曰:“逆贼休狂。”
催马迎王槐战之,明月刀面门砍落,王槐抬枪上挡,战马交错,调马复战。张彪抬枪来取芳袁鸿,芳袁鸿举刀交战,张彪挥枪来刺,芳袁鸿抬刀挡出,战马交错,调马再战。
四将大战市曹,来往五十回合,芳袁鸿、孟肖二将久战,不敌张彪、王槐二将,身出大汗,臂力消弱,上下喘气,周身轻伤多处,危矣。
上官问月立明月楼观之,六感凌乱,七觉碎之,咬碎玉牙,凝钢铁之志。思曰:逆贼入宫,吾便跌月楼,自绝此身,留一片丹心,寄明月也。
诗曰:
阴晴圆缺云藏月,悲欢离合人自醉。
溪水东流花草青,山石常在读春秋。
夕阳似血染罗袍,梅花遇寒志不渝。
一片丹心表天地,满腹相思托秋风。
且说芳袁鸿、孟肖二将受伤数处,血染战甲,死战不退,危而不逃,不畏性命,抬刀拒之。
二将心内祈祷,念正阳曰:小将百死何惜,奈何长公主有危,元帅何人救之?
张王二将见芳袁鸿、孟肖,举刀费力,鞍上摇晃,知不能久战,缠战不休,命士卒攻门愈凶,明月宫临破矣,正此时,自长安东门,有二人骑马而入。
此非闲者,乃尉迟江雨、程虎二将也,二将进城,闻街中慌乱,厮杀声大作,催马近来观之,见张彪,王槐二将率士卒,围攻明月宫,芳袁鸿、孟肖二将命危。
尉迟江雨怒曰:“逆贼敢犯长公主,死罪也。”
尉迟江雨大叫,直取张彪来,张彪闻声观之,见尉迟江雨,惊之。
尉迟江雨抬枪便刺,白光一闪,至身前,张彪抬枪挡未及,长枪穿腹而出,张彪落马而死。
王槐惧,夺路而走,程虎截去路,曰:“逆贼何走?”
举斧砍落,王槐侧身避之不极,宣化斧闪光而至,斩落右手,王槐重伤,卧马鞍得脱去之。
芳袁鸿、孟肖二将失血过多,昏迷落马,上官问月出宫门,命士卒,抬二将入明月宫救治。
尉迟江雨、程虎下马上前行礼,曰:“小将救驾来迟也,惊扰长公主千安,死罪矣。”
上官问月躬身行礼,曰:“问月岂敢,若非二位将军相救,吾今日命丧于此也,二位将军速请起。”
二将谢礼。上官问月曰:“二位将军何故归之,大军战事如何?”
程虎曰:“大军取青龙关,不见粮草送达,故领元帅之命,来取粮草,正遇逆贼作乱也。朝中有变乎?”
上官问月使李淮、于右、旁左三人内外勾结,蒙蔽皇上,左右朝政,扣粮草,截明月宫一一言之。
尉迟江雨怒曰:“今日面见皇上,论其罪,斩奸臣,以清王侧也。”
上官问月曰:“奸臣当道,皇上惑其巧辩,恐不纳忠言也。”
程虎曰:“尉迟将军携元帅令剑也,可先斩奸邪而奏之。”
上官问月喜曰:“善。”
遂上官问月带尉迟江雨、程虎二将至金殿,命黄门官击隆景鼓,请唐王,招百官于金殿议政。
柳枝骚头春江水,画楼雕革卷朱帘。
登楼望月夜孤城,浩瀚宇宙繁星疏。
作怪者惠,行恶者明。
王槐流血逃入魏王府,滚落马鞍见李淮,报尉迟江雨,程虎来京救上官问月。
李淮闻尉迟江雨至,大惧,眼立耳鸣,上窜下跳,无处容身,慌忙入宫,见唐王告曰:“尉迟江雨,程虎私逃回京,骄其功勋,市曹之中,乱杀无故,抢掠民女,皇上速下旨诛此二人,以正国法。”
唐王信其言,方下御旨擒尉迟江雨、程虎二将,闻鼓声大作不休,故携李淮移驾金殿。唐王龙颜不悦,曰:“何人击鼓扰之。”
上官问月左右带尉迟江雨、程虎入金殿,直至丹樨跪拜曰:“罪臣上官问月扰皇上圣安,坏皇上享耳目之乐,死罪矣。然,以拳拳之心,微末之躯,报效国家,不敢袖手闲之。”
唐王见上官问月疑之,曰:“长公主见朕何故?有事启奏,无事回之。”
上官问月曰:“元帅率六十万之众东征,兵将洒血沙场,弃身荒野,命丧异乡,三魂游离而不能归之。此存亡之机,皇上无谨慎修政,体恤百姓。
听信左右谗言,日出戏玩,月升醉酒。此非明君所为也。皇上不思东周之,霸王小白呼?齐桓公霸而骄之,骄而怠志,近宠易牙、竖刁、开方三贼,传权用事,坏了齐国,封宫殿,筑三丈高墙,绝其饮食,嗟呼!桓公一生英雄,饿死深宫,后人之所惜也。
今元帅东征未捷,皇上内用逆贼于右、旁左、外使奸臣魏王李淮,荒废朝纲,国家危矣。”
唐王听言,疑而未语,左侧旁左举刀而出,叫曰:“齐小白乃诸侯也,岂可与天子平论,上官问月以下反上,休辱皇上,死罪也,速纳反臣上官问月。”
尉迟江雨跨一步上前,厉声曰:“元帅东征不过数年也,不料尔等鼠辈猖獗,污金殿也。”
复跨一步至旁左身前,抬左腿便踢,一脚踢落旁左小腹之上,破气声响,旁左飞出两丈之外,爆腹而死。
李淮、于右上前跪诉唐王曰:“皇上明察,尉迟江雨朝堂之上,擅自杀大臣,视皇上为木偶,此乃反臣也,皇上速下旨,斩首反贼上官问月、尉迟江雨、程虎几人,以安百官之心矣。”
唐王依其言曰:“上官问月、尉迟江雨、程虎汝三人,骄昔日少量之功,小视于朕,言语羞辱,肆意诛大臣,死罪也,拿三人武门斩首。”
正是:
楚塞云阔江水清,荆门冷雨悲秋风。
芳郊牧野路萧瑟,明日黄花暮城雪。
不知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