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白色病房内,白色病床上的唐语竹突然睁开双眼。
现在没有那种身体在黑暗中坠落的感觉,但由心而生的恐惧感还存在,太真实了。
她的心快要跳出胸膛,身体也跟着心跳震动。
唐语竹两眼对着天花板,这天花板跟往常的不一样,现在看去它离得好远,刚才的坠落的感觉是因为床榻下去了么?
那墙上怎么都是白的呢,自己贴上去的蓝色墙纸,还有室友的床去哪里了…
对未知的恐惧又钻入她心里头,唐语竹作势翻身爬起想要跑。她才动一下,感觉到好像有什么拉住她的右手,立马伸出左手抓住它并且用力甩掉。
或许太过用力,它弹回唐语竹的脸上。感受到脸上有东西触碰,唐语竹又被吓一跳直接站起来。
此时,她定神看清面前有几个瓶子,倒挂在一起,瓶子下有一根晃动的细管,刚才是在给自己输液吗?
再看看自己的右手,手背皮下明显的血管有一处冒出大颗血珠,血珠正要往下流。
她记得她明明是在宿舍睡觉呀怎么会到医院里来,难道这又是梦?
唐语竹经常做很有真实感的梦,经常分不清梦和现实,往常醒来都见室友叫她,刚才却是没有,那一定还是在梦里。
她警惕地看着这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刚好向门口看去,发现有人站在门外。
她迅速思考着,那人要是走进来,她怎么办,趁人家没留意的时候跑出去?还是躺下装睡?
“猪猪,你醒啦~”,人还没走进,就听到了声音。
这熟悉的声音,是室友陈冬玲。装睡的唐语竹缓缓睁开双眼,做像刚醒的样子,却不知陈冬玲刚才在门外的时候已经看到她站起来过。
见唐语竹迷糊的眼神,陈冬玲并不想拆穿她,只是笑笑,“猪猪,你醒了就好了,饿了吧,我给你带你最喜欢的芥菜瘦肉粥”,然后拆开打包袋,拿出热乎乎的芥菜瘦肉粥递给她。
“玲,你先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来医院?”唐语竹没接过粥,她现在想要弄清目前是什么个情况。
“猪猪,回想当时,我现在心里依旧有些害怕,你知道吗,我怎么叫你,你都没有醒,没有反应,好吓人,如果不是发现你……我……”陈冬玲不敢往下说,“幸好,现在你醒了。”
“叫不醒我?”唐语竹疑惑。
“嗯,医生说你血糖非常低,已经陷入昏迷,再久一点就很危险了。猪猪,你现在更瘦了,简直就是皮包骨。”陈冬玲看唐语竹明显突出的骨架,眼里流露心疼。
“最近你都不爱笑了,整个人呆愣呆愣的,还是因为他吗?别为了一个人渣而伤害你自己。”
“谢谢你,玲!没事的。”唐语竹和陈冬玲比较亲近,两人无话不谈。不像她的亲爹,除了会定时问她生活费够不够,问她的学习情况,就没多别的话语了。
她开不开心,他不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他也不知道;她会不会遇到什么问题,他没有多一句关心。
那个家,她住得难受,只想逃离。大学,她选离家最远的地方。家以外的地方都比家里让她要开心多一点。
在学校,她可以和朋友没心没肺的玩乐。就算一个人,她也不觉得无聊,随处散散步,吃喜欢的食物,看一眼路过的风景,或者宅寝室里边听音乐边看小说。
扯远了,唐语竹觉得好累,闭上快要流出泪水的眼睛,低声对陈冬玲说“玲,我想睡一会,你也去休息吧。”
“好,今天没课,我在这里写作业陪你吧~”陈冬玲见状叹了口气,看了唐语竹一眼后打开背包拿出作业…
这个梦好长,好累,她决定醒了以后要吃一碗升起热气的酸辣粉,再加一杯暖暖的香芋奶茶。
唐语竹在脑里发出“快点醒来,快醒来”的意念,她不愿在室友面前展现过多脆弱。
打开作业的陈冬玲又扭头看看床头的吊瓶,药水已经滴完了。她走过去按呼叫铃,又掀开被子,检查唐语竹的手,发现针头没插在血管里。
手背的血迹变干了,她赶紧跑出去找护士。
手上传来一丝刺痛,这是什么梦,这痛感太真实了。
她皱眉,动了动手,又被刺一下,痛得倒吸一口气,她睁开眼睛,见护士在抓她的手,细长的针管将要再次刺入。
“不要打针!”唐语竹大叫一声,护士直起腰身,两人眼里皆是怒气。
护士是刚来的年轻实习生,针插了两次都没插进,让她有些窝火。
在第三次的时候病人不安分地动了动手,害得她插错了,她差点控制不住情绪想要爆粗口。
“对不起!”护士急忙道歉,她不想造成医闹。
“我不想打针”唐语竹委屈地看着护士,她特别害怕打针。
看着对方,两人同时开口,显然不想事情闹大。
“猪猪,疼不疼?”陈冬玲看唐语竹手背上又出血,急声问道。
“护士姐姐,猪猪不想打针,先不给她打了”,陈冬玲拿起棉签按在出血口上,说着拉护士往外走。
“语竹,身体好些了没?”简茹芬进入病房看到唐语竹坐在床上,轻声问。
简茹芬下了课,刚好看到陈冬玲发来唐语竹醒了的消息,直接赶来医院。
“嗯”,唐语竹应一声,继续躺下,闭上眼,她不知如何面对简茹芬。
“语竹…”,简茹芬再次开口发现唐语竹已经睡下去了,无奈闭上了嘴巴,坐在一旁。
“老师!”陈冬玲送走了护士,回来看到简茹芬。
“冬玲,她醒来之后有说什么吗?”
“没有,她一向话少。”
“唉,刚才我没说两句话,她就睡下了。我跟她爸爸通了电话,他应该快到了。”
“从入学到现在都没见唐叔叔来过一次,猪猪见到叔叔会很开心的。”
“但愿吧”
……
两人在她床边说话。
而一直在想办法让自己醒来的她听到了她爸爸快到这里的消息,快速睁开眼睛。
这一幕正好被两人看到,吓得大喊一声唐语竹的名字,“语竹,怎么了?!”
这时,男主治医生敲门走进来,“唐语竹,清醒了是吗,我是你的主治医师,现在给你做一下检查。”
“体温正常”,医生测了体温,伸出两根手指在唐语竹眼前晃,问:“这是数字几?”
“…”唐语竹没有出声,眼神没有焦距。
“唐语竹…”,医生提高了声音,她还是没有回应,医生继续检查血糖。“血糖还是偏低…”
“怎么停止输液了?病人有吃过食物吗?”医生转头问简茹芬和陈冬玲。
“没有,我带了粥,她没吃,问她要吃什么也没说。”陈冬玲回答。
“她醒了之后,跟你们说话了吗?”医生关注的是这个,刚才患者一点反应都没有,眼神呆滞,他有些担心。
“她跟我说了几句…”
“我来的时候她应我一声就睡了…”
她们如实说来。
“照现在这样子,她的情况还要继续观察,最好能和家属交流。家属呢,家属没在吗?”医生看了四周,就只有简茹芬和陈冬玲两人在。来的时候知道她们是老师和同学,家属没来。
唐语竹一时懵了,这是梦啊,怎么那么真实。如果这是真的,那要怎么办,不想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