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书行脚步匆忙的向解秋林深处奔去~脚上生起的风将落叶卷起,发出了沙沙声~云归紧随其后出声叮嘱:“在解秋林中你还这么莽撞的跑,若是让清寒君知晓,又要挨罚~”
云书行无所谓的回道:“罚便罚了,事态紧急~通知清寒君要紧!”
解秋林坐落在整个无妄之境正中,整座山被银杏树覆盖,远远看去比其他山峦高出许多……
清闲猫着腰,弓着背正小心翼翼的缓缓靠近一只灵蝶~抬手刚要抓却被云书行的大嗓门吓的飞走了~云书行停下脚步喘了几口气道:“清寒君!!那凛池内的东西又开始作怪了!再这么下去离渊镇怕是要被破了!”
无妄清翊:“嗯”了一声,将手中的书放下~“解秋林内奔跑……引生令十遍”
才赶到的云归无奈的摇摇头~,被罚一事早就在他预料之中~见云书行被罚,没能抓住灵蝶的清闲心中小小的解了口气,坐在无妄清翊旁边开心的晃了晃腿~无妄清翊抬手在清闲肩头拍了拍,沉声吩咐:“去取佩剑,随我一起去趟东江府~”
一听要带清闲一同前往东江府,云书行快速反对道:“清寒君,带他等于带个拖油瓶,还是算了吧”
听了他的话,云归站在他身旁扯了扯云书行的袖子,敢和清寒君这般讲话,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开口解围道:“担心清闲的安危就直说~师弟若是听到你讲他是拖油瓶铁定又要吵架……”
云书行刚想开口反驳谁在乎他的安危,却被云归一个警告的眼神瞪的硬是没说出口~
片刻功夫,清闲拿着剑从羽岁楼中跑了出来:“师父!走吧~”
比起其他人,对于去东江府一事清闲显得格外兴奋,在无妄之境四十三载他还从未下过山!
云书行瞧他那兴奋的样子,嫌弃道:“此番前去可不是找乐子的!你可不要给清寒君添麻烦”
清闲抱着剑,冲他做了个鬼脸,回嘴道:“要你多管!”
无妄清翊轻咳了一声,吓的二人皆是乖乖闭了嘴~:“云归~走吧”
云归根在上官清翊身侧,而云书行因同清闲一起御剑而黑沉着脸~无妄之境到东江府必会经过共寿山~清闲小心翼翼的低下头俯瞰脚下的景色,感叹道:“这儿的景色定比无妄的还要好看!”毕竟无妄除了解秋林那漫山遍野的金黄就只剩下一片绿了……
云书行跟着瞧了一眼,语气嫌弃道:“让你多读书就是不肯!共寿乃是天下第一山,景色当然比无妄好~”
清闲抬起头,斜眼儿看向云书行:“二师兄去过?”
提到这儿,云书行骄傲的回道:“那当然!我可是时常去……”
听两人喋喋不休的讨论着共寿山,云归悄悄打量了一下无妄清翊,见他神色如常微微松了口气~
云书行将清闲半倾的身子拉正,凶道:“这可是御剑!你若是不小心掉下去我可接不住你!”
清闲拍掉他的手,仰起下巴:“你不救我,师父自然会救我!”虽嘴上顶撞云书行,可清闲还是乖乖的御剑不敢再乱动,两人与无妄清翊有些距离若是真掉下去师父没接住,岂不是成了一滩肉泥~
飞过僻静的群山,穿过绍京城后,四人终于到了东江府山门~
无妄清翊率先收了剑落于山门处~三人紧随其后入了临界~
无妄之境内的房屋建筑大多是石亭雅舍给人一种寂静冷清的感觉~而眼前这座宫殿着实让清闲开了眼界~这暗红色的高墙,泛着光泽的白色琉璃瓦还有那悄然越墙的梨花儿枝,足以用富丽堂皇来形容…清闲凑到云书行耳畔小声说道:“二师兄,这宫殿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也不知为何有一抹熟悉感涌上心头。
云书行抬手捶了他脑袋一下:“你连无妄之境的门都没出过,上哪儿见过!”
