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乔青逍从美梦中醒来,伸了伸懒腰,感觉无比舒适,看来武道一途,需得张弛有度、劳逸结合。
“昨天出什么大事了,一天不见人?”李严坐在床沿上,关切问道。
“搬迁一事被珍宝阁获悉,父亲和卓文亨在路上受到阻击,侄儿火速前往支援,忘记知会您了。”
“没受什么损伤吧?老乔到杭州了?”
“死了些二、三品护卫和镖师,令人惋惜,侄儿打算为他们发放丰厚的抚恤金,其余并无大碍。卓文亨带领的酒坊伙计们毫发无损,已经到了,至于父亲他们,并未与卓文亨同时出发,但不出意外明天便能抵达。此战,我们歼灭珍宝阁三流境界的护卫四十余人,斩杀了其两名二流高手。”
李严听到此处蹭的站了起来,失声道:“两名二流高手!孙百顺和武来胜被青逍率人诛杀了?”
“精通掌法的应该就是孙百顺,还有一名剑客,侄儿与卓文亨等人均不认识。”
“大悲噬魂剑!江浙珍宝阁战堂堂主武来胜。”
乔青逍诧异万分,问道:“李叔,战堂?武来胜?您怎么知道这些的?”
李严缓缓坐下,脸色凝重,眼神空泛,似是回忆起了往事。
须臾,他回过神来,沉重说道:“武来胜是我二师兄。”
乔青逍大惊失色,慌道:“李叔,对不起,侄儿不知此事,酿成大错,误杀了师伯,请您责罚。”
他立刻跪倒在地,素把李严当作至亲的他,不查之下,竟错杀其师兄,顿时感觉自己十恶不赦。
李严缓慢抬手,声音喑哑:“起来吧,不怪你,几月前,本打算跟你叙说此事的,可是老马突然被珍宝阁袭杀,我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我们与珍宝阁必有一战,而且,我与二师兄素来不和,你也不必自责。”
“不和?”乔青逍疑问道。他闻言起身,感觉事情与自己想象的有出入。
“唉!说来话长,我们师父是淳风散人李玉道,师父他天纵奇才,文武双全,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武道上更是了不起,十五年前便达到了武学宗师的境界,那时他才二十五岁。”李严头颈微仰,回忆师父的潇洒英姿。
“十五年前二十五岁,太师父岂不是只比李叔大了八岁?您还有两个师兄。”乔青逍更加诧异,李严今年三十有二,这他是知晓的。而李玉道少来江浙,虽是绝顶高手,他却不知此奇人。
“没错,师父比大师兄年长五岁,比二师兄年长七岁,比我大了八岁。他生性洒脱不羁,满腔侠义之心。他游历江湖时每遇见无依无靠的孤儿,便会收养在身边,我就是其中之一。
众多孤儿之中,大师兄、武来胜与我皆是骨骼硬朗,适合习武,师父便教我们他的成名绝技,让我们有尊严地活在这世上。对于师父,我一辈子感恩戴德,为他去死我也心甘情愿,可是师父武功超绝,我在他身边无任何用武之处。
收我为徒时师父才二十之龄,可能是我太过愚笨,修炼淳风心经一年还未入门,师父大失所望,之后再也没收过徒弟。”李严讲到这时眼神黯淡。
乔青逍忙出声安慰:“李叔已是二流高手,太师父如果知晓想必非常欣慰,淳风心经是什么?李叔修炼的不是纯风功吗?”
李严自嘲道:“我这半吊子水平,哪能入得了师父的眼,纯风功是淳风心经的简化版,师父特地为我弄的,至于藏功阁那本纯风功,则是又被我自己简化过的。”
“太师父果真厉害,竟能简化功法。”乔青逍啧啧称叹。
“你且听我继续说,师父有两大绝学,淳风心经和大悲噬魂剑,大师兄天赋最好,却嫌大悲噬魂剑戾气太重,只学了淳风心经,十年前我见其最后一面,已是二流巅峰高手。
二师兄生性好动,不喜修内功,得大悲噬魂剑真传,一身剑意锋芒毕露,而我只修会了简化版的淳风心经——纯风功,二师兄常因此讥讽我,笑我是废物。
十五年前,师父带我们到姑苏慕容家做客,我在苏州城独游,结识了你父亲,那时你只有两岁。后来,我请二师兄与老乔吃酒,二师兄当着老乔的面嘲笑我,老乔为我与二师兄大打出手。师父最忌讳同门相残,他得知此事,一怒之下将我与二师兄逐出师门,此后我再也没为师父当面请过安。”
“这事儿从没听你们提起过,没想到,父亲与李叔还有这等两肋插刀的交情。”乔青逍感慨道。
“你爹年轻时豪情万丈、义薄云天,饶智泉、孟士熹与你爹的感情,不比我俩来的浅。”李严回想起与乔剑鸣的年少往事,心情较好。
“李叔,二师伯的灵体安放在长生楼内,我们一同去拜见吧!”
乔青逍察言观色,李叔虽强装出与武来胜恩怨两清的样子,但其初听到武来胜死讯时的惘然失措,还是出卖了他的真实内心。
“走!吧!”经久,李严吐出两字,一瞬间像失了精气神,苍老了许多,他内心锐气已失。
乔青逍见此情况心生悲叹,李叔此生在武道一途再难寸进,他心中如高山般不可逾越的武来胜被自己斩杀,令其生起兔死狐悲之感。长江后浪拍前浪,李叔的武修心境间接毁于己手,乔青逍却无可奈,珍宝阁万般挑衅与他,杀他另一至亲马伯伯,此仇不能不报。
杭州长生楼后台储物阁,方闰之将乔青逍与李严带至此处。
李严看着武来胜如饿殍般被人随意丢弃在冰冷的地面上,哑然失笑,随机嚎啕大哭,这可是从小一直压得他抬不起头来的二师兄,师父口中的剑道天才武来胜,死后竟落得如此田地,而且这么一个值得称颂的天才,死在了自己的侄子手中,死在了比他小一半的孩子手中,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这就是自己少年时的梦魇吗?真是有够可笑的呢!原以为自己的武学天赋如同猪狗,如今看来简直猪狗不如。
“马上准备两口棺椁,将此二人好生安葬。”乔青逍紧急吩咐方闰之,李叔的状态太过失常。
“属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