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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黑夜蝙蝠

四月的夏初,鲜花怒放,仿佛一花一木都在续写着传奇。如果说阳春三月是青春靓丽的美少女,那么四月就是刚过门的小媳妇了,美却不娇艳,略微带有那么一点羞涩,这时候阳光正好,微风不燥,吸引着无数文人墨客踏青出游。

绿树成荫的官道上,自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时值中午,又有一行马队悠悠而来,八匹骏马护着两辆马车,领头的马车上插着一面大旗,上书四个大字,振威镖局!八人年纪相仿,整天一起出生入死,闯荡江湖,所以早已结为八拜之交,为首一人年约五十、身形魁梧黑面方脸,五官端正,双目如电,下颌留有山羊须,无形中透着一股威严之气,腰佩一把大刀,祖传刀法刚猛凌厉威震江湖,姓张名自威,排行老大,人送外号雷霆刀王。紧跟身后两人,左边白长脸,双眼微有狡黠之色,一把铁扇子也是具得真传,平时颇有智谋,复姓欧阳单名一个海字,排行老二人称铁扇神算。右边的脸色阴鹜,鹰鼻小眼,恰好一身鹰爪功也是名声赫赫,更有暗器金钱镖使得出神入化,姓白名照光排行老三,江湖人称金钱飞鹰,后面老四圆脸慈面,善使一对小铜锤,名刘元道人称笑面金刚。老五向阳,一把铁枪技压群雄,人送外号追魂枪,老六穆城也是一把单刀,人称快刀六,长得却是尖嘴猴腮活脱一个猢狲。老七书生打扮,背负一柄长剑,姓陈名昭却也眉清目秀人称银剑秀才,老八钟熊,长得五大三粗,青面獠牙,善使一对狼牙棒,江湖人称青面鬼。中间两辆马车,每车两个赶车的壮汉,都是随从打扮,前面马车上载着一口大箱子,上面落锁,似是一些贵重物品。后面马车是一辆客车,里面坐着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妪,神情呆滞,表情木讷,似是一位年老痴呆之人。手里抱着一个包袱,包袱包的却并不严实,有一个角微微露出来里面包的东西,竟是一张大饼,厚厚的大饼,却早已干了,不但干了甚至已经有了些许霉味,老妇人却紧紧地贴身抱着,嘴里时不时的嘟囔两句:“好孩子,可不能饿着了”,声音嘶哑,很是难听。

镖局的一行人却一路上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只听那青面鬼钟熊叫道:“大哥,我们自从清早起来就没停过,我这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那雷霆刀王张自威还没开口,老四笑面金刚却抢声道:“八弟,早上属你吃的最多,怎就早早饿了,不过你若真的不禁饿可以把那老妇人手里的饼吃了,说不定啊,她就是给你预备着的呢。”

此言一出,众人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这时老二***半笑着说道:“那可不一定,没看到老人像命根子一样的抱着吗,嘴里嘟囔着好孩子可不能饿着了,你若想吃啊,那还少不了得叫一声娘才行呢?”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那老妇人似是耳也聋了,任凭他们说笑始终表情呆滞的喃喃自语着那一句话。这时老三白照光却悠悠说道:“不过这一镖却也着实奇怪,那镖的主人张员外只教我们护送这么一位老妇人和这一箱行李,似是也不值几个钱。却给了我们双倍的银子,一路上让我们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老人不说,而且还给定期限送到,这难道是要催着老妇人去完婚吗?”

