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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机遇谋略成就帝王之业 (4)

与李密的较量过程也是这样的。

李密起兵之初,曾写信给李渊,表示联合,共图反隋大计。李密自恃兵强,信就写得很不客气,颇有自己为天下主的意思。但李渊还是非常高兴,召来李建成和李世民,和他们分析当今天下大局。得出的结论是应该附和李密的建议,因为他当时正需要有人为他阻挡中原还没有被消灭的隋朝军队,使他免去后顾之忧,集中兵力拿下长安。

至于对付李密的手段,李渊吩咐要“卑辞推奖,以骄其志,使其不虞”。也就是说要虚言吹捧对方,以麻痹李密,使李密不与自己为敌。

李渊的记室温大雅根据这个意思写了一封肉麻的回信:

天生蒸民,必有司牧。当今为牧,非子而谁?老夫年余知命,愿不及此。欣戴大弟,攀鳞附翼。惟冀早应图箓,以宁兆庶。

“上天孕育万民,一定早给他们安排好了统治者。如今这个可谓天下主的人,除了您,还能是谁呢?我年纪大了,已经到了知天乐命的时候,对天下主的位置,我是不抱任何希望的。只希望我的兄弟您能够实现这个目标啊,我祝愿您早早地应了图谶上的预言,以让百姓得以安宁。”李渊还表示:我就只等着您当上皇帝之后,还封我做我的唐王就满足了,至于平定天下,推翻隋朝,那就不是我敢妄想的了。

如此这般,李渊居然主动把应谶当皇帝的名头让给了李密。

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利用之。这当然没有任何坏处,私下里,李渊仍然可以贬斥李密“夸诞不达天命”、“妄自矜大”。不就是一个虚名儿嘛,你想要,你就要吧。你担了这个虚名儿也不会对我有实质的伤害。

李密收到回信后,高兴的同时果然被麻痹了,他认为李渊这么回复就是愿意服从自己领导的表示,于是专心于对付洛阳的隋将王世充。一东一西,两个李姓人开始了较量。

618年9月,李密大败王世充,李密大将单雄信、元真甚至带着自己所部将士投降了王世充。大势已去,李密只好率残部两万多人西向投靠李渊。

对于李密的到来,李渊还是非常欢迎的。在李密入关的路途中,李渊不断派使者去迎接,让李密这个败军之将感到很有面子。

当然,李密的归降对于刚称唐帝的李渊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其后,李密总管李育德以武陟来降,李渊拜为陟州刺史。其余将佐刘德威、贾闰甫、高季辅、綦公顺等,或以城邑,或帅众,相继来降。魏征也在这次归降活动中,跟随李密来到长安,后写信招降占据李密旧境的徐世民,为新建立的唐朝立下了一大功。

但李密归降后,李渊只给他一个光禄卿、上柱国,赐爵邢国公的好听不中用的头衔。

对这种安排,李密是很不满意的,而朝臣又很轻视他,有的实权派官员甚至前来公开求贿。虽然李渊对他态度不错,常称他为弟,甚至将表妹独孤氏嫁给他,但想想以前在瓦岗军一呼百应的尊荣,李密心里是无论如何不能平衡的。

不久,李密和故将王伯当叛唐东去,很快就被唐军击败,二人一起遇害。

像李密这样一个人,连他的老对头隋军统帅王世充都不由得发出“李密天资明决,为龙为蛇,固不可测也!”的感慨,在隋末群雄中也算得上是雄才大略、天下瞩目。至少从开始的态势来看,他也是天下的强有力的竞争者,为什么后来却最终输给李渊,落得性命不保的下场呢?

除了时势弄人这个不是很负责任的说法之外,我们不能不从李渊和李密的性格方面来比较他们的成与败。李密的骄傲自大,恰恰给李渊的表面恭维、暗地图谋提供了契机。

在太原起兵、称臣突厥、吹捧李密这三件事上,李渊充分展示了他作为一个成熟政治家的老谋深算与审时度势,这是他那些足智多谋的属下以及年轻气盛、锋芒毕露的子女所远不能比的。

