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还要去那库房。”瞧着沈天盈,不管他想说什么,刘沁都抢先开了口,“少爷你先回房了吧。让娘知道了你没回去歇着,又是要发脾气的。”
见刘沁要走,沈天盈抓住刘沁的手道:“娘子,我回去让棋画来帮你做。”
“是罚我的,棋画不准去。”
“也好,”低着头,似是没话说,却不放刘沁的手。刘沁只好耐着心问了:“少爷,可还有事?”
“不准叫我少爷!”说完感觉到自己似乎是霸道了,忙放开刘沁的手,像个认错的孩子一样看着刘沁,“我是说,我已叫了你娘子……”
“沈天盈!”打断了他的话,刘沁直呼着他的名字道:“你再不让我去了库房,我就不用吃晚饭了。”说完就转身大步走了,心想着,早就不愿开口闭口地叫他少爷了,随时就像个侍女。
突然被喝了名字,沈天盈微怔,目送着刘沁走远,才一个人慢步回了如意院。
如意院的库房不大,因为是新修的院子,库房还很整洁,东西也不多,都用架子码着,刘沁没心情好奇地瞧了都是什么,寻了一块儿旧布,顺子架子开始擦拭着。
只有少少的灰尘,不细看也都是看不出的,既然是罚了的事,就擦一遍吧!这些个比起从前她做过的活,真是太轻松了。
“少奶奶当真听话!”
刘沁被突来的声音吓了一颤,顺声音看去,竟是华启站在了门口。心里顿时烦的紧,又不得表现了,上前行了个礼,“舅少爷。”
华启在库房门口打量一圈,道:“听得长姐房里的丫头说少奶奶被罚了在这儿,这么一瞧,当真不假。”
“库房脏乱,招待不得舅少爷,不如去了前院,少爷会接了舅少爷的。”
华启上前一步,“可我是特地来看你的。”
刘沁退后了几步,道:“刘沁有惩罚在身,也不知舅少爷会找我何事,不如先去了前院和少爷说也是一样的。”
不理会刘沁的疏离,华启道:“盈儿没让下人替你做了这等粗活吗?”
“母亲罚的,岂有让他们代劳之礼。”
“也对,许是你早就做惯了这些子粗活儿,”华启笑道:“做起来定还是熟悉的吧!”
“不陪舅少爷了。”拿了旧布继续擦拭着货架子,只当那烦人华启是不存在。
华启却径自找了一处台子坐下,眼睛就跟着刘沁,嘴角是戏谑的笑。
刘沁感受到华启的目光,只觉一阵厌恶,转了身背对着华启,找距他最远的架子擦着。哪知道华启就起身进到了库房最里头,离刘沁不过两步远,刘沁赶忙往外躲了。
“舅少爷这样,刘沁叫人了。”心里打起鼓,真不知着华启存了什么心思。
“你甘愿就做了那病少爷的冲喜妻吗?”华启不理会刘沁的警告,“还不能让人待见,尽是受这些欺辱。”
“这是家事,不烦舅少爷费心。”
“如果你说愿意,我可将你接去华府,虽不是首富,定让你享一样的富贵。做我的人怎么样。”
如果能,刘沁真想就狠骂了他。“刘沁听不懂舅少爷的疯言疯语。”仍了旧布,转身出了库房。
华启几步追上,拉住刘沁手臂,“华府虽硬不过沈家,但如今他们都求着我二姐神医,我就是硬要了你,他们定也是不会拦的。”
刘沁甩开了华启的手,“原还不知那大文豪家的长子是这样无理无耻的人。”
一伸手,抬起了刘沁的下颌,“你说我无耻吗?”
刘沁挣脱不得,心里惊恐万分,“你想干什么?”
见刘沁怕了,美目圆瞪,华启勾唇一笑,放开了手,“不干什么,只是想如何得到你。”
“你妄想!”得了自由,刘沁连忙扭头就跑。
“我可以说,你勾引我?”华启慢吞吞地开口,瞧着刘沁止住了脚步,道:“说你嫌弃那病秧子,想从了我?”
刘沁愤恨地瞪着华启,“不要脸!”
“要脸,更要你!”一步一步走近刘沁,“你若愿意,我是可以帮你留了面子的。只说我想要你,如若不然,那就别怪我管不住自己的嘴了。”
刘沁一步步向后退着,心里百转千回,却不知该如何应对着无赖。他是华府的少爷,是沈天盈的舅少爷,恐怕是无论怎么样,大家也只信他不信她罢。
“你们在做什么?”一声惊呼。
刘沁像找到救星般,也没管是谁,就向来人奔了去,才见着是大小姐沈微。“姐姐。”
沈微怀疑地目光盯着刘沁又看向华启,倨傲着没有给华启福身,只淡淡叫了声“舅少爷。”
华启笑了一下没有应声。
沈微看着刘沁,“娘不是罚了你做事,你和舅少爷在干什么?”
“我来……”华启刚要开口,刘沁忙打断了他,向着沈微道:“舅少爷听说少爷今儿个出了门,惦记着少爷身子,来瞧瞧的。”
沈微不相信地看向华启,见华启不置可否,又问:“那如何不在如意院前院,倒来了这库房?”
“舅少爷听说母亲罚了我,许是以为少爷也同我在这儿,便朝这儿来了。”刘沁忙答,手心里全是了汗。生怕沈微不信,也怕华启多言,就又闹出了大事。“我正和舅少爷说,让舅少爷去了前院呢!”小心地看向华启,“是吧,舅少爷?”
