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碎叶城内,辽王悬门而望,多宝公主追正阳而去,久之,正阳收兵回营,独不见多宝归来,出探马寻而不得,知多宝公主命丧,唐将之手,辽王惧之,招大臣,银殿议之。堂下三四文臣,无一武将也。
辽王曰:“今何如?”
无人言之。
辽王谓侍官曰:“国师何故未至!”
侍官上前行礼曰:“国师未在府上,不知去处。”
丞相王彧上前曰:“大王为今之计,请二元帅焦过龙,掌兵权,以抵唐军为善也。”
辽王曰:“丞相所言是也,速请焦元帅来朝议事”
侍官令旨,往焦府来。
却说焦过龙自兵败免职,闲坐府中,妻儿作伴,享天伦之乐。焦过龙育有二子,皆年幼,长子未满六岁,次子方五岁也。
焦过龙不闻国事,携妻抱子,院中戏耍,侍官至,奉兵符,行礼曰:“大王有旨,请元帅至银殿议事也。”
焦文龙落下小儿,问曰:“战事如何?”
侍官回曰:“大王九子,同多宝公主,皆死唐将之手,大元帅、突厥元帅皆重伤矣。”
焦文龙惊之,曰:“院外候之。”
侍官依令而出,焦文龙往内庭而走,夫人曹氏欲言又止,牵二子立院中,为过片刻,焦过龙戎装而出,曹氏迎上前,谓焦文龙曰:“贱妾有一言,望老爷三思。”
焦文龙观曹氏曰:“夫人有何心思,直言便了。”
曹氏对曰:“众将尽数伤亡,太子,公主皆亡,辽国根基动摇,唐军百万将士,居西门之外,老爷一人之力,岂能拒之。老爷本已一介草民、何故复戎装,出杀场矣。吾恐妻失夫,子无父也。”
曹氏言毕,滑落两行泪珠。
焦文龙曰:“夫人之言差矣,吾生于辽土,受辽王俸禄,危机之时,岂可袖手未见之。唐军随众,碎叶城城高墙固,足可拒唐兵也,夫人不必多虑。”
言毕,焦文龙出府而去。曹氏望背而叹,深忧之。
孤灯夜寂疏秋月,梅花锁窗愁东风。
暮雨凌乱垂朱帘,云收残虹画丹青。
且说焦文龙至银殿,见辽王拜之,曰:“大王传小人,有何差遣也。”
辽王落泪言之,曰:“城内大将绝矣,刘元帅重伤不起,吾大辽几亡也。今唐军虎视城外,望元帅掌兵权,思退唐军之良计,存吾大辽,寡人愿同元帅,分坐半壁江山也。”
叫文龙曰:“大王勿忧,胜败常态也,故兵法云:不可胜者,守也;可胜者,攻也。守则不足,攻则有余。
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故能自保而全胜也。
唐将随强,碎叶城城高墙固,粮草积多,食五年八载,有余矣。唐将有开山之力,吾艰守不战,可保无事,唐军远征,日久者必粮草供给不足,收兵回中原也。”
辽王曰:“此计善矣。”
有侍官来报曰:“金天标带残兵出北门去矣,不知何故!”
