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千羽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姓名。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用小号比较安全。
“陈少侠还有什么想打听的吗?”鲁旦问道。
“这样,鲁兄弟,你把那望川别业好好跟我介绍一下,我怎么去那儿?它里面是什么结构?还有那里的守卫情况。”
“你不会是要......陈大哥,我劝你还是别这么干吧,那可是雷家啊,被抓住可不得了。”
“不告诉我吗?怎么着?嫌钱少?”
“不不不,我这不是担心少侠的安全嘛。咱俩相逢即是缘,我鲁旦可是拿您当朋友的,我怎么能坐视朋友身临险境呢。再说了,人家大院儿里面的结构,我也不知道哇!”
“你不用担心我,我有功夫在身。这样吧,你就把到那里的路线告诉我好了。”
鲁旦略作迟疑,然后说道:“接近那里是很麻烦的,进山的路上都有岗哨盘查,得走无人的山间小道才行。哎,说也说不清,干脆我亲自带你去得了!”
“那最好不过了,多谢鲁兄弟,咱们这就出发吧。”
“现在可不行,白天人多眼杂,当然得晚上才行啊。反正现在也没啥事。要不然陈大哥先带小弟饱餐一顿呗?”
“......”
虽然鲁旦又多讹了一顿饭,但他做事儿还是靠谱的。两人傍晚时分出得城外,鲁旦在前面领路,两人专捡小路而行。绕过层层守卫,很快进入山野林间。
不多时,明月当空,夜幕低垂。两人在黑暗中蹒跚而行。
陈千羽也纳闷,这种人迹罕至的小道,鲁旦是怎么发现的。
行至半山腰,陈千羽蓦然回首。只见远方滚滚长江,潮平浪阔,气象万千,不由得心生快意。江畔的金陵城中,万家灯火,百舸争流,一派繁荣景象。
只可惜,这种热闹而充实的市民生活他从来不曾体验过。
又匆匆前行数里,鲁旦突然拉住陈千羽,两人俯下身子,借着微弱的月光,隐约已经能看到远处的白色院墙。
“到了,前面就是望川别业了。据我所知,这里占地极大,园中大部分都是山水景观,东南一角有一座‘望川楼’,可俯瞰整个院落,亦可眺望远方江景。那里八成有守卫监视,陈大哥要小心为上。”
“多谢鲁兄弟了,我这就去一探究竟。你不用等我,我已记得下山之路。”
“陈大哥多保重!”
陈千羽点起轻功,一跃翻过院墙,身形灵巧地落入院内。
眼前是一片池塘,池塘里铺满了绿油油的荷叶。
这里果然极为开阔,四下无人,只有零星几盏灯笼悬挂着。陈千羽隐藏在夜色中,暂时不用担心被发现的危险。
远处有一座四五层高的楼阁,凌空而立,气势巍峨,楼上有人在提着灯笼来回巡逻。这想必就是望川楼了。
陈千羽之所以要夜探此地,最大的目标还是要找到自己的寒铁重剑,至于鉴宝阁的案子、雷家叶家的合作,他其实不太想掺和进去。
望川别业乃是一座典型的江南风格院落。依山傍水,园中亭台楼阁,多临池而立,突出了人意与自然相交融的审美意趣。
这里的庭院比那晚小岛上的庭院复杂了数倍不止,陈千羽自然是晕头转向,丧失了方向感,只能硬着头皮向前摸索。
这次,还真让他误打误撞到了。
江南园林讲究一院一景,各不相同。他穿过一座洞门,眼前景观果然与之前大为不同。
远处灯光渐亮,陈千羽躲在一个假山后面,探头望去。
只见池塘对面,有一座凉亭。明月正映在亭前的池水中,周围还有几只灯笼的朦胧倒影。
如此静谧的氛围让陈千羽有些陶醉。
微风轻拂,吹动着亭边的帘幕。亭中摆着石桌、石凳。有两人对坐饮茶,旁边立着几个身着彩裙的侍女。
坐着的两人中,一人便是黑鱼使都统刘仁和。还有人姿态翩翩,气宇轩昂。远看来,年纪大约三十上下,一身白衣,神色悠然。想必他就是雷家的公子吧,只不过不知是大公子还是二公子。
陈千羽相隔过远,加之有夏夜蝉鸣的干扰,两人交谈之语,他只依稀听得一些。
刘仁和道:“大公子,这几日内,下官已派人携带画像,搜查了彭泽湖周边数十里的所有大小村落,并未发现如二公子所说的那个少年的踪迹。您知道,黑鱼使的搜查,决计不会有任何疏漏。依下官愚见,这个第九买家说不定早就跑远了。”
那公子道微微一笑,说道:“我二弟刚成年,家父刚准许他参与武林之事。刘先生可能还不甚了解他。我这二弟从小就聪明过人,推理、断案无人可及。连我这个做大哥都不得不服啊。”
刘仁和道:“二公子天资聪颖、智略非凡,下官素有耳闻。前日在岛上探查现场,二公子事无巨细,抽丝剥茧,分析得头头头是道,也令下官极为佩服。只是,二公子断定,那个消失的第九买家,并非当日的主凶,下官着实不敢苟同。我看,那人自知铸成大错,早就逃之夭夭了,怎会还躲在周边呢?”
大公子道:“这一点我也有些不解。但二弟做出判断,必有他的道理。此次南下金陵,父亲让我多照顾‘天下盟会武’一事。至于鉴宝会的案子,还是请刘先生多多协助我二弟来侦办吧。”
刘仁和道:“下官明白,下官定当全力辅佐二公子,早日破案。”
陈千羽听得一惊,这个二公子到底何许人也,他是怎么判定自己不是凶手的呢?
但是这个刘仁和似乎对自己很有敌意,千万不能落到他手中,否则不死也得脱层皮。
接下来,亭中两人似乎开始谈论起叶家的事情,但旁边侍女开始奏起歌舞,他实在听不到了。
陈千羽干脆继续向楼阁密集之处探寻而去。他飞身上墙,在屋顶上穿梭。
这偌大的院落,守卫倒是很少,只有一两队家丁模样的人在巡逻。可能是雷家太过自信了,根本不觉得有人敢摸到他们的地盘上来。
陈千羽稍稍放下心来。
他悄无声息地来到一座二层阁楼的屋顶。从这楼阁的大小、形制来看,里面所居之人,一定颇有身份。
陈千羽轻轻掀开一枚瓦片,朝屋里端详一番。
厅上主位正坐着一人。那人身穿华服,稍显富态。他正握着一把扇子给自己扇风。
这时,屋里进来一位侍女。那侍女神色、举止并不十分恭谨,似乎与主人关系不错,显得很随便。
“二公子,您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那侍女道。
陈千羽心想,原来他就是二公子。看年龄似乎和自己相仿。与大公子相比,这二公子在英俊潇洒方面似乎逊色了一些,但身上也散发着和大公子一样的威严气度。
“去见了一个人。”二公子回答。
“谁呀?”侍女随口问道。
“你听过一个人吗?诸葛村夫。”二公子答道。
听到诸葛村夫四个字,屋顶上的陈千羽不由得打了个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