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毛由于昨晚睡得早也睡得好,天还没亮就醒过来了,少毛心里想:“今天要干活了,既然醒来了,那就早点做饭早点吃吧!”于是摸黑穿上鞋子站了起来,一站在地上就觉得脚底又有些疼起来了。刚才穿鞋时就有点痛觉,但现在黑暗中也看不分明,只好忍着疼走动着去淘米煮饭,等饭煮好天也朦朦亮了,又忍着疼去菜地摘菜回来煮,等到吃完饭后天色还是很早。少毛坐在屋外的木头上先抽了一泡烟,接着才脱下鞋袜察看脚掌的情况。
少毛看到脚板三个小伤口中间都正常结痂了,但是边缘处挨着起了一个一个的小脓包,刚才做饭走动时还压破了几个,现在正向外缓慢溢出脓水。大意了!少毛有点懊恼地想着:“肯定是昨天洗脚时没有把伤口彻底清洗干净,附在伤口边缘上残留的淤泥促使伤口感染发炎了。”幸好是干清塘的活,人只需站在塘里将淤泥甩上岸就可以了,若是要背扛肩挑的话那么自己说不得就要主动走人了。少毛心里庆幸着又抽了一会儿烟后,老板来了,看到少毛已经在屋外坐着抽烟了,不由得有点惊诧问:“你吃过饭了!”少毛这会儿庆幸自己还能够干活继续赚工钱,心情正好闻言免不得有些俏皮道:“要干活了,要对得起老板你给的工钱,所以天没亮就起来了。”
老板被逗乐了,呵呵笑着说:“那好!那就好好干吧!把渔塘清好了,最后肯定会给你多算点工钱的。”
少毛闻听后喜不自胜道:“多谢老板!我一定会好好干的。”说完就穿好鞋袜站起来准备走向渔塘时耳边又传来了老板的声音:“先不忙,我早先请的有个小工还没来,再等等!”
于是少毛又坐了下来,见老板站着看向公路边又觉得自己独自贪坐有点不太好,“老板!吃饭了吗?”少毛还是站了起来走几步来到老板身旁又觉得气氛有些沉闷所以想到一个话题开口问。
“吃过了。”老板眼睛还是望着公路,少毛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和老板聊天,想了一下又转身回去拿着烟筒递给老板说:“老板!看样子还要等一会,要不先抽会烟吧!”见老板点点头手提烟筒在木头上坐下来抽着烟,站在一旁的少毛觉得有些高兴,他高兴地是除了干活以外好像也为老板做了一点事,因为老板原本可以不用请他的,现在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表达自己对于老板的感谢与感激了。
老板抽了二泡烟后少毛才看到从公路上往渔塘这边的小道走过来一个扛着一把锄头三十多岁身形有点高大的中年人,特意三七分有点长的头发斜垂着几乎全遮挡住了左边的小眼睛,方尖的脸上凸起高高的鼻子,下巴嘴角处还有一颗大黑痣,皮肤还是在当地少见的小麦黄。看到人过来了,少毛对还在埋头抽烟的老板说:“老板!人过来了。”
老板抬起头看了一下对少毛吩咐道:“你去屋里把锄头拿出来。”
少毛向屋内走去也听到了那个小工呵呵笑着说:“怎么样?我来得不算晚吧!”