被打了头,清闲生气的双手环胸不再理会这位只会对自己动手动脚的云书行,自己又没说错话,他就是感觉自己见过~
无妄清翊带着三人穿过层层红墙,终于到了东家家主所住之处~东江府的老管家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
清闲是个耐不住闷的性子,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凑向云书行小声问道:“御剑到此岂不是更快?非要徒步过这一堵一堵的墙?”
“你是不是觉得,你天下第一聪明?到哪儿就要遵守哪儿的规矩……就像解秋林禁御剑禁修行禁喧哗一样……不论是东家主还是谁凡是要入东江府必须要步行……”
清闲无趣的摸摸鼻子,解秋林是因为怕御剑修行毁了银杏树~无妄之境对那片林子可是精贵的很~这儿又不同除了墙就是宫殿又没什么怕损坏的东西。
老管家拱手弯下腰,行礼道:“老朽见过清寒君……”
无妄清翊伸手将人扶起,言道:“言叔不必多礼~”
言管家笑了笑,错开身子让出条路,作出请的手势:“东少主已经在礼厅等候多时了”
推开漆红色的镂花木门,东**染此时正坐在椅子上,面露愁色~见无妄清翊等人来了慌忙站起身迎接:“又要麻烦清寒君了……”
无妄清翊不动声色躲开想要同他握手的东**染,用眼神示意云归将房门关上:“东少主客气了~”
东**染瞧了瞧自己半举着的手,笑了笑:“清寒君还是老样子~坐吧~我差人做了小点心边吃边说……”
无妄清翊看着桌上各式各样的小点心,微微皱眉:“我此番前来还是为了凛池一事,若近日东江府出现过什么异常或者是什么奇怪的人,还望东小主一一告知”
清闲见惯了无妄之境清汤寡淡的菜,看到形状各异的点心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看到他那没出息的样子云书行扶额道:“清寒君不吃,又没说不让你吃~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一听二师兄这么说了~清闲抓起梨花酥直接将其整个塞进了嘴里~东**染见他满嘴是酥渣忍不住掩嘴一笑:“他可是无妄新收的弟子?”
云归点点头讲道:“师弟第一次下山,见什么都新鲜,还望东小主不要见怪~”
东**染满脸笑意:“怎么会……”
无妄清翊面色阴沉的瞪了三人一眼,吓的清闲擦擦嘴角将嘴里未嚼烂的东西也一并咽下去~差点被噎到~
东**染想了想:“今日之前这东江府同往日没什么分别~从家兄失踪后极少有访客前来,这几十年来也就只有无妄的人会来了~”
见问不出什么,无妄清翊又不想和她多说,干脆利落的站起身:“那我们就先去凛池看看,打扰东小主了~”
东**染也紧跟着起身相送:“清寒君哪儿的话,是我东江府又劳烦清寒君了才是~”
出了礼厅大门,无妄清翊背着手道:“东小主不必送了,若是查到东江主的消息,我一定差人来通知你”
东**染当真停在原处,俯身浅鞠了一躬:“谢谢了”
出了东江府时清闲还不忘回头再看看这座宫殿~:“哥哥,在这儿种棵梨花儿树好不好~若是红墙配上白色的梨花一定很漂亮~”
清闲身子一僵,突然四处张望的大喊道:“谁在讲话?”
无妄清翊停下脚回头看向他:“何事?”
清闲抓抓头,不解道:“方才听到有人在我耳边说话~可是二师兄又在捉弄我?”
云书行呲了一声道:“你想多了~”
凛池原本只是凹进山尖中的巨大土坑,后不知何故一夜之间蓄满了水,池水终年寒冷彻骨~山尖虽是绿色盎然可却长年飘着小雪……
现如今因为凛池之事山上的小雪变成了暴雪~厚度没过小腿,让人举步艰难,气温也是低的要人命,清闲抬起胳膊遮挡刮向脸上的大雪:“这什么鬼地方!怎么这么冷……”
无妄清翊催动灵力产生的灵气将他罩在其中~雪碰到灵气的一瞬间化成水滴滴落在地,又因为太过寒冷而瞬间结成了冰……:“照做……”
云归同云书行自然是知晓如何运用灵气……但是清闲却从未试过……
见清闲冻的嘴唇发紫,整个人都在抖,云书行想将人拉入自己的灵气内,却被无妄清翊制止:“让他自己做……凝神静心~”
清闲冻的牙齿上下打颤,哪儿还凝的了神,静的下心~见云书行抓着清闲的手迟迟不肯撒开,云归只得劝解道:“清寒君不会让他有事的,倒是你三番五次不听清寒君的话……引生令十遍怕是少了”
清闲将手中的剑握的死死,努力让自己不那么抖~对于师父此刻的冷漠无情心中多少有些难过。
无妄清翊至始至终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来管他的意思~直到清闲以为自己快要冻死了的时候身上一阵暖意袭来~他抬手一看~一层淡紫色的气竟然将自己围了起来~兴奋的大喊道:“有了有了!我会用灵气了!”