话音一落众人皆又是一阵大笑。

这时只听得身后有人大声呵斥催马,声音甚是雄厚,接着只见一匹汗血宝马疾驰而来,众人望去,只见马上坐着一个虬须壮汉,一身短衫正跃马飞驰,瞬间就擦众人车队而过,老六穆城不禁叫道:“好一批宝马!可惜了,这样的宝马应该配大哥这样的英雄才对!”众人皆高声附和。雷霆刀王却沉吟道:“众兄弟可别小看了那人,我观此人武功修为决不在你我之下!”众人却不以为然,皆道:“大哥你这是太谦虚了,想你我兄弟众人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大哥您就从来都没展示过你的绝学就已经让武林中人闻风丧胆了。——就是就是众人一片恭维之声……”话音刚落,只听又是一阵快马疾驰的声音,众人望去,却是两名官差巡捕打扮之人,一边疾驰一边斥呵:闪开闪开!转眼也是擦身而过。众兄弟不禁低声骂道:呸,最看不惯这些狗仗人势的东西!骂完有几人也不禁笑了起来,似是出了一口恶气一般。

众人继续前行,官道进入山口。只见道两旁杨柳垂堤,鲜嫩的柳条随风轻摆,远处传来阵阵花香,众人皆叹好景!银剑秀才更是吟诗一首:柳绿花红万象新,沁人花香伴春风。自古英雄多豪迈,不识温情在其中。一首吟罢,众人皆叹,只有青面鬼钟熊叫道:“七哥说英雄就说英雄,说这些花花草草的有什么劲,莫不是想媳妇了吧?”众人皆笑,老四笑面金刚道:“八弟不识人间风情,确实也该给他找个媳妇了”

青面鬼刚要分辩,却只听得路两边唰唰响动,紧接着齐刷刷的冒出一群人来,老二铁扇神算叫道:“弟兄们注意,来活了”

只见对面一群人个个手持兵器,为首一人也是身材高大,满脸黑须,凶神恶煞一般,手持一把鬼头刀,其他十几个人都是小喽啰打扮,跟在黑须大汉身后却似有些胆怯,只是远远跟着。只听黑须大汉乌呀呀喝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若有半个字,管杀不管埋!”

雷霆刀王冷冷地打量了一番,却抱拳回道:“在下振威镖局张自威,承蒙兄弟们抬爱叫我一声大哥,今于兄弟们路过宝地,请教尊驾高姓大名,今有不便敬请高抬贵手,改日一定登门拜访,重重谢过!”

对面大汉嘿嘿冷笑,大声喝道:“废话少说,你振威镖局在江湖上却也算有点名头,不过在我眼里,你们狗屁不是,赶紧留下东西逃命,若再有废话,一刀一个尽教你门身首异处!”

青面鬼钟熊最耐不住,大叫一声:“奶奶的,哪里来的狗贼,先问问你钟爷爷手里的大棒子答应不答应吧!”说完一声大叫,从马上飞身而起,左手狼牙棒平端,右手狼牙棒高举,一招力劈华山之势向黑须大汉头上砸去,黑须大汉一声冷笑,手里鬼头刀微抬,一个箭步往上一冲,右手大刀划出一道涟漪,竟自向青面鬼脖子抹去,青面鬼见对方刀势极快,暗叫一声不好,赶忙变招,左手狼牙棒格挡,右手大棒改劈为削,朝着黑须大汉脸上抡去,却见黑须大汉手腕一抖,刀锋往下一沉,刷的向青面鬼左手手腕砍去,刀光一闪,鲜血四射,只一个回合,青面鬼的左手竟被齐刷砍掉,痛的青面鬼大叫一声,一屁股往后栽去,老三金钱飞鹰赶忙打出一枚金钱镖,老七也拔剑急刺,快刀六也挥刀冲了上去,黑须大汉闪过飞镖,不退反进,右手刀去磕银剑秀才的长剑,左手竟向快刀六的头抓去,嘴里叫道:“原来振威镖局的名声就是这样来的,那就一起上吧!”

此语一出,本来老三老四和老五也作势要冲,却又不禁愣住了,暂且停了下来,一边密切观察着三人的打斗,一边向老大雷霆刀王望去,似乎要老大拿主意,老大雷霆刀王更是暗暗吃惊,脸上不由得有些挂不住,心里暗自盘算:看这黑须大汉的武功,若单打独斗远在我等众人之上,若群起而攻之,尚有胜迹可能,其他小喽啰们似是没什么高人,一群乌合之众罢了,想不到今日对手如此强大,实在是行走江湖几十年未遇到过,从不曾听说这里竟有如此高人落草打家劫舍,今日这趟镖远远没有什么贵重之物,为何竟惊动如此高手?