玄武门喋血

太宗十八举义兵,白旄黄钺定两京。

擒充戮窦四海清,二十有四功业成。

二十有九即帝位,三十有五致太平。

——白居易《七德舞》

白居易这首诗描绘了唐太宗李世民一生的功业。

公元627年到649年,是唐太宗李世民在位的23年,这一段历史时期以清明的政治、融洽的君臣关系、日益上升的国际地位而著名,成为后世中国津津乐道的黄金时期。

但是,当人们将这一切都归功于“贞观之治”的缔造者唐太宗个人的时候,常常有意无意地忽视了他夺得权力的血腥。事实上,这位雄才大略、英明神武的皇帝,无论在他即位以后如何为自己开脱和洗摆,都无法否认他的帝王之路是用自己骨肉兄弟的鲜血铺就的。

《旧唐书》里保存了两份功臣名单,一份是李渊即位初颁布的“太原元谋功臣”,另一份是李世民登基后颁布的“功臣实封差第”。前者所列元谋功臣共17人,名单如下:

尚书令、秦王某,尚书左仆射裴寂及文静,特恕二死。左骁卫大将军长孙顺德、右骁卫大将军刘弘基、右屯卫大将军窦琮、左翊卫大将军柴绍、内史侍郎唐俭、吏部侍郎殷开山、鸿胪卿刘世龙、卫尉少卿刘政会、都水监赵文恪、库部郎中武士彟、骠骑将军张平高李思行李高迁、左屯卫府长史许世绪等十四人,约免一死。

武德九年(626年)八月,李渊内禅,李世民即位,十月,就定功臣实封差第,内容如下:

文静已死,于是裴寂加食九百户,通前为一千五百户,长孙无忌、王君廓、尉迟敬德、房玄龄、杜如晦等五人食邑一千三百户,长孙顺德、柴绍、罗艺、赵郡王孝恭等四人食邑一千二百户,侯君集、张公谨、刘师立等三人食邑一千户,李勣、刘弘基二人食邑九百户,高士廉、宇文士及、秦叔宝、程知节四人食七百户,安兴贵、安修仁、唐俭、窦轨、屈突通、萧瑀、封德彝、刘义节八人各食六百户,钱九陇、樊兴、公孙武达、李孟尝、段志玄、庞卿恽、张亮、李药师、杜淹、元仲文十人各食四百户,张长逊、张平高、李安远、李子和、秦行师、马三宝六人各食三百户。

黄永年先生曾对这两份名单进行过比较研究,他认为第一份名单在太宗李世民时肯定被加工过,不称“秦王世民”而称“秦王某”,就是明证。他还统计出第一份名单没有而第二份名单新增的,有长孙无忌等36人。而这36人中,绝大部分都是李世民小集团里的,其中长孙无忌、尉迟敬德、房玄龄、杜如晦更是李世民发动军事政变的主谋,侯君集、张公谨、刘师立、公孙武达、李孟尝都在以尉迟敬德为首的袭杀李建成、李元吉的“九人”之中,高士廉、秦叔宝、程知节、屈突通、段志玄、庞卿恽都积极参与这次军事行动。宇文士及、萧瑀、封德彝在这次斗争中也都支持李世民。

在李渊刚退位为太上皇的时候,太宗发布这份新名单,不由得让人产生“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感慨。对我们来说,更重要的是,可以通过这两份名单背后的隐情一窥当年太宗杀兄逼父的血淋淋的事实。

唐高祖李渊的皇后窦氏生建成、世民、元霸、元吉4个儿子。三子元霸早死。李渊太原起兵时,建成29岁,世民20岁,元吉15岁。

李世民从小就极具军事天才。女神雅典娜出生时,可以直接从她父亲天神宙斯的眉宇间跳出来的,一下地就是全副武装。但那是神话。据说李世民4岁时,也曾有一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异人为他相面,一见之下,大为倾心,极言幼儿李世民“有龙凤之姿,天日之表,等到快20岁的时候,必能济世安民”。这也只能是附会。对于一个世间俗人来说,他能成就的事业决非上天所能决定。天才的成就是靠拼搏得来的。

李世民就是这样一个天才。虽然关陇军事贵族的出身、父母良好的教育,以及特定的历史时局都有助于他年纪轻轻就出人头地,但他的政治胆识和军事才能却是在南征北战的征讨中得到了人们的一致承认的。

李世民很早就为李渊集团建立了汗马功劳。

早在616年底,李渊已有起兵的图谋时,他的亲友们也各展其能,李世民与刘文静、长孙顺德、刘弘基等大募兵,很快就召集到近万人,为起事做出了充分的兵力准备。

617年太原起兵前,西河郡(治所在今山西汾阳县)不从渊命,李渊派建成、世民将兵击西河。当时建成、世民所将兵都是新募集来的,还没有接受严格的军事训练,世民与哥哥建成和将士们同甘共苦,遇敌则身先士卒,同时又严肃军纪,赢得了将士们的一致拥护,最终攻破西河,取得了胜利。从发兵到战胜返回晋阳,他们总共才用了9天的时间。所以李渊曾非常高兴地说:“像这样用兵,足以使我们横行天下!”