云归和云书行皆是停下脚步,回头时惊喜的表情却僵在脸上,恭喜的话却如何都说不出口……无妄的弟子修的灵玉皆为金色,所以灵气也应当是金色,可清闲的竟然是紫色:“清寒君……”
无妄清翊微微点了下头,此事他早就料到,所以并无任何惊讶的神色,反而加快了脚步往山尖奔去。:“快到凛池了,通知守山的弟子布临界~”
得到指令,云归摘下腰间的一片银叶子放在嘴边吹了两下~细细的声音却极有穿透力的在山林中回荡~这柳梢乃是无妄之境用来联络附近弟子所用~音律不同所表达的意思也有不同~外人根本领会不得其中的意思。
站在凛池前,无妄清翊目光沉了沉:“清闲会水对么?”
那还用问,清闲拍拍胸脯骄傲道:“我可是在羽岁楼前那片荷塘里游大的,当然会……”
话还没讲完,清闲便被无妄清翊抓着衣服提了起来,丢进了凛池。饶时平时淡定自若的云归也惊了慌忙蹲下身在池水中寻找清闲的影子:“清寒君这是为何?”这凛池怎是普通人能下得去的?
云书行将手指在水中点了点,寒意瞬间从指尖渗入全身,冷的他一个激灵:“这么寒的池水!师弟会不会有事……”
无妄清翊盯着水浪翻涌的池面,吩咐道:“起……离渊阵”
这离渊阵若是破了,清闲上不上的来是一说,但东江府下的绍京岂不是又要被洪水淹了!:“清寒君……”
见二人迟迟不肯动,无妄清翊目光变的阴冷,语气也冷下几分道:“怎么?无妄之境容不下你们了?”
云归率先反应过来,匆匆站起身膝间的雪还未来的及拍掉~:“书行!”
云书行目光始终未曾离开过凛池,可是清闲也一直没有出来……
云归云书行站于凛池东,西各一方~无妄清翊则行云悬在整个凛池上空:“起阵……”
随着一声令下,云归云书行齐齐抽出佩剑,腾空而起动作轻盈又快速的用剑气在雪地中划出巨大的两张符咒,俯视而看这两张符画的对称且一模一样~随着符咒的最后一剑落下,无妄清翊周身灵气更盛~只见巨大的符咒化作金光飞上天际又重重的砸向地面,溅起的雪足矣将人掩埋~
离渊阵就这么解了~没了离渊阵的镇压,凛池的水开始翻涌的越来越厉害,水浪更是一浪高过一浪眼看着就要拍到玄于上方的无妄清翊~
云归吓的心中一紧大喊道:“清寒君!小心~”
任池水沾湿衣角,无妄清翊始终盯着那池面目光未曾离开过半分……可这池水就如同一面镜子,水中皆是倒影却看不透这水中半分~
清闲毫无防备被师父丢进池中,池水瞬间将他整个人都吞噬~想开口询问却被池水呛了一大口,只能闭上嘴可让他惊讶的是竟然能睁开眼也能正常呼吸,本该冷冰冰的水此时却让他感受不到一丝寒意。
透过池水,清闲对上无妄清翊朝下看来的眼神,激动的冲着他招招手却见他无动于衷,仍是死死的盯着水中……好像根本没看到他一般。
清闲叹了口气,实在不理解为何师父今日对自己如此反常,也就由着身体一路沉入池底,清闲稳住身子后开始四处打量~眼前的东西让他惊愕~这凛池中怎么会有祠堂?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凛池的水将要溢出池堤~无妄清翊的五指渐渐蜷成拳头藏于袖口中,赌都赌了,如今能做的也就只有等了。
云书行有些急了:“清寒君,再这样下去,怕是临界也隔不住这洪水了!”