此乃金天标闻,多宝公主亦死唐将之手。
思辽亡早晚之事,不如早图之。
遂带残兵,逃往突厥而去。
辽王怒曰:“金天标遁走矣,元帅追击之。”
焦文龙曰:“大王息怒,有金天标不多,去之无害。为今之计,速备守城之物,以待唐军攻城也。”
辽王曰:“元帅之言有礼,辽之存亡皆有元帅,孤举国托卿也。”
焦文龙在拜而出,登城楼,观唐营,春风得意,旗帜飘扬,刀枪林立,雄狮百万。
焦文龙观之许久,令其弟焦文凤守南门,副将丁岳守北门,小将赵衡守东门,刘过龙之幼子,刘宝玉居西凉数年,起母亲乃西凉宗氏也,今日方回城,使刘宝玉守西门。
复命士卒堆檑石,扛滚木,日夜坚守,以防唐兵攻城。
诗曰:
斜日暮林秋风寒,黄粱一梦空悲切。
残烛青灰少人往,帘外花落夜冷雨。
石城晨霜蝉鸣稀,兵甲落魄闻哀叹。
浮云流月雁惆怅,楼兰吊影留遗恨。
且说碎叶城内,辽帅刘过龙重伤未愈,心狠正阳,夜不能眠,室外朗月星空,命左右
扶持,至院中静坐,突闻有女眷,哭泣之声入耳,刘过龙疑之,
出府门而观,十子街口,有辽王之夫人,鲁王妃携宫女,为九子,烧纸祭奠,哀泣曰:“辽,君臣日夜,欲得九龙玉玺,贪婪天下,使吾九子,一女无辜丧命,得天下何用,谁还吾儿?昔日大辽国,已暴风雨之下木舟也,孩儿且先往,不日母子九泉之下会之。”
众女卧地痛哭、哀声冲天。
刘过龙见此景,不能视之,怨怒积胸,大叫曰:“唐童正阳欺吾也。”
血气冲顶,伤口复裂溢血,身体摇晃不能立,左右扶之。
刘过龙面如火红,咬牙切齿,思一事回府,名左右备马来,扶上马鞍,往西门见焦文龙。
焦文龙见刘过戎装而出,疑之曰:“元帅箭伤未愈,养伤于府,夜见焦文龙有何教之。”
刘过龙退去左右,对曰:“屡败之将岂敢言教,吾此来欲往西凉,借兵复仇耳,不得西良兵马,不复见之。”
焦文龙曰:“元帅带何将同往西良也。”
刘过龙曰:“人众易唐营察之,吾单骑行之,便成事。”
焦文隆曰:“元帅一路保重,吾静候西凉兵马。”
遂刘过龙暗出北门而走。
西风无度几片云,秋月秀竹晴雨表。
东窗采薇霓裳衣,孤灯霜残江水清。
却说唐营,探马得见金天标率兵西归,报入帅帐,曰:“突厥军出碎叶城去之。”
正阳令曰:“辽王计穷矣,必有逃亡者,细探碎叶城之进出,若有异样,速来报之。”侍官令命而出,至碎叶城四门之外,窥之。
夜深刘过龙单骑出,碎叶城西门而走。
虽暗处,少动静,奈何月下行路,亦被唐营,探马窥见,速归大营,见正阳报之,曰:“报元帅,刘过龙单骑往西北而去,不知何故。”
正阳请徐美祖,秦极至帐议之,曰:“刘过龙独往西北,去何处,请高人乎?”
徐美祖曰:“刘过龙非辽人,故地西凉国也。夜走西北、吾思去往西凉,求兵复仇耳。”
秦极曰:“刘过龙箭伤未愈,行路缓慢,速截之,不可使刘过龙,至西凉也。”
正阳曰:“觅一处有利地形,使刘过龙入绝地而困之,以免又逃去。”
徐美祖曰:“青龙奔落日,时至也。碎叶城之北,一百八十里,有一枯水潭,名为青龙潭。
淤泥数尺,人马不能行之,此潭原非枯水,反之美景怡人,犹如仙境,刘过龙幼时此地学艺,自元帅东征,辽地风水以坏,青龙潭枯竭也,刘过龙急复仇,必行小路,过青龙潭。二哥候此地,绝其道,刘过龙可诛,此乃天意也。”
