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拖拉机的男人让少毛立刻就有很深的印象,首先男人的头特别的小,恐怕是在少毛见过的成年人当中属于最小者,其次男人的皮肤黑得也怪,是那种黑中泛赤的很是特别的黑。小小的头却生一双大大的眼,粗黑的鼻孔,中等的身高,特意三七分有点长的头发却又有些稀疏,让人免不得会多看几眼。走下车的男人从拖拉机上提一个水烟筒下来坐在桌子旁边的一块光溜溜的石头上“咕噜咕噜”抽起烟来,少毛一看男人在抽烟,感到自己的烟瘾也来了,但也不好问人家讨烟抽,只能时不时盯着,还忍不住做了两个吞咽口水的动作。
“哎!抽不抽?”男人可能是发现了少毛的小动作主动将烟筒递了过来。
“嗯!谢谢!”少毛道过谢后开心地接过烟筒熟练的装上烟丝点上火抽了起来,狠狠地吸了一大口,再满足地徐徐吐出来,这种特别的感觉说不出的好,少毛满意地又埋头再抽起来。
“喂!你到哪里去啊?”看到少毛有点陶醉的样男人理解了解地露出微笑问。
“景洪!”少毛继续抽着头也不抬回答道。
“走错了,这条路去的是澜沧。”男人继续说道。
“啊?我看见大客车上面标着是去景洪的呀?”少毛烟也不抽了抬起头来半信半怀疑道。
“是走错了,大客车先到澜沧然后才去景洪,但是在思茅却有直接到景洪的路,所以你走绕路了。”男人的话如同一记闷棍将少毛打懵了,沉默一会儿少毛才涩声问:“这里到澜沧还要走多远?”
“大概要走个六七天吧!”男人回答道。少毛烟也没兴趣再抽了,将烟筒递还给男人又道了声谢后,用小袋当枕头翻身就在桌子上躺了下来。少毛现在什么都不想管了什么都不想做了,只想着先好好躺着休息睡一觉再说,因为男人的话将他所有的信心与坚持都粉碎得荡然无存。
“你干不干活?”少毛刚躺下不久后男人的话就飘了过来。
“干!”少毛睁开了眼睛。
“你在别的地方干多少钱一天?”男人还是有点眼力,一看少毛身上的衣服就知道是干过活的人,所以才会如此问。
“一天十块。”听到有活干少毛忍不住坐了起来。
“我要请人清口渔塘,五块一天,管吃住,你干不干?”男人又开口问道。
少毛从桌子上翻了下来十分干脆道:“我干!”
少毛觉得一个好心请陌生人抽烟好意指出陌路人走错的这样的男人如果也还是坏人的话那么自己也就无话可说地认了。所以二话没说的少毛毫不犹豫地爬上了拖拉机,男人发动拖拉机开动着向前,没多远拐进公路边的一条小土路上,没多久就在一个院子前停了下来。
男人现在是少毛的老板下车后领着少毛走进了院子里,走进院门少毛就看到院中间有一排一层的木屋,屋顶履着石棉瓦,木屋一侧是二间小厨房,另一边分布着猪圈和厕所,还有一堵土墙连着厨房与猪圈形成一个回字型的小院落。院里并排种着两颗少毛不认识的大树,一棵靠近厨房一棵贴挨猪圈,忽然少毛发现在贴挨猪圈的那棵大树下看到一个小木架,准备地说是看到一只小猴子蹲坐在小木架上。
这种猴子少毛以前在耍猴人表演猴戏时就看到过,后来才知道叫作猕猴,看到小猴少毛不由得心生欢喜靠近向前,走近时才注意到一条粗大的锁链套在小猴的脖子上,另一端系在木架上,应该是被有些重的锁链吊着所以小猴子耷拉着脑袋,等少毛凑到小猴的眼前了它才有些茫然地抬头看了少毛一眼又低下头去怔怔地看着大树干。“忧伤!”没来由地少毛的心里浮现这个词语,少毛没想到有朝一日可以一只小猴子的身上感受到忧伤,看着小猴只是呆呆地看着大树干,少毛在想它应该在怀念以往自由自在遨游山林的日子,少毛忍不住地伸出手去想摸一下小猴的头表示安慰。
“别摸它!”这时老板的声音在后面传来,少毛只是刚刚触到小猴头顶有些柔软又粗糙的毛发就受惊收回了手。“以后不要碰它,会咬人的。”老板从后来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生玉米棒,只捏住后面的一小块然后将前端递了过去,小猴双手接过玉米后就啃了起来。少毛有些好奇问:“老板!这猴子是哪里来的?”