现在灵川主不在,若是再出了事儿,这绍京的人无人能救了啊……
就在众人焦虑不安的时候……
清闲浮上水了面!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师父!我从池底捞上来颗珠子……”随后胳膊一伸,一颗珠子正攥在他手心里。
见清闲从凛池中爬出来,看起来又无半点异样~云书行吃惊的跑到他身边将人板正上下打量,担心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身体可有不舒服?”
清闲拍掉他的手,回道:“没有!”
随着清闲回到岸上,凛池的浪逐渐变小,最后静止的如同一面镜子,仿佛就在刚才翻涌决堤的不是它一般……云归见此也是重重的松了口气~神情极为复杂的看着清闲,却没有凑上前:“清寒君……你早就知道?”
无妄清翊点点头:“嗯,之前只是猜测,今日才确认……”
云归恍然道:“原来如此……”
云归的心思远比云书行来的细腻,也难怪这一路,清寒君行为古怪,无非就是在确认他心中猜测是否属实~
清闲拿着从池底捞上来的珠子递给无妄清翊道:“师父,这池底竟有一座祠堂~这珠子就被供奉在里面”
无妄清翊将珠子收起,看着头发还在滴水的清闲道:“将身子烘干,剩下的且回去再说。”
清闲游入祠堂,却发现里面装饰极为细致像极了无妄之镜供奉先祖的地方~供桌之上摆放着瓜果和蜡烛……而那供台上的供着的不是牌位,也不是雕像,而是颗泛着悠悠红光的珠子~珠子散发出的灵力推动着周遭的池水泛着层层水波……
如此看来,这凛池异动多半就是这珠子在作祟了!想也不想,清闲抬手将珠子拿下来揣进怀中!然后快速游上水面~等下上去可以和师父好好邀功了!
回无妄的路上,云书行小声附在云归耳旁,问道:“师弟到底什么来路……为何在凛池内泡了那么久都无事……还能摸出个珠子来”
平日里云书行鬼主意多的是,可以到了动脑子的时候他那脑子反而是不怎么好用了:“你自己想……”
事情已经再明显不过,云归看着与无妄清翊一同御剑的清闲叹了口气,这四方怕是要乱了……
此番前去东江府,本以为会非常棘手却不曾想如此简单就将此事解决~要知道五十年前因为凛池整个四方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才将其震住……
四人围着那颗清闲从凛池中捞出的珠子仔细端详,无妄清翊道:“可有谁认得这珠子……”
纵使云归阅尽了藏书阁内大小书籍,可他并未见哪本书中有记载过关于此珠子的信息:“不认得……”
无妄清翊将珠子拿起,置于烛火之上,一条龙缓缓浮现在珠子内,神情高傲的游走着:“它名为业火,用来炼化那些轮回所留下的怨气~”
说起轮回和怨气云归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黄泉:“清寒君,可需要云归去查查?”
无妄清翊摇摇头道:“不用……过阵子我亲自去趟便是……”
清闲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句句都不说破,他实在是无法参透,有些不高兴的撅了撅嘴:“师父……你们就不能把事情讲明白些,听得我云里雾里摸不到头脑……”好歹这珠子也是他捞出来的也算是功臣一位,可到现在他也就听明白了这珠子叫业火。
无妄清翊看着清闲,语气变的严肃道:“今后此事你不要再过问,即日起责令清闲禁用灵力~禁踏出无妄之境半步……”
突如其来的禁令,让清闲整个人都站起了来,跑到无妄清翊面前着急的仰起头:“师父,清闲此行可有做错什么?为何禁我使用灵力……”
见他着急,无妄清翊只好解释道:“照做便是,总归不是害你……”
清闲着急的看向两位师兄,却见两人皆是不语,双手不服气的攥成拳头,此次前去东江府他虽一路发懵,不明所以,但好歹也为此事作出贡献,不表扬他就算了,还不准他修行,于是生气的大声喊道:“凭什么!我又没做错什么!不能用灵力那和禁我修行又有什么分别……”
无妄清翊表情淡然的将剑递给清闲:“虽禁你灵力,可从今以后你随我练剑……”
一听到这话,云书行也跟着站起身,搂住清闲的肩膀晃了晃,难得好心安慰道:“师弟……你可是赚了,清寒君的剑天下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