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门前,侯府的人和小吏们吵了起来,双方争得面红耳赤,势同水火。此时正午当头,烈日正盛。
红蓼一路小跑,直至老夫人跟前:“你们别再吵了。”
家仆们不知她是哪冒出来的丫头:“你谁呀?”
红蓼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作答。她毕竟也没有什么来头,凭什么劝阻侯府的老夫人:“我,我是。”
红蓼看老夫人汗流浃背,双颊绯红,不停地喘息。
“夫人,您上了年纪,还是赶紧回家吧。现在日头正毒,您该中暑了!”
老夫人哽咽道:“老身就是豁出性命,也不能让我孙儿枉死!”
红蓼欲告知真相,又怕打草惊蛇。阳光照在她腰间的骨笛上,表面折射的光芒显得晃眼。老夫人凝视着笛子,瞬间变了脸色。
刘贵受付珉之命,前来平息争吵。他刚迈出门槛,瞧见红蓼也在:“红蓼姑娘,你怎么也在?”
“红蓼!”老夫人喃喃道。
“我来找付伯父。”红蓼给刘贵递了个眼色,让他赶紧把这里的事解决了。
老夫人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同样的名字和笛子,这怎么可能!
“付伯父!”
付珉正伏案处理一大摞卷宗,听到红蓼的声音,才徐徐抬起头:“红蓼,你”没等他说完。
“我想替宁远侯世子翻案!”
“噢,你也认为林楚霄无罪?”他被侯府老夫人弄得闹心,何尝不想重审此案,但无奈证据确凿。
“我验过张三的尸体,他本就身患绝症,而头部的伤也并不致命。今天早上,我去了张家茶铺,听到张翠微和侯府二公子的对话。张三和二公子早有密谋,欲加害世子。”红蓼回道。
付珉被这一席话震惊,林洪竟干出这等事。他是宁远侯的私生子,其生母去世后,侯爷才将他接回府中。不难猜出他如此行径的用意。
“可有实证?”付珉抚了抚须。
仅靠红蓼的一面之词,不足以给林洪定罪。林楚霄最多洗清杀人罪,也难逃刑狱之灾。
“这个,暂时没有,但有一个人会帮我找到的。付伯父,我想见下世子,核实一些细节。”
“没问题,我与你同去。”付珉放下卷宗。
红蓼跟在付珉身后,越往牢房深处走,越敞亮,而且几乎没什么犯人,这倒与别处不同。
“大理寺主理重案、要案,平时少有羁押犯人。”付珉见她好奇。
“大人到了。”
关押林楚霄的这间,光线充足。让人感到暖洋洋的,有种不是牢房的错觉。他一身白衣,平静如水地看着书,没有一丝临死的焦灼。
小吏开锁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连忙起身行礼:“付大人。”
付珉躬身回礼:“世子。”
“这里没有世子,只有犯了错的人。”林楚霄抬起头。
“你又没有犯错,何出此言?”他的谦恭倒出乎红蓼的意料。
林楚霄愣了愣,从张三死后,所有人都说他是凶手,甚至,他自己也这么认为。他仔细打量着红蓼,不娇不艳,清丽脱俗。付珉介绍到:“这位是红蓼姑娘,她发现了一些新的线索。张三本就身患重症,所以并非是你害死他的。”
“什么?”林楚霄一脸惊讶。
“虽然你没有直接要了张三的命,但你毁了人姑娘的清白,也等于要他的命!”红蓼悻悻地道。
“我没有!我说过,没做的事,我不会认的。”林楚霄眸色一沉,看向别处,但眼神没有怒气。
“你都喝醉了,好吗?”红蓼碎碎念道。
但林楚霄还是听到了,他浅浅地道:“我是喝醉,不是死了,难道这种事会不记得吗!”
红蓼脑海中,闪过张翠微无助的模样,而这一切都拜林楚霄所赐,她恨恨地瞪着他:“衣冠禽兽!”
林楚霄面上则依旧是云淡风轻,红蓼最讨厌这副与世无争的表情。
付珉见气氛不对,拉了拉红蓼的衣袖,轻声道:“你跟他置什么气,正事要紧。”
“我要问的问完了。伯父,你通知侯府的人上堂吧。”她所料不错的话,林楚霄那日便是如此和张三争吵的。林楚霄这样的人,只能把人憋死,怎会与人起争执。
“就,就完了!”付珉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林楚霄温润的脸上,显出一丝笑意。她认定自己是禽兽,但仍愿意相助。
付府内,“灵枫,你尝尝这个。”绛英夹一箸鱼肉放在他碗中,他皱着眉,愣愣地送往嘴里。她们明白,心里难过时,不免食不知味。红蓼很担心,怕他一直如此,对身体不好。她很想尽快查清唐晗的事,但她只是一个平民,如何去插手皇家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