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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 汇流

“啊,你们回来了。”

当修普诺斯和锷回到夏卡的神殿时,夏卡显然已经坐在王座上等待他们良久了。尽管已经刻意掩藏,这位黑肤的神父的双眸中还是隐约流露出了无可抑制的疲倦。

“恭喜你,修普诺斯。既然阿雅也已经确定死亡,现在还需要你去讨伐的叛逃神使就只剩下两名了。不过,你也必须要多加小心才行。毕竟,接下来你要面对的,正是先前薇倪克丝手下的七名死神使者中最强的两位啊。即使是由琰或者锷与其一对一较量,想必也一定会屈居下风的吧。”

“即使同锷一对一都能占据上风吗?”修普诺斯看了一眼身旁仍旧一副气定神闲样子的锷,回忆着她在同阿雅的战斗中表现出来的实力,不禁在心中暗暗打了个寒颤,“我明白了……不过毕竟非去不可不是吗。”

“嗯,不过,至少还是能给你选择对手的自由的吧。这一次,我也无法确定先挑战谁比较合适,所以还是将选择权交给你吧。”夏卡无奈地笑了笑,走下了王座,来到修普诺斯的面前对上了他的视线,“剩下的两人中,实力最强者生前是来自沙漠的剑士,拥有恶魔赠予的兵装、掌握诡妙的重剑剑术,曾作为薇倪克丝的王牌负责斩杀那些反抗并击退了其他神使的应死之人;实力次强者生前是几乎成为了极西幽邃之国迪普艾贝斯的都市传说的异人,拥有力量接近于神造兵装的魔弓和据说能够锁定时间的魔眼,曾是为薇倪克丝出谋划策并同赫卡忒克瑞斯一同保卫罪业死神大殿的幕僚。两者都十分强大,以你一个人的力量必然无法对抗,这次也还是让锷同你一起前去…啊,对了,差点忘了…你的一个老朋友已经等你很久了。”

说罢,夏卡抬手打了个响指。一道倒五芒星的传送阵在修普诺斯的身旁展开,黑芒起落之后,蒂雅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沃夫伯恩刺客团遭到了十三魔道之一的艾瓦尔的袭击,除了几名恰好外出执行任务的老手之外,全军覆没。”还未等修普诺斯开口,蒂雅便黯然轻声说道,“所幸我是灵魂受到薇倪克丝大人保护的死灵,才得以在夏卡大人的神殿重生。现在我也已经没有其他道路可走了,修普诺斯。”

“借助暂时由我保管的薇倪克丝的一半权能,我让她也成为了死神使者。毕竟你们曾经一同讨伐过两名叛离者,彼此之间应该会更加默契才对。”夏卡微笑着,伸手拍了拍修普诺斯的肩膀,“我有一种预感,你将来会成为同纳缇雅的战争中举足轻重的筹码,倘若你愿意站在秩序这一方的话。”

“我只是想快些得到解脱,让我的灵魂离开这个世界而已,夏卡先生。”修普诺斯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随即转向了蒂雅,“至少妳还有这里。欢迎回来,蒂雅。”

“咿呀咿呀?这两个小鬼也在啊。”

伴随着夏卡再熟悉不过的、刻意拉长了的夸张声线,金发及腰、男女莫辨的艾霍特从神殿的大门口走了进来。这位据说先前被纳缇雅打到了濒死的中庸死神此时看上去已经基本恢复了元气,只是眼神也已经远不及先前那么神气。毕竟,尽管以受伤为借口将分到的本属于薇倪克丝的工作推了大半给同僚夏卡,但剩下的也够这位本来就游手好闲的死神喝一壶的了。

“艾霍特?你来这里干什么,你的神殿又遭到袭击了吗?”一见艾霍特到来,夏卡即刻条件反射般地道出了这么一句。如此看来,上次艾霍特受到袭击的时候,就是用某种方式拖住纳缇雅然后逃到别处了吧。

“哈啊?真是过分啊,我的来访只能让你想到这种坏事吗?虽然性质上是差不多啦。你知道吗,我的使者又被人袭击了,而且不只是我们死神的使者,似乎所有的神使都被有组织有纪律地袭击着哟。”艾霍特抬起右手以那纤长白皙的手指把玩着发尾,那偏向于中性的声线一次次刻意地微微拉长,“目前已知的袭击者的名单中,不仅出现了十三魔道中几位好事者的名字,还出现了几个从没见过的新名字呢。啊,据说其中还有恶魔的眷属甚至恶魔本尊喔?”

“恶魔?不可能,恶魔们应该不会敢于如此明目张胆地挑衅神明才对啊。”夏卡微微一愣,转身背手走回了王座旁,“有必要将这件事告知审判庭让他们负责处理了。啊,说到审判庭,薇倪克丝的事怎么样了?”

