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凉如水,院落内外一片沉寂。碧纱窗下,香炉升腾着沉香的袅袅青烟。两者相衬,幽静闲雅且暗香可闻。白袍男子面带诡谲地道:“《珠玉录》已经到手,只等远方的客人到来,你去准备一下。”嘴角泛起一抹瘆人的冷笑。“是!大人。”属下拱手回道。
皇城外缘设国子监,寓意着离庙堂只一步之遥。世家子弟,满腹经纶的白衣齐聚于此。江宇嘱咐道:“京都不比常州,我没法时刻看着你,你收着些性子,别惹事,不然我可不去捡你。”温旭听他说话,像极了他爹,赶忙逃走,挥了挥手:“知道啦!”
他前脚刚迈进门,冤家路窄,沐星河从后面冲出,将他撞开。温旭颠了两步,正想大声斥责,转念想到江宇的叮嘱,万一自己被扔出去,真得要他来捡了。不动声色地道:“沐星河,你可是有病?”
沐星河不仅不恼,反而笑着:“好狗不挡道,何况尔乎!莫非温兄,尚且不如狗。”
温旭闻言,眉心一拧:“瘸驴嫌路窄!”转身往里去,不想与他纠缠。沐星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心有不甘,劈手一掌,温旭心中本就不平,这一掌将他心底的怒火引燃。两人拳脚相加,扯做一团。众学子目瞪口呆,纷纷停下手中事,看向他俩。庄严肃穆的学院内,何时有过这般景象,实属难得。两人都抓住对方的脚,互不相放,横卧于门口。
“借过!”一名男子从容地跨过他们,一张刀刻般棱角分明的容颜,双目冷峻、孤傲,眉间仿佛藏了许多心事。他叫沈雨泽,其父沈千锋,当朝御史中丞掌御史台。殿内学子恭敬有加,皆作揖礼道:“沈兄早。”他依旧面无表情,抬手回礼。地上两人感觉受到了侮辱,欲呵斥。
一人进门后,径直从两人身上跨过,脚下轻快,揖道:“沈兄早!”沈雨泽转身回道:“公孙兄早!”公孙烨,丞相公孙文若的孙儿,已故皇后的侄儿。地上两人仍未松手,他下意识反应过来,淡淡一笑:“你们两位这是?”
话音刚落,太傅已至,众人行礼。他见地上之状,脸色煞白,直瞪着他们,闪着无法遏制的怒火,咽喉处发出阵阵喘鸣。日落黄昏,江宇等在院外。只见温旭衣衫不整,踉踉跄跄地出现。发带在风中飘扬,歪斜的发冠更加摇摇欲坠,眼神倦怠。不过一日,温旭变成这副模样,江宇原本悠然地倚在马车旁,骤然起身。
直至温旭走到跟前,摸了摸他脑袋:“可怜的孩子,你这是经历了什么呀?难不成第一日,就傻了?”随后,“噗”一声笑了出来。温旭盯着他,驳道:“都怪那沐星河,阴魂不散,一进门就找茬。害我被太傅罚站了一日,实在可恶!”他撑着腰,不住呻吟。江宇闷笑不止,气沐星河挑事,可他的模样又太滑稽。
“国子监是严谨务实之地,揽尽天下饱学之士,学风醇厚。既来之,则安之。”沈雨泽经过他们身旁,娓娓道来。他并非多管闲事之人,大概将温旭想成不学无术之辈,不希望他搅乱学院庄严的氛围。他与江宇对视一眼,登车而去。江宇从他冰冷的外表下,捕捉到一丝炽热眼神。
温旭自言自语道:“他什么意思呀?”
“让你好自为之。”江宇含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