正阳曰:“四弟之计,善也。”
遂正阳带张桓楚,殷天禄暗出大营,西北奔走,寻青龙谭而去。
秦塞萧条诸侯忧,清秋暮寒蜡炬灰。
素月落霜楼台空,梅树疏稍岁峥嵘。
却说刘过龙难勉一时之恨,昼夜行使,第三日,西阳残照,至青龙谭。
刘过龙放眼观之,昔日青草绿水不见,已枯竭,化泥潭。
湖岸淤泥之中,野兽骸骨半露,三五乌鸦上落,偶有数声呱叫,悲风愁雨凄凄,死亡之气蔓蔓。
刘过龙思往日,恩师之言入耳也。
云游子曰:汝吾缘分尽矣,此生莫至此地,切记,切记。言毕,踏水而去。
刘过龙违其师之言,走此路,以良驹之力,欲过青龙谭也,今青龙潭水竭成泥,入者无出也。
刘过龙只得,绕岸而走,未走百米,自前面,一人骑马而至。刘过龙观之,来人手提梅花枪,骑日月骕霜马,乃唐将张桓楚是也。
刘过龙大惊,欲拨马南走,复一人骑马截道,骑海月清风驹,手提青铜刀,殷天禄是也。刘过龙止马后观之,正阳骑黄唐龙驹,横握长枪来也。
北有枯谭,西有张桓楚,南有殷天禄,东来正阳,可为四面楚歌,无处遁矣。
刘过龙彷徨无措,正阳至三丈之外止马,观刘过龙曰:“刘元帅欲何往?”
刘过龙不语,正阳复曰:“故曰:以乱攻治者亡,以邪攻正者亡,以逆攻顺者亡。今日无路逃窜也,主辱臣苦,上下童忧,兵将丧命,百姓受苦,此皆汝之罪也,速下马请罪,待何时?”
刘过龙落一滴清泪,翘首观青天,大叫曰:“天亡吾也。”
言毕,举刀来,正阳索命,举刀砍落,正阳抬枪敲出,刘过龙伤复裂之。
张桓楚截道来,一枪刺出,刘过龙有伤,挡之不极,梅花枪穿胸而过,张桓楚抽枪,尸体落马。刘过龙绝命青龙潭。
青龙驹,西北狂奔,张桓楚欲追之,正阳阻之,曰:“良驹有灵性,自有去处,何故强留之。”
青龙驹顷刻,不见了踪迹。
正阳掘地葬之,长叹曰:“天下英雄又少一人,乃正阳之过也。”
诗曰:
四面长歌萧风烈,河水流干飘骸骨。
春雨惊雷来召唤,山川黄昏草悲秋。
弹破庄周蝴蝶梦,寻芳采蜜名园空。
西凉小道伤离恨,清怨月明花折枝。
夜色落幕,星月当空。
三人上马回大营,见秦极,徐美祖言诛刘过龙之事。
次日聚将议破城之计。
正阳谓诸将曰:“焦文龙守城不战,众兄弟有何良策,破碎叶城也?”
程虎曰:“围而攻之。”
秦极曰:“碎叶城城方四十里,才士十万,粟支十年,公仲之军十万,焦文龙有备而待之。攻者徒伤士卒性命,破城,未知也,此乃下策。”
徐美祖曰:“前日之计复可用之,围城而惑其心,后请西凉之兵,可引焦文龙出城,辽王可擒之。”
正阳曰:“善。”
遂命罗玉、张桓楚、尉迟江雨、殷天禄个率五万精兵,围困碎叶城,绝其进出。至夜复传秦极传密语,如此、如此、这般行使。
秦极领命率高伊宁、裴祥宝、程虎三将,二十万精兵,禁喧哗,暗出大营,北方而走,隐于夜色。
鸟集乌飞,兔兴马逝。唐军围城月余,焦文龙立城墙而观之,偶有样攻,无退意也。
心思刘元帅求兵,归期近矣,何故不闻音信也?是夜焦文龙使二三士卒,饰唐军之服,乘竹篮缒城而出,以探西凉援兵。