雷霆刀王心下疑惑,不禁向马车上的老妇人望去,却见那老妇人仍是目光呆滞喃喃自语,眼前打斗无动于衷,似是真的已痴呆,不知人间常理。

短短几招接触,银剑秀才的长剑已被逼的几欲把持不住,快刀六的头发竟被黑须大汉抓住,蓬头丐面的枉自挣扎,极尽狼狈。雷霆刀王一看两人已坚持不住,若再不出手相救,片刻两人危在旦夕,当下也顾不得脸面,大呼一声:“兄弟们,这厮心狠手辣,不必跟他讲江湖道义一起上啊!”钟熊这时也已包扎好断臂,强忍着剧痛骂道:“对啊,我们一起上去千刀万剐了这狗贼!”众兄弟纷纷高呼一拥而上。

那黑须大汉嘿嘿冷笑道:“果然是一群无耻之辈!”转身又对身后的十几个小喽啰们喊道:“龟儿子们,准备好绳索,老子收拾一个你们捆一个,不然老子回去拿你们的人头下酒!”小喽啰们齐声答应唯唯诺诺,似是对黑须大汉甚是惧怕。

八人围着黑须大汉使出浑身解数猛攻,黑须大汉左手抓着快刀六的头发生扯硬拽,硬生生的挡住一侧进攻,右手的鬼头刀更是刀刀凌厉,逼的众人靠近不得。这下可苦了快刀六,刀也早就掉了,双手拼命护住头皮,使出吃奶的力气死死跟着黑须大汉的脚步闪转腾挪,只疼的龇牙咧嘴,哼哼直骂:“你个直娘贼,挨千刀的,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一定喝你的血,吃你的(肉)哎呦呦……”早已疼的眼泪鼻涕直流了一脸,惨不忍睹……

这样缠斗了三五十回合,黑须大汉是越斗越勇,他们八人因为有所忌惮越是施展不开,不但得不到半点便宜,还处处受人所制,众人不由得暗暗着急起来。黑须大汉看在眼里,不由暗暗高兴,心中想道:如今他们八人之中一人断臂已经没有多少威胁,这个猢狲样子的又已经受制于我,成了我的人肉盾牌,那就是我嘴里的肉,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现在我只需卖个破绽,斩杀他们一两个,他们必然斗志全无,任我逐个宰杀!

想到这黑须大汉慢慢放缓了攻势,露出有些招架不住之态。

这八人渐渐扩大攻势,逐渐感觉威力得到施展,心中暗喜,一招一式便有些冒进,老五追魂枪更是“看准机会”,一枪狠狠扎了进去,黑须大汉突然加快脚步,欺步上前一刀砍向追魂枪的脑袋,追魂枪大叫一声不好,可是招式已经用老,抽身不及,惊恐之中人头落地,追魂枪被人追魂!这一招来的太快,金钱飞鹰紧跟老五身后,眼睁睁看着老五被杀却无能为力,眼见黑须大汉斩杀老五的空当,双手无法回旋之余地,一招鹰击长空左手如勾向黑须大汉眼睛抓去,眼见就要抓烂黑须大汉的一双眸子,只见黑须大汉凶神恶煞的双眼一瞪,大呼一声,竟然张开大嘴猛的咬住了金钱飞鹰的左手中间三个指头,只听嘎嘣一声,竟把老三的手指生生咬掉!疼的金钱飞鹰几乎晕厥,那黑须大汉看准时机,右手的刀已向上撩起,眼看就要刺向金钱飞鹰的咽喉,金钱飞鹰双目绝望,暗叹我命休矣,闭目等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呼的一声,一个东西直向黑须大汉脸门飞去,黑须大汉见这暗器来势凶猛,竟然无法躲避,只好用刀去挡,却不料那件暗器被刀锋一切为二还是击打在黑须大汉的脸上,一处击在额头一处在击打在脸颊,好在这暗器被刀锋一挡却也减轻了不少力道,而且避开了要害,不然正好就击打在黑须大汉的眼上!黑须大汉惊的一身冷汗,脸上也疼的让他跳了起来,赶忙撒手,飞身逃窜,竟也狼狈的如丧家之犬!远远的避开了回头望了过来,振威镖局的七兄弟也惊呆了,不禁站在那里有些发愣,却见击跑黑须大汉的暗器却是块大饼,一块干的发霉的大饼!

