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聆关了门,伸了伸懒腰,走过屏风开始褪衣物,一脸满足道:“有小耳朵在,我可真是幸福.....”
小姑娘笑了笑,收着云聆的旧衣,拿来了换洗的里衣:“这都是秋耳该做的。”
秋耳同云聆同岁,婴孩时期被父母所弃,云家管家将她收养,云管家见秋耳颇有些灵力,想着送入云家门下做灵修弟子,但秋耳不愿灵修,自愿做下人以此报答,十三岁便开始照顾云聆,云聆待她也是极好,常唤她小耳朵,俩人亲如姐妹。
“小耳朵该做的....还有和我一起洗!”云聆嘴角勾起坏笑说着,一把拉过往浴桶里撒花的秋耳。
秋耳手中的花竹盘打饭在地,一手抵住浴桶,不被拉进去,连连说道:“不行,这怎么行....再说,姑娘你每每都是这样作弄秋耳的,秋耳早有防范的。”
云聆一听,松开了拉着秋耳的手,精巧清美的鹅蛋脸不满地鼓起腮帮子,颇显可爱,生气地转过去,背对着秋耳。
秋耳知道云聆是装的,笑着摇了摇头,拿过舀水瓢给云聆浇洗着墨发。
“几次见都没曾开口,今日倒是很想问问姑娘,姑娘这右手内壁的白色花钿是什么花啊?或是胎记?生的好看得紧。”秋耳看着云聆洁白无瑕的手臂内侧上一花印十分显眼,白亮白亮的,小小的,朵朵形似银铃,清幽媚丽的感觉。
“花?”云聆一时没反应过来,挽过右手看了看内侧的花印,顿了顿开口回道:“那不是花,也不是胎记,是个小咒印。隐约记得好像是小时候在际原画的,际原不是善在身上彩纹墨勾嘛,应该就是一时喜欢便照了个好看的小咒印勾纹在右手上,可是没想到再也没洗掉。所以,它就一直陪着我长大啦。”
“原来是这样啊。”秋耳为云聆发梢抹着皂角,叹道,“这小咒印像朵小花...真好看。”
云聆轻轻嗯了一声,眼底闪过不已察觉的一丝落寞,小时候对云聆来说,是无法泯灭的心伤。
“小耳朵这么喜欢,我给你画一个吧!”云聆突然转了过来,眸子里亮晶晶的看着秋耳,倒是吓了秋耳一跳。
回过神,秋耳小心问道,声音带着小小的喜悦:“真的可以吗?”
“可以可以!我给你画.....就现在。”云聆推搡着秋耳,“快去,去妆台上拿钿笔彩墨。”
“噢噢...”秋耳起身去了里屋。
次日清晨,云挽抱着阿濛,左依云聆,右傍李无厌,身后是母亲和长辈们,站着云家大宅门前,待着画局里的名手苏老师傅帮着绘一副多人丹青。
“苏老啊,你画好了没啊,这都半柱香过去了....”管家瞧着时辰,催着。
苏老师傅:“唉唉...别催,差不多了,些许细节还需待老夫回去添添.....”
“行嘞,画师这边画好了,大伙儿忙活起来啊.....大习,你带着几个乖巧的姑娘去山关接待来客......小番,别闲着搁那里逗鹅...去!去看看膳房茶饮糕果备好没有......沫沫,秋耳,带你们各自姑娘回屋歇息会儿....然后再来帮忙.....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都动起来.....快快快...乐师舞女都到位了吗.......”
“交给云管家打理宴会,可谓省心。”云挽说道,阿濛在她怀里动了动,小手不知何时拿了苏老画师的墨笔,染得红红的。
云挽正想着怎么给阿濛洗净,但见阿濛对着大门伸着小手,轻柔道:“阿濛是要在门上印个手印吗?”
