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昨尚如春日花,悲今已作秋时草。
景源五年,又是一年冬天。
长恨宫,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没有丝毫人气,而宫门处倚着一个身着单薄的女子,深陷的眼眶显示她已有几天没睡了,发干的嘴唇穿朝着宫门外挤出一个凄惨的微笑,原本的红光满面早已被面如死灰所取代。
以前的四五年里,总觉得只要再等一等,再等一等,下一次也许他就会不一样,也许他就会骗一骗她,对她好一点。
但到现在,她已经不年轻了;一个人倘若不想孤独终老,是不是真的只能屈服,退让。
“迎春,你说他……会不会来陪我过年呢?”白芷心里依然存着一丝幻想,他是爱她的,对吗?
三个月前,他还来这冷宫,一边吻着她,一边唤着她的小名说,“悄悄,你等我。”
“娘娘……”迎春的声音小心翼翼的,仿佛是怕刺激着白芷一样,“天凉了……娘娘您换身衣服吧。”
“迎春,你不用转移话题,我知道……他今天是不是又去了如贵妃那?”已经进了冷宫两年了,还有什么看不透的?无非就是他不喜欢她了,厌倦她了,恼怒她了。
“娘娘……”迎春的声音带着哭腔,“您在奴婢眼里是最好的。”
“傻迎春,那也只是你眼里。”白芷话锋一转,发干的唇微微张起,说出了一句对于迎春极为残忍的一句话,“迎春,你出宫吧,找个好人家嫁了。”
“娘娘,你说什么呢?迎春这辈子只陪在娘娘身边,侍候娘娘。”迎春惶恐不安的跪了下去,不断的磕着头,“娘娘不要赶奴婢走……”
白芷微微侧开身,晃晃悠悠的扶着迎春站了起来,“迎春,你我姐妹一场,你只是宫女,要出这冷宫他们不会拦,就当作是替着那个叫白芷的女人活下去。”
白芷小心翼翼的在怀里摸索着,颤巍巍的拿出一张手绢,略为不舍得递给了迎春,“这是我与阿澈的定情信物,到如今……也该放弃了,替我找个地方埋了吧,这些年的感情,也该做个了断了。”
白芷不舍得摸了摸迎春的头,“连你,都不想听我的话了吗?”
迎春只得揉着眼睛,一步三回头的离去。
白芷松了口气,随即头部一阵眩晕,她连忙一手撑住门框,勉强维持住身形,又怔怔的望向那掉了漆的朱红色的宫墙,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即使她知道,什么也等不到,永远也等不到了。
她小心翼翼地摸着自己的肚子,带着母亲特有的慈祥,在心里默默的说了一句,宝宝,对不起,娘要救你的哥哥,可即使她知道是错的,这一切也没有办法挽回了。
宫里的人都瞧不起她,吃不饱,穿不暖,现在连水都不给一点了,这不是明摆着让她饿死吗?她想如果她死了的话,孩子的生活或许能好一点。
或许皇上还会记得,有一个冷宫弃妃生的孩子,还在如贵妃那里,哪怕难过一点,也最起码不会被虐待的太惨。
她要的,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