617年6月,李渊建大将军府,置三军,以世民为敦煌公、右领大都督,统率右三统军。

李渊称帝后,立建成为太子,留居长安,协助父皇处理军国大事;次子秦王李世民领兵出征在外。这在客观上给李世民创造了扩充实力的条件。

李世民确实配得上能征善战的称号,这时期在他的统帅下,唐军进行了几次大征战。武德元年(618年)六月到七月,任西讨元帅,率兵在扶风打败了称帝陇西的薛举。八月,薛举病死,他的儿子薛仁杲继续威胁长安。李世民再次出征,在浅水原将薛仁杲彻底击溃,薛仁杲也投降了唐朝,陇西收归唐朝。十二月,李世民拜太尉、陕东道行台尚书令,镇长春宫,关东兵马并受节度开始担负经略山东地区的重任。武德二年(619年)十月到次年四月,李世民领兵出征,破刘武周、宋金刚,平并州。620年3月,统帅诸军征讨盘踞洛阳的王世充,次年4月窦建德来援救王世充不成,反而沦为李世民的阶下之囚。王世充只好献城投降。山东地区尽归李唐所有。十月,加号天策上将、陕东道大行台,位在王公上。武德四年(621年)七月,窦建德的部将刘黑闼又举兵反唐,不到半年就又恢复了原来窦建德的领地。李世民又奉命征讨,刘黑闼败退投奔突厥,然后又卷土重来。最后由太子李建成亲自出征,平定了河北和山东地区。

李世民在历次征战中笼络了大批人才,如尉迟敬德、秦叔宝、程知节、封德彝等,形成了自己的核心小集团。他的威望一天比一天高,他的势力一天比一天壮大,这不能不使身为太子的李建成产生深重的恐慌。而他们的四弟李元吉也不甘心屈居世民之下,对李世民的怨气越来越大。于是两个各有算计的人联合起来,准备共同对付世民。

建成、元吉知道唐高祖宠爱一些妃子,就经常在这些宠妃面前拍马送礼,讨她们的欢喜。李世民就没有这样做。李世民平定东都之后,有的妃子私下向李世民索取隋宫里的珍宝,还为她们的亲戚谋官做,都被李世民拒绝了。于是,宠妃们常常在高祖面前说太子的好话,讲秦王的短处。唐高祖听信宠妃的话,跟李世民渐渐疏远起来。

据史书记载,就在玄武门之变前两三天,建成、元吉招李世民入宫宴饮,试图以毒酒毒死世民,结果李世民“心中暴痛,吐血数斗”,幸而没有危及性命,算是侥幸逃过一劫。

建成、元吉还试图分化李世民集团,用金帛诱招尉迟敬德、段志玄、李安远等秦府将领,诱招不成就加以排斥。曾把尉迟敬德打到大牢,连房玄龄、杜如晦这两个大谋士都被逐出秦王府。就在玄武门之变前夕,他们还借李元吉将要率军抗拒突厥的机会,令李世民手下大将秦叔宝、尉迟敬德、程知节、段志玄等跟随出征,要彻底削弱李世民的力量。

就在这紧要时刻,又有人来密报,太子与元吉合谋在明日昆明池宴会饯行时伺机杀掉秦王,太子逼宫继位,立齐王为太弟。李世民连忙找与他的亲密顾问长孙无忌、尉迟敬德等人商量。商量的结果是必须采取主动,先发制人,铲除太子一党。

当天夜里,李世民进宫向唐高祖告了一状,诉说太子跟元吉谋害他,并揭露二人私通妃嫔,淫乱后宫种种不肖之举。高祖闻报后,大为震惊,答应明天一早,叫兄弟三人一起进宫,由他亲自查问。

早与太子结交的张婕妤则火速将此事密报太子。建成、元吉原本打算托疾不朝,以避免第二天可能出现的祸事。后又觉得自己不去的话等于是默认李世民所奏是实,又不能察知高祖的处置态度,自己又无抗辩的机会,故二人决定明日仍进宫早朝,以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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