少毛没听到老板的声音,估计老板就算心有不快但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也不可能说已经晚了吧!多半是会点点头既是回应也算是打个招呼,其实现在也不算太晚,但若是比起在元江开工的时间来说那可真是太晚了。
少毛扛着锄头从屋内走出来,老板也没有给手下的两个小工做个互相介绍,率先走向渔塘,少毛看向身旁的小工的脸,打算等对方看过来时先打个招呼表达一下自己的热情与善意,毕竟清理渔塘一时半会儿是干不完的,两个人要同吃喝共劳动一段时间,早点互相认识还是很有必要的。可令少毛失望的是中年小工哪怕是转身时视线经过少毛但却是看也不看径直跟在老板的身后,少毛只好也跟着向前走。“好吧!你干你的,我做我的。”少毛在心里暗下决定,来到渔塘边正当少毛低头脱鞋松袜时听到了老板的话语。
“把泥巴全甩到这边的菜地上。”老板的想法理所应当,既清好了渔塘,肥沃的淤泥又是菜地的上佳肥料。可是少毛听到后心里暗暗叫苦发愁起来,原因是菜地这边的岸堤最高,而且是直直的陡坡,相比起别处从塘里将泥巴甩上岸不知道要多花费多少的力气,而且少毛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将泥巴甩上岸,原来还以为只要把泥巴随便丢上岸就可以了。比如在放水这边的堤是个斜长的缓坡,站在塘里泥巴甩不上去,但可以用锄头提着泥巴走几步扔上岸呀!至于在靠山的那一边就更简单了,用锄头勾着泥巴轻轻一拉堆在山坡上就行啊!这样先干最容易最省力的,等到要干比较困难费劲的那些时,估计泥巴也晒得差不多干了,也就好干了。但是现实的情况往往出乎人的意料之外,还是那句话,想法有多美好现实就有多残酷。正当少毛想向老板试着询问可不可以先在别的地方干时,却看到已经下塘的中年小工快快地铲起一锄头泥巴轻轻的一甩,泥巴就飞上了岸,中年小工的轻轻一甩将少毛想说的话胎死腹中。
少毛一边翻身走下渔塘一边给自己鼓劲:“既然他可以,那么我也可以。”下到塘中的少毛发现岸堤和自己差不多同样高,心存担心的少毛挖起一锄泥巴奋力向上一掷,泥巴“啪”的一声打在堤中间靠上部。少毛一看就如同泥巴“啪”的一声打在自己的脸上一样迅速有点脸红起来。少毛赶紧低下头赶快将泥巴扫下来,又从新铲起一块看着对比上一块要少一些的泥巴再用力投上岸,“啪”的一声又打在堤上差不多同样高度的位置上。少毛觉得脸上有点发烧,也不敢看老板的反应,“怎么看着人家那么容易,可倒了我这里就不行呢?”少毛不由得有点泄气地想道,“难道只能走人了,可现在脚有伤又走不了多快,这要走到什么时候才能走到景洪呢?”
少毛发觉这活儿自己干不了,走人的话又实在是不甘心,正在踌躇不决时耳边传来了老板的声音:“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少毛抬头就看到老板已经转身向前走但是双肩却在不停抖动着,不一会儿后就有憋不住的笑声从岸上隐约传了过来。虽然听到老板的笑声让少毛有点羞臊但听到老板的话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至少老板现在还是决定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少毛站在渔塘里平复刚才太过用力而造成的呼吸有点加速的气息,这时候他听到旁边的小工在轻声细语说:“看不出来你这小样儿还挺能装啊!”少毛刚要反驳自己没有装但还没开口又听到了小工接下来的话:“你要偷懒也不要找这样的借口呀!老板请你来是叫你干活的,不是让你来偷懒的。你要是不想干你可以走,又没人会拦你,但用这样的借口来偷懒就太没意思了,这样的活都干不了,你还是不是男人哪?”小工还是轻声慢语地说着,却让少毛越听就越恼火越听就越愤怒,终于在听到说:“你还是不是男人哪?”这一句话的时候。
