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叫马六甲,我自认为这个名字比较奇异。
说到我名字的来历,那都是拜我爷爷所赐。据说,是因为他对在马六甲海峡的离奇遭遇,耿耿于怀。
我的少年时光是和爷爷一同度过,我的父亲母亲由于身处军营,以至于,我和他们往往聚少离多。甚至有时,我脑海中竟会浮出,我的父母是否真实存在的念头来。
当然,这只是一个少年,对于亲情的思念或是遐想,从而不经意间营造出的怪异思绪罢了。而后来当我也成为一名军人的时候,我突然发觉我的父母是伟大的,因为我也同样,为肩上可以承担起保家卫国的责任,而感到万分自豪。
从我的只言片语中,各位应该可以隐隐捕捉到些许我的家庭情况。没错,我的家庭是军人世家,我的爷爷奶奶、我的父母还有我都是军人,也许,我未来的妻子也是军人,哈哈,未来的事情,谁又知道呢。
整个事情的缘由,还是需要从我爷爷说起,我的爷爷是一位老解放军,虽然建国时他才二十岁,但那时候的他已经是一位身经百战的优秀战士了。建国后,他通过努力,成长为了一名优秀的战斗舰艇指挥官。据我爷爷所说,他已经尝遍世间的酸甜苦辣和光怪陆离,他所经历的种种让他不枉活这一遭。
爷爷原名叫马守城,建国后改名成了马建国,他几乎多半生都是在海上度过的。自他一九九零年,以上校的军衔从海军退役后,他就摇身一变,成了我的长期管理员。他是军人出身,对我的日常管理甚是严格,我的一切日常生活方式,都按照他的管理经验所制定。可以说,我在少年时期,就已经经历过海军的军队正规训练。
而我的奶奶是一位传统的海军军医,他们二位的相识,也是据有些传奇色彩的。但是对于奶奶,我并未有过多的印象,因为她在我出生前就已经去世了。我奶奶去世的原因,我从未听我爷爷主动提起过,他似是有些难言之隐。往往在我提起时,就会被他有意岔开。
在我的印象中,我的少年时光总是在各种“操练”中度过,我的爷爷喜欢骑着他那辆老凤凰自行车,自行车的皮革座椅被擦的锃亮。我每天都会被爷爷嘴里的哨子唤醒,开始进行他给我制定的训练计划。五六点钟的城市是安静祥和的,路上难寻人车的踪影,而我一天的训练,就在整个城市还在梦境中时悄然开始了。
除了日复一日的训练,爷爷给予我更多的,就是他的军旅故事,让我印象最为深刻的,当属他曾说过的“诡岛”。
以下所说,虽然由于年代久远,我的记忆稍显支离破碎,但是大体的脉络和事件,还是记得清楚的。
一九四九年,中国海军正式成立,作为有着英雄称号的爷爷,顺利入选最初的人民海军队伍。刚加入海军时,爷爷其实并不习惯,作为从未上过船的东北人,每日的训练和作战任务都让他近于昏厥,没错,他会晕船!
在建国初期,时局并不稳定,或大或小的战斗任务可以称得上是家常便饭,爷爷的老团长心疼他,知道他在海上晕船,很不适应,曾劝他回到老部队,继续当野战军。
但是爷爷的性格比较执拗,他硬是婉言谢绝老团长的好意,在舰艇上扎下了根。随着时间的推移,区区数月的功夫,爷爷就克服了他晕船的障碍,可以做到在海上如履平地。
爷爷他进入海军之初,是一名轮机室的操作员,也就是为舰船的动力来源——蒸汽轮机填煤的战士。
由于爷爷作战英勇、不怕牺牲、性格坚毅,渐渐地,他从一个普普通通的轮机室操作员,成长为轮机室值班长。再往后,在他二十七岁的时候,他已经是炮船的舰长了。
可谓是时势造英雄,头脑聪明,很有指挥天赋的爷爷,在短短六年里,就成为了他所在炮船的指挥官,那年,是一九五五年。就在爷爷成为舰长的第二年,也就是一九五六年,他第一次见到他口中所说的“诡岛”,这个名字,也是他自己取的。
一九五六年八月,爷爷所在的舰队,接到了一个巡逻任务,舰队隶属于南海一带。南海位于大陆南部,在太平洋以西,南海也是三大边缘海之一,是近海海域中,面积最大,水最深的海域,当然,海况也可以算得上是恶劣异常了。那时候的一艘小小炮船,的确可称得上一叶扁舟,在变幻莫测的大海上,人类永远站在弱势的一边!
那是八月上旬,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爷爷临时接到命令,前往南海中的一片陌生水域,进行紧急巡逻任务。
爷爷的炮船在夜里出发,整夜雷鸣电闪,整条船都像是失去了地心引力一样,在海面上起起伏伏。
船上的所有人,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如坐在刀尖之上,战士们既要随时关注天气变化情况,还需细心搜捕可能会来袭的敌船。
夜里的海面不如白天,整个海面上暗沉无比,只能靠着老式的陀螺仪或雷达辨别方位。
那时,国内才刚刚开始研制惯性导航,多年之后,惯性导航才开始普及开来。
当爷爷率舰到达既定海域之时,已是拂晓。淡金色的朝阳,缓缓从海平面升起,那种别样的壮阔,难免令人心旷神怡。但是整艘船的战士,都无暇去沐浴那生机勃勃的光亮,因为众人发现,他们所有的导航设备全部失效了。
在一望无际的海上,失去方位无疑是恐怖的,但是爷爷的炮船此时就处在这个尴尬的境地上。
“陀螺仪失效,雷达也失效。”随着一张略显青涩的面孔抬起,整个内舱都陷入沉寂。说话的小赵,虽然面孔显得青涩,但他已经是入伍四年多的老兵了,小赵是雷达班班长,他的班组负责掌控船上各类电子通讯设备。
“能和上级联系上么?”爷爷回头望向小赵。
“报告舰长,所有电子设备全部失效!”小赵微微挺直身体,略有一丝紧张的他,声音稍许发颤。
“刘副,天文定位!”爷爷回过身,对着一位面色冷峻、身材魁梧的军人说道。
刘副,大名刘宏,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副舰长,他曾在建国前做过很久的海员,据说他就是在船上出生的。刘宏虽然面相冷峻,但他内心热切正直,并且很关心战士们的生活,战士们都喜欢称他“刘大”。
刘宏点点头,开始熟练地观测天文信息,可是没过多久,刘宏放开观测设备,面色一凛。
“怎么了老刘?”爷爷目光微缩。刘宏的这幅表情他见过不止一次,但每次都是在舰艇危难之际,看来眼前的形式并不简单。
“建国。”刘宏声音发沉,“可能你们不信,但是,咱们现在……”刘宏微微摇头。
感到了事情的不同寻常,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工作,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环视左右,他似是将心中的恍惚暂时驱散,一本正经的说:“咱们现在的位置是——马六甲海峡”。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是面面相觑、眼色惊异,区区一个晚上的光景,速度也并不快,哪怕是偏离航线,又是如何能够航至此地?
朝阳渐起,温暖的日光,洒在静谧无声的船舱内,如此良辰美景,却溅不起众人心中,哪怕一丝的火花。此时,暖洋洋,却又甚是潮湿的空气,将船舱内沉寂的众人笼罩,显得诡妙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