“我是有尝试用我的迷窟暂时将薇倪克丝从审判庭的囚笼里捞出来看看情况啦,但很遗憾,审判庭的囚笼对上我的概念迷窟也拥有极强的斥力,加上薇倪克丝本人似乎也不愿意我对这件事上动什么手脚,行动完完全全地失败了呐。如果去问审判庭的话,你也知道的吧,他们只会和颜悦色地告诉你让你放心地相信他们,其他的什么都不会说,问了跟没问一样。”艾霍特耸了耸肩、摊开了双手,明确表达了自己的无奈,“我想,这种事去摆脱梦境之神罗姆还靠谱一点。”

“梦境之神?难道梦境也是由神明来司掌的吗?”听到这里,修普诺斯略显惊讶,提问打断了两人的对话,“那么梦魇又是……”

“嗯?啊,梦魇就是梦境的恶魔啊。神明司掌事象,恶魔则司掌这一事象中不可控的部分,两者就仿佛光与影,理论上是一一对应的存在。不过,神明是被某种秩序自行选定的,恶魔则是令那些不可控事象被某些活化的攻性魔力占有,继而让不同个体间彼此厮杀,强者获取属于自己的智能和意志,再由强者间厮杀,产生最强者成为恶魔。”艾霍特瞥了一眼修普诺斯,倒也并未在意他打断自己发言的行为便解释了起来,“通常而言恶魔要弱于司掌同类事象的神明,但也偶然会发生恶魔强于神明的现象。发生这种情况的话,为了防止恶魔袭击神明掠取权能,审判庭通常会出手将其灭杀。啊,你先前跟圣马可见过面吧?他就是亲手斩杀过复数大恶魔的强者。老实说,即使是全盛状态的薇倪克丝恐怕也无法战胜他吧。当然了,我大概也不行。只有夏卡老爷子能同他一战吧?”

“审判庭高级审判官的力量要普遍略强于一般神明,即使是我,恐怕也无法在公平战斗中击败他吧。”夏卡摇了摇头,“艾霍特,你来这里就只是因为使者受袭吗?只是这种事的话,大可直接告知审判庭或让手下来告诉我啊。”

“老实说吧,我想暂时留在你这儿。现在这种情况,还是大家聚在一起安全一些不是吗,老爷子?”艾霍特挑眉浅笑,走上前去伸出了手,“你不会介意的吧?”

“啊,你能主动提出这种想法的话,当然可以。”夏卡微微一愣,摇头微笑着长舒一口气后也便握住了艾霍特的手,随即又重新转向了修普诺斯,“虽然很遗憾没能打探到薇倪克丝的消息,不过这样一来也确定的确只能由你亲自选择下一个对手了。事不宜迟,做决定吧。”

“啊,我选择那位次强者。”修普诺斯看了一眼身旁的蒂雅,果断地选择了后者,“毕竟,身为强攻手的我和身为暗杀者的蒂雅的搭配,比起对上同为强攻手的那位,还是选择从那位智将开始讨伐要轻松一点吧?”

“不错的策略,就一名战士而言。”夏卡点了点头,将视线移向了一旁的蒂雅,“妳应该无需我多做嘱咐了吧。毕竟,同实力远超常人甚至远超自己的对手进行的战斗,妳应该已经经历很多了,何况妳的魔力量也已经远超修普诺斯。恐怕现在妳的正面战斗能力也已经胜过他了吧?”

“虽然理论上或许如此,但毕竟我还不熟悉死神节杖的使用,所以实战上或许还是会略逊于他吧。”蒂雅带着略显别扭、略显羞涩又略显感激的微妙表情抬起了一起隐藏在赤红斗篷下的双手,露出了崭新的、以魂滓之石代替金属补强重要部位的刺客制服,和佩戴在双手小臂、兼具了臂铠和武器功能的死神节杖。由魂滓之石打造的护臂完全遮覆了她从小臂至双手的外侧,自拳头上方延伸到前方约十五厘米处的紫晶利爪也十分锋锐,但这件武器由身材相对娇小还披着赤红披风的蒂雅来使用,却总是让人有种微妙的既视感,“名叫‘净罪施洗’,外形却是爪子,这是为什么啊?明明我擅长的是匕首啊…!”

“至少同样是考验敏捷的短兵器,就不要抱怨啦。”夏卡一边无奈地笑着,一边抬手再度展开了传送阵,“我最初擅长的武器可是剑啊,最后不也被迫用起了镰刀嘛……”

极西的幽邃之国迪普艾贝斯,这是一片被死灵术士等喜好阴沉黑暗之地的存在青睐的土地。十三魔道中,曾有至少五位将自己的老巢设置在迪普艾贝斯,直到感觉密度如此之大容易惹来是非才离开了大半。就外界所知的情报而言,目前为止还居住在迪普艾贝斯的十三魔道成员仅有两人而已。

“你怎么看呢,贝尔芬格?他们已经要来了喔。”

在一座由某种暗紫色矿物砌筑而成的十三层高塔的顶端,一名留着后梳马尾的中分黑发、双眸赤红、颌下垂下一缕山羊胡、身材相对清瘦的男人低下头望向了即便在夜间也是灯火通明的城市。他身着宽大的黑色风衣与同款式的长裤,双手也佩戴着黑色的硬皮革手套,一本封面带有如同大脑般繁杂沟壑纹路的、以纯黑皮革作为封面的厚实圣典被他以左手反手握在手中。

“是暂时跟那个老头子联手将他们赶走再说呢,还是干脆联合那些不速之客一鼓作气干掉这个死而复生的老头子呢?”

“这种事就由你来决定吧,别西卜。”

一旁的青年双眸湛蓝、留着长度堪堪过耳的银发,身着几乎与另一人完全同款式的洁白的风衣、长裤、衬衫、长靴与手套。他只是慵懒地仰面躺在高塔的天台上,双臂交叉在脑后,蓝宝石般的双眼仰望着天空中闪烁的群星。

“你也知道,我实在懒得思考这种事嘛。只要在战斗的时候叫上我,让我好好享受玩弄和处决猎物的时间就好了啊?哈啊~已经是这种时间了…差不多该回去休息了吧?”

“我说你啊…这可是相当重要的事啊。”别西卜无奈地摇了摇头,面容上浮现出了无奈的微笑,“好吧好吧,既然如此,也就的确只能先休息了。毕竟,他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就搞出什么动静——大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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