少毛忍不住暴发了,猛的挖了一锄泥巴发泄怒火般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泥土高高地甩上岸,少毛仿佛不敢相信似的愣了一下,耳边传来小工的轻声嗤笑:“还说不是装,怎么现在就可以了?”然而回过神来的少毛由忧转喜的心情却丝毫不受小工冷嘲热讽的影响,少毛又试着再甩了一锄然而这次却没有成功,接着使出全身的力气再试一次但结果还是一样,少毛才算死心了没有再试。
耳边又传来小工轻声缓语的讥讽:“哟!又开始装了!”这时候少毛已经明白无论自己怎样做都不能改变小工针对自己的现状,所以他默默站着只当小工的话是耳边风,左耳进右耳出就好了。看到少毛没反应,小工继续轻声小语自得其乐地表演着独角戏,一会儿“懒鬼!不要想着偷懒,快干活呀!”地叫着,一会儿“不想干就赶紧走人,别等到老板赶人,丢不丢人哟!”地嚷着,少毛只当小工在放屁。
没多久,老板又过来了,还带来了一副挑担,扁担是根圆木头,两只桶就是工地上的那种灰色的小桶,老板一过来小工就不说话了,反而在默默地干着活。
“真是个变色龙!”少毛在心里狠狠鄙视道。
“你抬不起,那就挑吧!”老板将挑担递了下来,少毛有些感激地接过,再目送老板离开后心里想着就算脚疼但坚持个三四天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到时候先走几天路,一过雨林边缘就去探险,之后再用这一二十块的工钱去坐车,估计也足够到景洪了。老板一走小工又絮絮叨叨横挑鼻子坚挑眼开始唱戏了,少毛挑起担提起锄走去有缺口那一边,那边坡缓只需小挖几个浅坑就能挑担上岸,更重要的是可以远离身边的这只苍蝇。苍蝇嗡嗡叫着实在让人心烦。挖好坑又将泥巴铲进桶内,少毛挑起试了试觉得并不是很重,自己完全负担得起,只是走动时很是难受,伤口碰到凸起的硬物就疼得很,少毛只有尽量踮起脚后跟小心翼翼地走着。
少毛还是在第三趟上坡时右脚滑了一下,所幸没摔倒,可站稳后顿时就觉得右脚火辣辣的非常疼,低头一看脚边的擦痕上还留下了一条鲜红的印记,这条鲜红印记促使少毛不得不做了一个不想做的决定。少毛忍着痛特别是右脚钻心的疼挑着担将泥土倒在菜地上,放下挑担走时小工就“懒鬼!懒鬼!”地叫着,走过去拿起鞋袜时又“干嘛?干嘛?”地问着,但是少毛不管也不顾地回到小屋前开始抽起烟来。小工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然后听到少毛说了几个字后就气势全无,反而讪讪道:“我满意什么?我就是老板请来的小工,有什么满不满意的。”转身就连忙往渔塘走去,自听完小工这句话后少毛再没听到小工啰嗦过半个字,这一切皆因少毛说了八个字“我不干了!你满意了?”这也是少毛不得不下的决定,不是不想干而是真干不了。既然干不了那也就只好走人了,总不能赖在这里不走吧!
抽完烟后少毛又去竹水管下将手脚洗好后又把伤口仔仔细细洗了个干干净净,发现右脚的伤口不算严重而且已经不流血了。之后再回到屋前坐下一边抽烟一边借阳光给伤口治疗,都说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少毛刚开始也不明白中年小工为什么会处处针对自己这个陌生人,但现在坐下来静心想一想,想着想着就有些理解了,那是因为自己触犯了小工的利益,很明显老板一开始是打算只请小工一个人的,只是后来遇到了自己动了恻隐之心才临时决定请的,活儿就那么多,二个人分享又怎能比得上原先讲定的一个人独享呢?心存怨气发些怨言也属正常,只是小工不应太过火不该太过份,虽然他本质上并不是一个坏蛋,但却是少毛云南之行最为讨厌者,没有之一!他的一言一行虽不能给人造成直接的伤害,但却最是膈应人,让人觉得特恶心。
少毛看到伤口处都已经开始正常的结痂了,抬头看看天色大概到中午了,少毛回屋把剩饭剩菜都吃掉了,又将锅碗都洗干净,走出小屋又再抽了三泡烟,站起来最后再留恋看了一眼小屋,最终缓慢而坚定地向公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