这时却听得道路两旁树上发出两声阴森森的笑声,众人寻声望去,却见树梢上站着两个僵尸一样打扮的人,虽在白天却也让人看了心生恐惧。两人之中有一人着黑衣手持一根索命棍一样的拐杖,一人着白衣脖子上挂着一条铁索流星锤。两人站在树上,就活脱脱像是黑白无常。

只听那持拐杖的又阴声笑道:“看来江湖传言非假,黑蝙蝠大哥真的是受了内伤在逃啊!你看我们兄弟一场,怎就不能坦诚相见?有困难不来找兄弟,你让我们情何以堪啊?”转头又向黑须大汉高声道:“想不到啊想不到,这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巫山鬼王竟然做了打家劫舍的强盗?”嘿嘿嘿嘿……又是一阵瘆人的阴笑。

黑须大汉嘿嘿大笑:“好说好说,想不到阴风双煞也做些偷鸡摸狗之事竟然暗箭伤人?”

阴风双煞却道:“非也非也,伤你的不是我,是黑夜蝙蝠大哥!”

黑须大汉巫山鬼王惊道:“黑夜蝙蝠来了?他在哪里?你不是说他受了内伤吗”

阴风双煞阴笑道:“蝙蝠大哥当然是受了内伤,不然就凭你,刚才那块大饼还不要了你的命?就算不死也要你半条命了,你没看看那马车上坐着是谁?他手里的大饼还有的是,你要不要再尝一尝?呵呵呵呵……”

这时只见马车上的老妇人缓缓站了起来,慢慢在脸上撕下一张人皮面具,露出一个青面老者来,老者五十开外,青瘦脸,双目阴郁微微含有痛楚之色,还未开口,一股威严之气已让人恐惧。此人正是黑夜蝙蝠吴影风。吴影风轻咳一声冷冷的道:“果然知我者阴风双煞也,想不到来的这么快”

阴风双煞嘿嘿阴笑道:“大哥七年前不辞而别忽然销声匿迹,我们兄弟甚是挂念,江湖传言大哥早已不在人间,只有我们兄弟知道大哥一定有所图谋,想这江湖之中能不声不响让大哥销声匿迹的人那可屈指可数!只是想不到大哥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竟做出这等天大的事来!佩服佩服!”

黑夜蝙蝠哼了一声,又冷冷的道:“两位兄弟又何尝不惦记?我能瞒过世上所有人,兄弟二人却能在短短几日查出我的踪迹,也着实让我佩服不已。”

阴风双煞嘿嘿阴笑:“大哥过奖了,想那《尚原心经》只有江湖传闻,哪有人见过?谁人不想窥视一二?只是那崔氏家族天下第一,几百年不衰,只怕都是有那贼心也无贼胆,想不到大哥竟然做到了,当然这天下也只有大哥妙手神技无人能及!”

黑夜蝙蝠冷冷的道:“哼,七年前我自问轻功独步武林,如今才知天外有天!”

阴风双煞立刻两眼冒光,羡羡地道:“那《尚原心经》果真如此奥妙?大哥可否也能给小弟们略窥一二?”

黑夜蝙蝠冷冷的道:“哼,我说不行你们两人就能乖乖放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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