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内,堂鼓之声惊天动地。县令端坐于堂上,大声喝道:“带犯人韩真!”小吏拖上一人,白衣上血迹斑斑,长发凌乱披垂,挡去了半张脸。女子认出他,不顾阻拦,欲冲入堂内,终究被面前的夹棍拦住,“相公!”她大喊道。
韩真听到声音,挣扎着回过头:“玉儿!”眼含泪水。
县令冷笑一声,“韩真!你倒卖假药,罔顾人命,害死许家阿婆,证据确凿,你可认罪?”
“草民冤枉,冤枉呀!大人。”韩真低声泣诉,他已经没有力气了。
“大胆刁民,还敢狡辩,来人!给我打。”
韩真发出不住呻吟,堂外那女子死死握住身前的木棍,泪水模糊了眼眶,倾泻而下。失声喊道:“相公!你们别打了,求求你们了。”直至他昏死过去,县令示意停手。
师爷上前,探了探鼻息:“大人,他还有气儿,只是昏过去了!”
县令悄悄松了口气:“先押下去吧,退堂!”
玉儿来到监狱门前,欲探望韩真。一小吏上前道:“韩夫人,我家大人有事邀您相商,这边请。”
她暗暗吃惊,县令找我何事?莫非与相公有关?她正愁状诉无门,只觉这是意外之喜。随小吏穿过层层院落。书房内,县令背冲着大门,负手而立。
“大人,人已带到。”他转过身,挥了挥手:“你下去吧。”
玉儿“扑通”一声跪地叩首,一阵哭诉:“大人,我家相公是冤枉的,还请您明察秋毫。”
县令向她迈近几步,伸手将她扶起:“夫人请起!开门见山,本官还是直说吧,”他抚了抚须,故作出一副为难的模样,“你相公之罪,铁证如山,本官也帮不了他。”
“什么?”她眼底全是惊慌,摇头道:“大人,韩真给许家的药并非假药,又怎能说铁证如山呢?”
“可许家呈上的药渣,经过检验。确实与病人的病症不符,这又如何解释?”县令怒喝道。
听闻此言,玉儿的身子微微一震,难道相公真要……..。
“但本官救不了他,你却可以。”他嘴角掠过一抹笑,让人害怕。
玉儿十分诧异:“我?”虽然惊讶,但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眼眸发光。
“前些日子,有位贵人去过你们村,你还与其说过话,你可知他是谁?”
她略微迟钝,突然回想起那位询问无义草的男子。当天许多人围簇着他,其眉宇间是天生的贵气。
他见她不语,“他就是当今的天子!”他满脸堆笑,“圣上见过你后,日思夜想,难以忘怀。你若入宫为妃,圣心大悦,恩泽四海,还怕救不了你的相公吗?”
玉儿一脸震惊,“你………”看着他狡黠的目光,气得身子发抖,指着他,怒骂道:“这一切都是你谋划好的吧!你想拿我当台阶使,难道你就不怕,我向圣上揭发你吗?”
他冷笑一声,不屑地道:“圣上只在乎你!而不会管,你如何进宫的?待你成为娘娘后,圣上若知,你还有丈夫和孩子,你觉得他们会是什么下场?所以,韩夫人,还请,好好考虑!等你飞上枝头,变成凤凰,说不定,你还会感谢我呢。”说完,他仰头大笑起来。
他的笑声像利剑,扎在她的心口,痛不欲生。玉儿麻木地进到牢房,走到最昏暗的一间。三面是墙,一面竖着粗大的铁栏。韩真身子微动,慢慢抬起头来,认出了她。神情瞬间变得激动,但却无力起身。
“相公,你………。他们竟然下这么重的手!”看着他身上的血痕,她的心像被撕碎了,泪珠滚滚而落。
“玉儿,我没事。都是些皮肉伤,不要命的。你别哭!”即便自知死罪难逃,他还是不忍看着她落泪。欲伸手为她拭泪,看见自己满手血污,停在半空中。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捧住自己的脸。“相公,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她哽咽着,欲语又止,“是我负了你。”
见她一脸愧意,慰道:“玉儿,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这次,怕是死罪难逃。”
她打断了他的话,低声道:“相公,你听好,以后我再也不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一定要照顾好灵枫,照顾好自己。”
她推开他的手,转身跑开。他心中一怔,想问清缘由,大叫:“玉儿,玉儿……….。”她的身影已消失在双眸。
她不顾一切,奋力的向外跑,她怕听到韩真的声音后,会改变主意。
“母亲走后不久,爹爹便无罪释放。他回到家中,发现了母亲留下的书信,得知母亲为他入宫之事。之后,他便带着我,改名换姓,远走他乡。爹爹医术高明,且心地善良,他救治了不少贫苦之人。六年前,有人举荐爹爹入宫,我们才来到京城。为防有朝一日,我们的身份暴露,招致祸端,爹爹便一直让我,以女装示人,还给我取了唐玉的名字,就是希望我能躲过一劫。没想到,这天,来得这么快。”他的眼神空洞而悲伤,难以接受眼前的一切。
“灵枫,我答应你,一定会想办法查清楚这件事,还你爹爹清白,”她从灵枫的话中,能够感受到,唐晗的正直善良,所以她愿意相信唐晗,“你的父母一定希望你是开心的,世界上最悲伤的事,不是看着至爱逝去,而是让爱着我们的人失望、难过。灵枫,答应我,让悲伤留在这一刻,等太阳从东边升起,又是崭新的一天!”
无论是对唐灵枫的同情,还是对真相的执着,它们都鞭策着红蓼,让她去寻找谜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