辽兵得突围,行往西北探之,路遇三五百姓皆言,西凉大军至也,速逃之,近者性命不保。辽兵候一日,官道来一路人马,远处观之,所举西良之赤马旗也。
辽兵喜回碎叶城之外,夜举火光以示之。
焦文龙观之,大喜曰:“碎叶城之危可解也。”
次日果真见西良之兵来,碎叶城之北门,三十里外,安营扎寨。
正观之时,西凉营,出一将,驰马闯入唐兵,直往碎叶城杀来,焦文龙立城墙观之,来将三画脸,铁青马,手握长戟,一阵刺杀,至城下,取弓箭城内射之,箭绑书信,士卒得书,奉焦文龙,焦文龙观之。
书曰:
刘过龙传书焦元帅,我借来西凉二十万大军,十员虎将,来破唐军也。今夜三更,偷袭唐军,里应外合,攻四门,可解碎叶城之危也,烽火为号,切记。
焦文龙见刘过龙亲笔,信之。
等候三更,以开城交战。
且说唐营,秦极亦候三更攻城,此何也?那夜正阳秘传秦极,乃假扮西凉军,以惑焦文龙出城也,传书入城者,高伊宁所变也。
至三更,侍官报时,秦极传令,点烽火,率众碎叶城四门佯攻,至奔城门来。
碎叶城,焦文龙见烽火起,传令守将,开碎叶城四门杀出,亲自率小将丁岳出北门,来迎西凉军,未走两箭之地,前方迎来二将,焦文龙灯火之下观之,乃唐将秦极,尉迟江雨是也。
焦文龙疑之。
秦极观焦文龙,笑曰:“焦元帅,别来无恙乎?”
焦文龙曰:“西凉援兵何在?”
秦极对曰:“刘过龙命丧青龙潭,何来西凉之兵,皆唐兵也。”
焦文龙闻言,知中计,眼黑脑呆,险落马鞍,扶鞍大叫曰:“速回城!”
晚矣,唐军围之数层,不能突围也。
尉迟江雨催马直取丁岳,丁岳身着钢盔铁甲,手握月亮大刀,骑黑马。
尉迟江雨摇枪便刺,铁杆枪白光一闪而至,丁岳抬刀挡,力小未能阻之,铁杆枪穿腹而出,尉迟江雨抽枪,丁岳落马而死。
尉迟江雨马未停,摔兵杀入碎叶城。焦文龙欲阻之,秦极截路,抬枪而刺,焦文龙挥戟挡,二人交战一处,不能脱身也。
梨花伤春水中月,画楼翠烟莺婉转。
秋风幕帘落星河,红尘千重江燕飞。
南门,张桓楚,裴祥宝,率兵而进,焦文凤开城门,率兵而出,裴祥宝举铁树直奔焦文凤,焦文凤身着赤铜盔甲,手握丹凤刀,骑红砂驹。
裴祥宝至一丈之内,击落扁铁树,焦文凤抬刀上挡,人马交错,张桓楚右侧来,使枪身抽击焦文凤,焦文凤照顾不周,梅花枪击右胁,肋骨断数处,伤及肺腑,吹落马鞍。
裴祥宝,张桓楚二将入碎叶城。
东门,守将赵衡率兵而出,未走一箭之地,高伊宁,殷天禄迎之。
赵衡身着银炼盔,连环甲,手握长戟,骑卷毛兽。
殷天禄举刀来取,高举青铜刀直劈,赵衡面门,赵衡横戟上挡,赵横摇晃而出,战马交错,高伊宁至,摇枪来刺,赵衡忙挥戟挡出,
殷天禄复至挥刀斜砍,青铜刀闪光而落,赵衡躲之不及,砍为两段,尸体滑落马鞍。
二将入城。
西门,刘宝玉举刀西门而出,杀入唐军,未走数丈,唐军中一声炮响,现黄旗,灯火入白日。
刘宝玉观之,旗下正阳率诸将立之。
程虎催马上前,来战刘宝玉,
浮云几重烟树影,风卷罗帘窥西楼。
江南垂柳金丝雀,梅花落絮锦屏空。
不知战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