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的故事,希望你们能帮我...”女孩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好的,我们会尽力帮您解决问题,现在可以请您单独和我谈谈吗?”柳明月眼底露出几分恻隐,“好...好吧。”
柳明月带领杨蕾蕾进入一个走廊深处一个又低又矮的小房间,并轻轻带上门,观察着杨蕾蕾的反应。果然,没多久后,杨蕾蕾开始呼吸困难,瞳孔放大,面色苍白,瘫软地顺着墙面跪坐在地。为了避免发生不可逆状况,柳明月将杨蕾蕾搀到另一个大房间里,并在手中的白纸上填写“PTSD”四个字母。
“那么,杨小姐,您是想寻求我们的帮助呢,还是想做单纯的心理治疗?”“我请你们给我报仇。”杨蕾蕾异常坚定地吐出一句话,
“您也知道,我们这里只是一个小小的事务所,并不是什么秘密杀手组织,报仇这么恐怖的事情怕是做不到啊。”
“我听过‘5.02’事件,你们帮助警察破获了这起匪夷所思的案件。我给你们双倍价格,不,三倍!”
“那...请给我们尽可能详细地提供当时你的所在地。”
“我....有些记不清了...”
“别急,慢慢回忆,比如当时周围有什么标志性建筑物啊等等。”柳明月还是很耐心地引导着,
“真的....真的...我想,想不起来了...好像....有墙,很高的墙...”
“您是否还记得那名男子的样貌?”
“我...不知道...”
“那我们换一个问题....”就这样问了几个问题,除了杨蕾蕾情绪越来越不稳定意外,得到的都是这种含糊的答案。见这样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柳明月只好把杨蕾蕾送出店门,把没记几个字的白纸往桌子上一拍:“怎么办吧你们说,这一问三不知,根本没法查不是吗?”胡庚辰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没关系,我们还可以从死者身边的人着手啊。”
“老狐狸你玩呢吧,这都十年了,那姑娘再投胎就是再晚也该上幼儿园了吧,还身边的人呢。”柳清风礼貌性回击了一句。
“那...那就从被害人的父母着手吧...”胡庚辰无力地扶额。
“你没听说吗,那个女孩被害当晚,她的父母就自杀了。”
“西北风你一天不怼我就浑身难受是吗?”胡庚辰颇为愤愤,可挑事者却一脸“你看不惯我那你来打我啊”的欠扁表情,眼看着俩人就要打起来,柳明月清了清嗓子,拍拍桌上的纸,将众人的思绪引回正题上:“这是明显的PTSD,抑郁症的同时伴随着片段性记忆缺失,对一切类似现场的狭小空间都有严重的抵触心理,只不过她是亲眼目睹了朋友的死,才会有更强烈的症状反应,这种情况我们从未接触过,”她示意想要插嘴的胡庚辰闭嘴,“不过按照以前的知识来讲,这种情绪不稳定,记忆片段严重缺失的患者是不能轻易按照普通疗法来治疗的,这样一来对我们和患者本身都是一种伤害。”
“没错,”柳清风表示赞同,“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从她的亲人入手,她的亲人不敢说比她本人知道的多,至少可以比她本人更冷静些。”胡庚辰终于逮到了说话的机会,一脸“老父亲欣慰地看着有出息的儿子”地望着几人:“终于会自己动脑了,我太感动了儿子们,那么我们就出发吧。”趁着还没人抽他,慈祥的老狐狸同志套上外套就一溜烟跑路了。
正值中午,大街上都是行色匆匆的上班族,按照杨蕾蕾给的地址,几人找到了杨蕾蕾的老家,一间位于昆城市东楼区的老院。“真想不到,这种地方也有人住。”胡庚辰夸张地感叹了一句,“别忙着在这里伤春悲秋忧国忧民了老狐狸,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是大少爷好吗?”这次连柳明月都看不下去了,还没等她哥哥开口就率先怼了一句,“明月是对的,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杨蕾蕾的双亲和邻居打听打听之前没从她口里套出来的东西。”一直保持沉默的易淮说出了接到委托后的第一句言论,继续低头看旧街地图。
“您好,请问您是一直住在这里的吗?那您跟您邻居这家熟吗?”柳明月敲开隔壁住户的门,可收到的是一串“不熟”和“呯”地关门声。
“您好,请问您隔壁.....”
“呀呀呀不认识我们刚搬来的不好意思了。”又是“砰”的一下。
“您好....”
“哦不好意思,我孩子在叫我,您先请回吧。”还是“砰”的一下。
“啊啊啊啊啊啊这个孙子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啊啊啊啊,我不干啦啊啊啊!”柳明月在将杨蕾蕾家左邻右舍都敲了一遍并且都无一例外地被客气赶走之后罕见地爆了粗口,胡庚辰担心她一个控制不住会把门踹破进去薅人家衣领,赶紧让柳清风控制住在暴走边缘的明月,自己亲自上阵,敲开了最后一家的门。
“您好,请问您隔壁现在有人住吗?”
