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娅神情严肃地对着铁门回答：
“远方的信徒。”
铁门的另一边沉默了一阵：
“鲁道夫那个怪老头的学生？唉……”
“喀啦——”铁门发出经年未整修的声响，蓦然开启。
昏暗的烛光里，三人并没有看清是什么人开的门。
梅娅没有犹豫地一脚踏进门内，怀特西和杰瑞特紧随其后。
四支碗口粗细的白色蜡烛在大厅的四个角落安静地燃烧，发出并不足够照亮整个屋子的淡淡烛光。
几条长椅整齐地朝着一个方向摆放着，且正是背对着铁门。
而整个一览无余看起来只有一个大厅的房子里，只有顶上唯一一扇用彩色琉璃装饰的天窗作为窗户。
还有一股不知名香料与精油相混合的令人感到愉悦和放松的味道，让人情不自禁想要闭上眼睛开始祷告，甚至来不及思考这个教堂供奉的是哪一位神灵。
“好像的确是个教堂。”杰瑞特打量着四周。
一位面容衰老的老妪坐在第一排的长椅上，身上披着灰色的毯子，一动不动地背对着三人，似乎是在等待他们走近。
“你们三个都是鲁道夫的学生？”
苍老的声音响起，与方才隔着铁门应答的声音无异。
三人走到老妪跟前，梅娅回答道：
“不，只有我是。他们两个是基诺人，和我一起从正义旗帜军团手里逃出来的。”
老妪抬起头看了三人一眼，果断地拒绝道：
“得罪了正义旗帜……那我可帮不了你。”
梅娅一咬牙，深深地弯下腰请求道：
“主教大人，求您看在老师的面子上，帮帮我们吧……哪怕只是给我们提供一个藏身的地方，等风头过去了我就离开，前往因笛潘城。”
“你老师的面子？呵，鲁道夫这个怪老头可没有什么面子可给……”老妪冷笑一声，依旧没有答应下来，“不过鲁道夫有些东西落在我这了，或许你可以帮忙转交。橘发小妞，你，随我来。”
梅娅表情难看地走上前扶起颤颤巍巍的老妪。
老妪干枯的手指触碰到梅娅的手掌时，忽然眼神一凛：
“你们被下了诅咒？”
“是的……”梅娅有些惭愧地点点头。
“是独角派的那帮混蛋小子吧……真卑鄙啊，真卑鄙……”老妪同情地咒骂了两句，而后又说道，“不过没关系，鲁道夫的那堆东西里或许有能帮到你们的玩意。”
梅娅随着老妪走到大厅前方，祷告台旁侧的一个狭长的储物柜前。
老妪拿出一个斑驳的铜钥匙，打开陈旧的储物柜，并从中取出一个磨损严重的皮质背包。
“都装在里面了，鲁道夫总是这么丢三落四……讨厌的怪老头……你翻翻看里面都有些什么。”
梅娅接过背包，按照老妪的吩咐翻看里面的东西：一个拳头大小的水晶球、两本厚度不同的书、一些杂乱的魔法材料和一把零散的银币。
老妪斜着眼睛看了一眼背包里的内容，“啧”了一声：“鲁道夫真寒酸呢……这个水晶球是个一般货色，不过你应该可以用它看清你们身上的诅咒内容，至于破解的方法，水晶球也会给出一定的提示……这两本书呢，厚的这本是《常见神奇生物图鉴》，不知道那个老家伙留着这种书做什么……如果你觉得没用，就随便找个黑市卖掉好了。这本黑色封面的书，是鲁道夫摘抄的一行《漆黑之书》里面的内容。”
“什么！《漆黑之书》？”梅娅完全无法控制自己惊讶的表情。
所有黑魔法师都梦寐以求的《漆黑之书》？
而在旁边不远处默默听着两人对话的怀特西和杰瑞特则是一头雾水……
什么样的书，从中居然只摘抄了一行，就写满了不算很薄的一本册子？
“很惊讶吗？你该知道你的老师一直在做这件事，将无法阅读的《漆黑之书》稀释成能够被理解的文字。不过我得提醒你，不要强行阅读这本摘抄的内容，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很危险。即便你是体内拥有比外表看上去更纯净和庞大的灵魂力的蹩脚女巫。”
“主教大人，您认出我了？”梅娅惭愧地说道。
“鲁道夫不可能收下一个当真只有1级法师水平的学生。”老妪从侧面解释道，继而忽然转头看向怀特西，“这个基诺人，倒是比你更像鲁道夫的学生。怎么样，藏在灵魂体深处，被无法控制的不断翻滚的灵魂力支配的滋味不好受吧？”
怀特西被老妪看得有点心里发麻，以为对方看穿了自己并不是真正的怀特西……下意识退后两步，掩饰地说道：“主教……婆婆？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老妪看着怀特西的眼神变得和善起来，笑吟吟的说道：
“你会明白的。看来你们的相遇不是意外，而是命途引力的作用。”
“命途引力？您是说我和这两个的相遇是因为命途引力？天呐，您一定是在开玩笑吧？这两个碍眼的家伙会跟我梅娅的命运有关系？”梅娅抗拒地叫道。
没等老妪回答，怀特西好奇地脱口问道：“命途引力是什么？”
“喂！你好歹是个基诺的贵族子弟吧，从来没有读过书吗？”梅娅瞪着眼睛看向怀特西，对这个看起来举止还算得体，问出的问题却如此低级的基诺小贵族的无知程度感到难以理解。
怀特西在脑海里仔细回忆了一番，完全没有印象，确定曾经的怀特西一定是错过了学习这个概念的机会，于是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确实书读少了。”
梅娅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解释道：
“命途引力是一种未被明确证实，只存在于占卜学家口中的一套关于命运的理论。不过因为这套理论又确实对现实产生了一定的影响，所以变成了未能被证伪的共识。命途引力，即：命运有交集的人，总会在旅途中相遇。这是小学课本里就普及了的常识，嚯，你可真是个有文化的贵族！”
老妪满是皱纹的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然后摆摆手，下了逐客令：
“好了，你们几个小祸害快走吧。趁巡夜的治安队还没从烂醉的酒馆里爬出来。”
梅娅和怀特西异口同声地为难道：
“可我们能去哪里呢？”
老妪摊开双手，并不关心地说道：
“噢，这可不是我该考虑的问题。对了，给你们三条围巾，别被治安队抓住了。好了，快走，快走吧。”
在老妪的驱赶下，铁门又一次没有人触碰的情况下蓦地打开，像是富有生命般地在邀请三人走进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之中。
怀特西和梅娅面面相觑。
梅娅无奈，不得已只好向老妪鞠了一躬，说道：“谢谢主教大人把老师的物品给我，以及……谢谢您的围巾，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