老板的注意力明显都在猴子身上,喜爱之情溢于脸上闻言也是漫不经心道:“山里人抓的。”
少毛想起刚才摸了小猴子的脑袋后它也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又想起以前看到的耍猴人带的猴子有大大小小好几只,猴子多少还有点爱玩爱闹的天性,有点生气的模样,于是对着老板建议道:“老板!就只是一只太孤单了,应该再抓一只来,二只好做伴。”老板闻言点点头,没有说话,注意力明显还在猴子身上。少毛不知道他的建议是善意还是恶意,但是他所知的所能做的唯一的也许可以让小猴开心一点的就只有这样的一个办法了。老板又进屋去了,少毛看着猴子吃完玉米后在梳理着自己的毛发感觉它的心情变好了许多,看来食物对动物也有效而且影响更明显。
这时候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从院外走了进来,老妇人额头顶着一条布带,布带下系着一个大竹篓,大竹篓里装满了红薯藤,老妇人走到来到猪圈旁放下了竹篓。少毛这才发现猪圈旁还有个铡刀,老妇人从竹篓中拿出红薯藤用铡刀铡成一小段一小段后,将铡好的红薯藤倒入猪圈中。在这个过程中少毛犹豫后还是没有冒然上前帮忙,因为老妇人进来后,明明看到了少毛这个陌生人,可是就好像没见到一样问都不问一声,这样让少毛总觉得自己不便也不好前去打扰。老妇人又从竹篓里拿出来一个小西瓜用铡刀铡成二半,再将半个两瓜铡成二小块后一手持一块向猴子走去,猴子看到老妇人过来居然挣扎着做出亲近的动作,老妇人来到猴子面前,先自己咬了一口西瓜后再递给猴子。猴子迅速接过后就啃了起来,老妇人一手持着西瓜一手轻摸着猴子的头,明显可见怜爱之情。很快猴子就吃完了一块西瓜,老妇人再递一块后走到木屋前拿起一个水烟筒抽起烟来,抽了几口后徐徐吐出阵阵烟雾后抬头长出一口气后露出满足的笑容。
这个笑容使得少毛在多年后还是记得清清楚楚,一是老妇人咧开嘴时全然看不见一颗牙齿最主要她的笑容也同婴儿一样的纯真。二是老妇人笑起来布满褶皱的好似老树根的脸上绽放着一朵朵小花来。没多久老板叫少毛去靠近厨房那端的木屋里间去吃饭,走近厨房时,少毛看到老板的老婆在烧火做饭,灶上面的木梁上悬挂了四五块被烟火熏得黑乎乎的腊肉,这让少毛又见识到了勤劳聪明的劳动人民另一个保存猪肉的好办法。
进屋后少毛也看到房梁上也铺着一层木板,就是不知道可不可以也让人睡觉,还发现果然还是男人才能上桌吃饭,老妇人与老板娘只能呆厨房吃,饭桌上除了老板与少毛外还坐着一个老爷们,桌上摆着一盘腊肉炒的不知道叫什么的块片,后来到景洪后少毛才知道是木瓜,还有一大盆红薯叶汤。
“要不要喝点自家酿的苞谷酒?”老板看向少毛询问道,一听说是自家酿的酒少毛就点点头,如果还是酒精兑的少毛绝对会推辞。于是老板在少毛的碗里倒了半碗酒,少毛想起在元江时都是先喝口酒再吃饭,又以为自己酿的酒肯定不烈,端起碗想也不想就喝了一大口,但没想到酒会这么烈,少毛估计至少有六十度,酒一入口喉咙就像火烧一样,喝完了忍不住咳了几声,脸上发烧脑袋也有些眩晕起来。“老板!酒太烈了,我喝不了。”少毛将碗递给老板,老板呵呵笑着接过将剩下的酒倒入自己父亲的碗中,老爷们看着少毛露出有点慈祥的微笑后端起碗或许在做示范又或许是老顽童心性也喝了一口大的,但看起来却如同喝的是水一样。少毛很是佩服地望着,不得不在心里道一声“厉害”。由于少毛的喉咙被酒辣得有些不舒服,所以就用汤来泡饭吃,夹了几块味道很不错的腊肉,又尝了几块有些脆有点甜的瓜片后,呼拉呼拉吃了两碗饭后就说自己吃饱了,走出屋外走到大树下看小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