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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流水剑法

顾星斐与黑鱼使六品提领赵敦言一场“揉刀推手”的对决,让在场所有人看得聚精会神。

赵敦言身材高大、孔武有力,娇小的顾星斐在他的面前,有一种美女与野兽共舞的错觉。

顾星斐出招速度奇快无比,一拳接一拳,一掌接一掌,有如连珠炮一般,让一旁的陈千羽感觉目不暇接。而且她招式灵动,不拘一格,忽左忽右,忽上忽下,令人眼花缭乱。

但那赵敦言似乎很有揉刀推手的经验,他双臂翻飞,守多攻少,招式沉稳,营造出一道密不透风的防守之墙。任顾星斐左冲右突也找不到丝毫破绽。

两人瞬间已战至六七十回合。眼见顾星斐越打越急,招法开始渐渐出现了纰漏。

反观对方,则依然游刃有余,不疾不徐。就好像整个对决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顾星斐自己也察觉到了此刻的形势,如此继续下去自己恐怕难以取胜。况且她人矮臂短,在揉刀推手中具有先天的劣势。看对面的意思,是准备打持久战,越拖下去对自己就越不利。

她灵机一动,决定改变自己进攻的方式。

此前,她力求速胜,出击的目标多是对方的面部,肩部和胸部。但对方人高马大,这些部位又是防守的中心,故而难以找出破绽。所以她干脆变换思路,开始多向对方的腹部,胯部、腿部等下三路进攻。

顾星斐身材较矮,向对方的下半身进攻减少了攻击距离,加快了攻击速率,从而增加了对方防守的难度。

如此一来,战局立刻在悄然间发生了扭转。顾星斐突然又占据了进攻的主动,而赵敦言则疲于防守,左支右绌,全无刚才的游刃有余。

刚刚还是醉酒状态的瘦子公子,此刻眼见两人激战正酣,难分胜负,酒意已经消去了大半。他凝神观察,也在帮赵敦言思考着取胜之策。

赵敦言到底是经验丰富,虽然被顾星斐几个变招打得措手不及,但很快就凭借他扎实的防守功力稳住了局面,虽然还是处于下峰,但不时能找到空挡反攻几手。

忽然,只听那瘦子公子自言自语道:“诱敌深入!”

他难道是在指点赵敦言吗?陈千羽也不确定,只可惜他对于拳脚功夫毫无研究,此刻无法帮助顾星斐分毫。但他暗暗担心,对方的“诱敌深入”会不会是什么怪招。

听者有意,赵敦言与那瘦子公子本就师出同门,学的是相同的武功,那“诱敌深入”正是其中一式。到底是旁观者清,这一招正是可以破解僵局的一招,赵敦言经此提醒,瞬间明白过来。

两人又交手十余个回合。很快,顾星斐就发现了一个机会。

眼见对方将防守重心调整为下路,胸前反而露出了巨大的破绽,顾星斐毫不犹豫,抓住这个唯一的机会,倾力一击。

她的这一招爆发出了极快的速度,力求一击必中。甚至不惜因此导致她整个身子的重心前倾。要知道,在揉刀推手的对决中,最重要的就是要保证自己下盘的稳固,重心倾斜可是大忌。

如此,正中了赵敦言“欲擒故纵”的计策。他故意露出了胸前的破绽,就是要引诱对方的全力一击。虽然这是很冒险的举措,但他其实备有后手。

只见他双臂交叉,迅速上抬,正好在顾星斐的攻击就要得手的最后一刻架住了她的手腕。顾星斐出击的右掌被对方的双臂牢牢地夹住,被迫也向上抬高,高过头顶。

本来她就已经重心前倾,如此一来,就好像又被人往前拽了一把,整个身子都已经完全向前倾倒了。

这一招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陈千羽眼见顾星斐就要因为脚下移动而落败,忍不住惊呼出来。

但还没等他这一声叫出来,战局又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顾星斐两脚脚尖点地,整个人完全呈前倾的状态。但她被钳制住的右手,忽然全力向下压,正好借助赵敦言的双手为支撑,为她提供了足够的向后仰的力量。

赵敦言只感觉一股强大的压力从自己抬起的双手处传来,几乎使他支持不住,差点要屈膝缓冲。他实在难以理解,对方一个看起来如此娇小的女孩子怎么会有这种级别的内力。

现在他还顾不得思考这些。虽然顾星斐灵机一动,借助他为支点避免了重心的前倾,但她用力过猛,反而导致整个人向后仰去。而且她中门大开,只要自己随手一掌,对方全无躲闪的能力。

机不可失,赵敦言正要腾出一只手出掌进攻,却发现他竟然无法将手臂收回。

原来,顾星斐已经提前一步,左手伸出,与右手交叉,反过来也钳制住了他的双手。现在两人四腕相交,互相禁锢,谁也抽不出手来。

这下,两个人的对决,从刚才的碰撞、格挡,变成了真正的“揉”和“推”。

如此一来,就要比拼两人的内力了。谁的力气更大,谁就能掌握主动权,强迫对方的双手随着自己移动。

赵敦言一双铁壁已经练了十几年,死在他双手下的人数他都已经记不太清楚了。论起臂力,他不会忌惮任何人,更何况是这么一个小姑娘。

但事实却不像他想的那样。虽然他臂力刚猛,但好像完全无法占据主动,反而一直被对方四两拨千斤,以弱胜强,以柔克刚。这是为什么,他完全搞不明白。

赵敦言虽是黑鱼使中的好手,又得刘仁和亲自传授拳法,内功,但他到底还是缺少一个好的家室。因此无法接触到真正高深的武学。

那些真正高深的武功,往往都掌握在家族、门派少数几个核心人物手中。这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本事,只会传授给自己最亲密的人,比如说儿女。

刘仁和的武功是雷家教的,这其中已经打了一个折扣。刘仁和再传给赵敦言,又打了一个不小的折扣。所以,虽然他的武功已经练到了自身的上限,已经是同门中的佼佼者,但和真正高妙的武功相比,到底还是落入了下乘。

而顾星斐就不同了,她生在叶家,叶家对她视若己出,家传绝学全部倾囊相授。虽然她自幼对习武并没有多大兴趣,各种武功只是练了个皮毛,但对于高深武功的理解,还是远超赵敦言之流。

此时,顾星斐正在将叶家“流水剑法”的剑意化用到两人的“推手”中。

所谓“流水剑法”乃是叶家无影剑的一项绝学,讲究的是“水利万物而不争,却天下莫能与之争”的高深哲理。此剑法施展起来,时而剑如流水,无孔不入;时而大潮澎湃,剑势如虹;时而柔弱无力,轻盈流传;时而迅猛如湍,无坚不摧。实是叶家剑法的精华所在。

毫无疑问,两人的武学理解,存在着维度上的根本差距。

所以,任赵敦言有多么刚猛的臂力,在顾星斐借力打力、以柔克刚的引导下,也发挥不出任何威力。

他自己明白,他已经完全失去了取胜的可能,这一点,在旁观战的几人也心知肚明。

但顾星斐似乎没有快速取胜的意思,还在一直与赵敦言“推搡”着,两个人的速度越来越慢,看起来,这已经不像是比武,而是在悠闲的晨练。

赵敦言堂堂黑鱼使提领,被一个小姑娘完全压制,而且对方还不着急取胜,只是一味地羞辱自己。这他如何能忍?如果此事传出去,自己也无法在江湖上立足了。

当下,他打定主意,即使冒着残废断臂的危险,也要挣脱出对方的牵引,给她来一个绝地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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