华启笑着点头,“是。”
沈微还是一脸的不相信,刘沁趁空就进了库房,“不陪着舅少爷和姐姐了,母亲罚的事还没做完。”
沈微瞥了一眼华启,虽是舅少爷,但不过是一个姨娘生的,还脾性顽劣,沈微打心里瞧他不上。
华启也没理会沈微,自个儿慢悠悠走了远去。
沈微进了库房,仔细打量了一圈,道:“娘让我来瞧瞧你,怎么才做了这一点儿?”
刘沁道:“我会加紧的。”
“没有让淑娘那些个些下人来,已是给了你少奶奶的面子,可不要再偷了懒。”
“是,姐姐。”
撇了撇嘴,嫌弃地看了一眼库房,道:“我就不盯着你了,自己做完了吧。”
“是。”
转身,就出了库房。
刘沁深呼吸了口气,真是太险。手里加快了擦拭,只盼着赶紧离开了这地方,没有个人影儿,若是华启再回来,她可当真不知如何是好了。加紧了速度,眼神还不时瞟向门外,就怕那华启再出现。
约莫有过了一刻钟,刘沁抬眼往门外一瞟,“啊!”惊呼着掉了手里的旧布。一个鬼祟的身影着实吓了刘沁一跳,再仔细一看,原是沈天盈。
“娘子,我吓到你了吗?”沈天盈进了屋,手里还拎着一个食盒。
“沈天盈!”不知怎的,突然看清了是沈天盈,刘沁竟然鼻子酸酸的。吼了他一句,却说不出别的话来。
沈天盈忙放下了食盒,“我没有让娘知道,小心着来的。怕娘子你饿着,让棋画准备了些吃的,送来了就走。”说完,转身就出了库房门。
刘沁忙跑上去,拉住沈天盈。
“怎么了?”沈天盈回身问,见刘沁眼眶微红,顿时慌了手脚,“娘子,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吓到你了?”明明见到他时还大吼着他的名字,怎么突然就要哭了?
刘沁也不知道自己缘何会这样,仿佛是见到沈天盈就一下子安心,卸下了防备,不怕着华启再来了。看着沈天盈焦急的样子,心里暖暖的,抹了把眼睛,问道:“你吃了吗?”
“还没有,我不饿。”沈天盈不知刘沁为什么想哭,问了又不见答。也不敢多问,只得乖乖回答了她的话,“在娘子家吃的很饱,你要干活儿呢,怕你饿才做的。”
刘沁瞧了眼地上的食盒,弯腰抱了起来,走到库房门口,坐在了门槛上,打开那盖子,扑鼻的香味儿,竟是茉莉米粥,还有一碟子桃心糕。刚抹掉的眼泪一时又涌了上来。
沈天盈见刘沁抱着食盒坐了,心里也欢喜起来,娘子定是饿了,还好自己送的及时。
喝了口茉莉米粥,这是今儿在刘家时,刘家娘子做的,刘沁喜欢就多喝了几口,没想到沈天盈记下了。桃心糕是那****吃到的,他也记着。
沈天盈也挨着刘沁坐了,“好吃吗?和在娘子家里的事一个味儿吗?”
刘沁盛了一勺,递到沈天盈面前,“你尝尝是不是一个味儿。”
“难道不对吗?我只是把记着的味道和棋画说了,她就做出来这样的,我瞅着还是很像的。”
真是傻夫婿,她不过想喂他吃一口而已,他当真还计较着味道了。将勺子触到沈天盈唇上,看他如何不停地说。
沈天盈看着那粥勺,竟不好意思张了嘴,瞧一眼刘沁,似是在瞪他,忙就张了嘴,吃下了那勺粥,囫囵着就吞了。
刘沁好笑的看着他,问:“是一个味儿吗?”
沈天盈才恍悟,是要他尝味儿的,“吞了。”
“咯咯……”忍不住就笑出了声音。
本还懊恼,但见刘沁开心,沈天盈就跟着笑了。“娘子,我再尝一口吧!”
“你是想把一碗都尝光了吗?”刘沁抱紧了食盒,“这是我的。”
“哦。”挫败地看着刘沁自己吃起来,以为她还会喂他一口呢。
吃着吃着,忽又想起些事,忙问:“那日舅少爷也你说了什么?”那日见完了华启沈天盈就闷声不吭,像是很生气,该不会是那无耻的已和他说了什么吧?
提起了这话头,沈天盈又暗了眼色,沉默了片刻才道:“是说爹又要纳新姨娘进门了。”
还好不是那些话。可是又纳新姨娘,怪不得沈天盈不高兴,是在替沈夫人伤心罢。不觉地叹了口气,只怕是富贵了才会这样三妻四妾吧,若如刘家的一样穷苦,一个妻女都要养不活,如何会娶姨娘呢!当真富贵日子也不好过。
见刘沁叹气,想着她许是怕他也会再娶别人,沈天盈就忙保证道:“娘子,我只有你一个,就只要你一个,一生都不会再娶。”
听着沈天盈的誓言,看着眼前这个像弟弟的夫婿。虽知道他还小,虽不确定他会记得这句话多久,会不会遵守,但这时这刻他是认真的,她感觉到了,也相信这是他此刻的真心,那便够了。
放下食盒,靠在沈天盈肩上,“你说的,我都记在心里了,不许再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