开门的是一个老妇人,莫约七十岁的年纪,应该是常住户。
“哦,没人,早搬走了,您...找他们有事?”
“其实也没什么事,我们是街道办事处新成立的小组,刚到这里没什么经验,过来了解一下情况而已。”
一听是街道办事处,老太太立刻打开话匣子:“领导啊,隔壁那家子真是不容易啊,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男人好像没了,还有个瘫痪的小娃娃,那娃娃也真是可怜,才一两岁就瘫了。十年前,大姑娘不知道造了啥孽,就在哪个胡同口出事了,不过后来听说又找了一个男人,也挺有钱,你别说,那女人还真是财神命,两个男人都是做生意的,也搬走了,也住上大房子了,那个大姑娘还考上昆大了,二姑娘也省事了不少,送到大疗养院去了,真是享福的命啊....”
“大娘,那您知道现在这家人搬到哪里去了吗?”
“哦哦哦,前天还刚听说呢,好像是城西区,一个叫什么....哦,叫龙裕康泰的小区,怎么,这家人是怎么了吗?”
“不是不是,我们没什么意思,就是记录一下方便日后管理嘛,那大娘您先歇着,我们就不打扰了。”告别了热情的大娘,几人几经辗转才来到传说中的龙裕康泰。
小区不大,显然是富人们消遣娱乐的场所,喷泉,长廊,绿林,独门独户的房间设计,光是看这高端大气的门卫室,就给人一种奢华的享受。
门卫室的电子眼老大爷尽职尽责,没大娘那么好糊弄,几人只得在门口干瞪眼,眼看着线索就要这么断了,胡庚辰一拍大腿,很霸道总裁地说:“我说怎么越看越眼熟,原来我家在这里有一套房啊,装修还是我办的呢。”众人心说果然这就是富人的生活,胡某人掏出一串门禁,摸了一个,“滴——”果然比什么都强。然后易淮凭借多次蒙混过关屡试不爽的假动作——掏警证,还没等她掏出什么东西来,门卫老大爷就一五一十地把杨蕾蕾家的住址告诉了他们。
这可能是警察叔叔被黑的最惨的一次。
“让我看看....一栋一单元02号....到了。”柳清风停下脚步,抬起头,精致的门上挂着一个提拉式的门铃,轻轻拉动,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来了!”片刻,门开了,一个面容还算姣好的女人语气里带着几丝怀疑:‘您好,请问找谁?’“您好,请问这里是陈东家吗?”陈东是房主的名字,应该就是女人的丈夫。“是的,您找谁?”“找您就好了。”胡庚辰关键时刻露出一份人模狗样的笑容,“那就请进吧。”
这是一个传统的中式庭院,院子里大都是些天竺葵,夹竹桃,牡丹一类,屋内是红木风的家具,铺着蜡染地毯,墙上还列着一些陶塑或木器,并不突兀,反倒添加了几分庄重。
“恕我冒昧问一句,您和杨蕾蕾是什么关系?”
“我是她妈妈,怎么....她出什么事了吗?”
“啊,没事,”柳明月有些犹豫,“您现在方便在这里讲话吗?”
“方便,当然方便,我二姑娘在医院里。”女人先是迟疑了一下,而后显然明白了柳明月的意思,点点头,“您说。”
“是这样,我们是十月烟柳心理援助事务所的员工,这次来访呢是想问一下杨蕾蕾十年前的事情。”
“您是心理医生?”
“可以这么说,那么关于十年前的事,您有没有什么疑点呢?”
“十年前,那天蕾蕾说要出去买书,还是和同巷的唐笑笑一起,两个小姑娘,我们家长也没多想,那时我刚守寡,男人出车祸没了,还有一个刚一岁的残疾小娃娃,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也就没管她,谁成想这就出事了...”杨母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说:“后来,她跟丢了魂一样回家,问什么也不说,就知道哭,我就报警,到处找人,最后还是我现在的男人老陈,不但帮我摆平了这件事,还愿意和我一起养孩子,我真的....”杨母哽咽了。
“好的,具体情况我们了解了,能不能冒昧问一下,您的二女儿在哪家疗养院呢?”易淮突然出声,众人都不明所以地看向她。
“就在曲华疗养中心,怎么了吗?”
“没事,我有一个朋友在那家疗养院里工作,没想到这么巧。”易淮自言自语道。
“那我们就不过多叨扰了,您休息,我们先走了。”
走出小区,柳清风看了看表:“已经下午五点多了吗?今天过得还真快。”
“还有什么疑点吗?没有的话我们就可以回家了哦。”胡庚辰满脸都写着累死了快点回家我要过去了,易淮却若有所思地开口:
“去曲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