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刻钟后,一行人来到了周家药铺,这是京城的总店,各个行省之间还有分店,是药铺里最权威的存在了。
药铺的管事去请周通贤去了,沈景然无事便自己转转。药铺进门分两个部分,一个是看病问诊的地方,一个是拿药、煎药的地方。煎药的柜台内,十几个药童们正忙碌地看顾着几十个药炉,各类中药混合的味道分外浓重。沈景然在一堆药童里发现了正在巡视检查的七言,立马叫了他一声。
七言见了她也高兴,这个姐姐待他极好,每个月自己都去她府上送药,她总是给自己很多吃的和碎银子,还亲切地让他直接称呼她姐姐。七言放下手中的药碗,跑过来,“景然姐姐。”
沈景然摸摸他的头,笑意浓浓,“七言认真工作的样子可真帅。”
“帅?帅是什么?”
“哈哈哈,就是很英俊!”沈景然被他逗乐了。
七言听她夸自己,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景然姐姐,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我啊,也想来学点药理知识,”沈景然突然低下头,凑到七言耳边小声说道,“我可能要成为你的小师妹了。”
“啊?真的吗?”七言想到可以天天见到景然姐姐,开心极了。
“七言!刘叔叫你过去。”七言的小伙伴们喊他了。
“去吧,工作要紧。”沈景然笑着说。
“嗯。”七言点点头,回去自己岗位上了。
这时周通贤也出来迎她了,一行人进了内室详谈。
了解了情况,周通贤也答应得十分爽快,“只是,在我这里学习,得先从药童做起,学习认识各种药材,了解每味药材的性能、功效,是十分重要的工作,王妃可能接受?”
沈景然点点头,“祖父您太见外了,祖父对景然的安排自然是最好的,景然愿意听从祖父的安排。”
周通贤随即吩咐把七言和刘叔叫了过来,“今后七言就负责带你入门,你们正好也认识。刘叔是铺子的管事,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他。”
“是。”两个人异口同声。
于是,接下来的一整天,沈景然便匆匆忙忙开始了药材的学习生涯,虽说这个计划没有充分规划,而是临时开始的,但沈景然还是下定决心学好药理知识,转而吩咐雪燕去准备点东西。
七言煎药的大部分任务被分摊给了其他小伙伴,工作重心转移到沈景然身上来,给她讲解药房各类药材的分布,带她认识药材。
沈景然一手里拿着几份药单,一手拿着一杆秤,按着药单上写的药材在药材库房里找药。“川桂枝,炒白芍,生甘草……”
七言告诉她,药材的存放是按药材稀有度的标准来编号摆放的。
“你念的这几味药材都十分常见,应该在编号靠前几个药材柜子里。”
沈景然顺着找过去,果然,把一份药单上的药材都找到了。
沈景然打开标注川桂枝的抽屉,全是切成小段树根状的东西。
“川桂枝,辛、甘,温。入心、肺、膀胱经。具有发汗解表,温通经脉,通阳化气的功效。多用于风寒表症,寒湿痹痛与经闭腹痛、痛经等症,水湿停滞所致的痰饮喘咳,以及小便不利等症。”七言给她讲解道。
“哇,七言你好厉害啊。”沈景然并不吝啬称赞。
七言嘿嘿一笑,挠挠头。
接下来是分别称量,川桂枝一钱,也就是5克,沈嘉千估摸着抓了一把川桂枝放在秤上,只是这杆称她不会认。
七言耐心地教她怎么认称,怎么称重。
沈景然学起来也快,立马就上手了。秤完川桂枝,她还拿了一小块川桂枝放进自己的荷包里。
七言不解。
“我留一个做标本,回去多认认。”沈景然笑一笑,解释道。
“接下来是炒白芍。”沈景然打开炒白芍的屉子,还是一堆植物的根茎切成的圆片片,跟川桂枝不一样的地方就是白芍片很白。
“白芍主入肝胫,偏益肝之阴血,具有养血调经、敛阴止痛、平抑肝阳的作用,多用于治疗血虚萎黄、月事不调、盗汗、胸肋疼痛、腹痛、四肢挛急疼痛等症。”
七言挨个给她讲解着。
“小姐!”雪燕终于到了,按沈景然吩咐的,给她拿来了特制的炭笔和纸张。炭笔做得马马虎虎,却也可用。沈景然接过来开始记笔记。
七言看着她拿着根棍子,在纸上龙飞凤舞,写完了却只见歪歪扭扭的字迹,许多字他认得,许多字却也不认得,他指着其中一个字问道:“景然姐姐,你这个字,是不是写错了啊。”
沈景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写的都是简化版的汉字,跟这个时代多有不同。
“啊,姐姐是为了简便,写得简化了。”
七言点点头,不再多问。
称好两钱白芍后,沈景然依然取了一颗白芍片放进自己的荷包。
取了一个上午的药,也认了一个上午的药材。沈景然趁着午休吃午饭的时候,把取来的药材分别粘到了笔记上,对照着笔记加深记忆。
一天下来,沈景然便有了十来张图文并茂的标本丛书。
不得不说,许多药材长得特别相像,不对比着看还真辨别不出来,就比如今天的上午的川桂枝和甘草,咋看之下傻傻分不清,仔细比对了看,就能发现川桂枝的皮较薄,甘草的皮较厚,甘草的纹路较为工整,而川桂枝则偏碎。而且很多药材生的、熟的区别也很大。沈景然不禁感叹中华文化,博大精深。
雪燕看着她晚上回来都点着灯看白天记录的笔记,不免被她的认真所打动,只是自家小姐怎么突然就去学医了?也就一天的功夫,发生了什么?怎么跨度这么大。小姐不喜多问,她便也只安静地陪在她旁边。
“雪燕,”沈景然唤她,“这个炭笔,明天多准备一些。”
“好的。”雪燕点点头,随即又问道,“小姐,若是需要笔的话家中名墨多得是。”
“可是那些都不方便带在身上啊。”沈景然摆摆手,“再给我去玉来轩定做个包,就和之前我俩一起缝的一样。”
“是的,小姐。”雪燕应道,“小姐怎么突然想起来去学医了?”
沈景然长叹了一口气,“还不是那个沧禹害的。”
“沧禹?”雪燕不记得有谁叫沧禹啊?
“算了,你不用在意,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
“好,那奴婢给小姐再去炖点莲蓉羹,给小姐当宵夜。”雪燕也不纠结。
仿佛回到了自己读书的时代,每天早早地起床练功,吃了早饭赶去药铺做事,每天天黑才回来,倒头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