阿濛似听懂了阿娘言语般,点了点小脑袋。
云挽抱着阿濛靠近一点大门,阿濛啪的一声,将小手掌盖了上去。
“这小家伙,可有点意思!”云聆在一旁看道。
云挽将阿濛给了侍女,让侍女洗洗阿濛的小手,对云聆道:“阿聆,去阿姐屋坐坐,宴会还有一段时间开始。”
云聆可不是个坐得住的性子,连忙回道:“不了不了,阿姐,我去帮着打点,肯定有地方需要我帮忙的....我先走啦,阿姐!”
云挽看着云聆离开,无奈一笑,同侍女回了屋。
云聆来到段小壶的客房,敲了半天门,无人应响,推开了门进去瞧瞧。
“这家伙,还睡着呢......”云聆走进里屋,看见榻上歪歪扭扭的身姿,云聆上前去,推了推她,闻到浓浓的酒味,皱着眉唤道:“小壶....段小壶,别睡了....你昨晚是掉进酒坛子里了吗....”
段小壶被云聆推得迷迷糊糊的,一下子抱住云聆的手,念念有词:“漾漾...漾漾今晚弹的曲子真是别有风趣呀.....无忧公子身上好香啊,抹的何种香膏.......给我也抹抹吧.....抹抹......”
云聆听得鸡皮疙瘩掉一地,满脑黑线,抽出手一巴掌狠狠地拍在段小壶脑袋上:“抹你大爷!快起来!”
云聆下手实在狠,段小壶疼得直接就坐连起来,捂着脑袋,闷闷道:“谁?什么大爷?谁敢打本姑娘?”
云聆见段小壶起来了,倒了杯水,递给她:“昨晚玩得很开心?”
段小壶接过水一口闷,下了床坐在桌边:“原来是二聆啊,昨晚......还行。”段小壶看了一眼云聆,顿了顿。
“那昨晚...哪位公子最香?”云聆漫不经心问道,在她旁边坐下。
段小壶揉着昏疼的脑袋,听着云聆言问,回想起昨晚公子佳酒伴身,脱口而出:“最香....最香的自然莫属无忧公子了,香得让人......”
云聆看着段小壶,意味深长哦了一声。
段小壶这才反应过来:“云聆...你!”
“哈哈哈,谁让你一个人去喝公子酒!”说着,云聆起身往门外走,“等你酒醒了,不念无忧公子了,再来参加宴会吧!”
“你等我一路不好嘛.....”段小壶挂上佩剑,拿了红木盒,跟上了云聆。
“不好。”
“哎呦等等我啦....”
云聆来到宴厅,对管家道:“云管家,可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呀?”同阿姐说了要来帮着打点,断不是打马虎眼儿溜去玩,定是要来做些什么。
管家瞧见云聆,心中诧异,笑着回道:“二姑娘这是....后山的野鹤怕是投尽了,不然怎会到此处来讨事。”在清辉下人们眼中,云二姑娘灵力灵术拿不出台面也就罢了,上树投鹤练就了一身拳脚功夫是顶顶儿好。
云聆悻悻笑了笑,段小壶从身后跟来,迷迷糊糊听见管家说,很认真问了一句:“野鹤?是要去投野鹤吗,带上我呀....我..”没等段小壶说完,云聆用胳膊肘狠狠捅了捅她。
“二姑娘还是和段姑娘歇息着吧,这儿倒也没什么忙活不过来的.....”管家想着姑娘们毕竟还是孩子心性,规规矩矩办事倒是不自在。
云聆还想说几句,这时从厅外急急忙忙跑来一人。
“阿续....跑这么急做什么!”管家呵斥道。
阿续俯身上气不接下气对管家回道:“不好了大管家.....小番逗鹅掉湖里去了,糕点也打翻了,人手也不够......怎么办?”
云聆一听,眼睛一亮,机会来了!她抢在管家面前开口道:“没事,我来帮忙!”说着,云聆连忙推搡着阿续带路,出了宴厅。
“二姑娘,这打翻的糕点....”
“找糕娘重做。”
“二姑娘,这糕娘.....走...走了。”
“走了?!”云聆摸着下巴想着对策,倏然眉头一舒,对阿续说:“这样,你去客房找琉璃公子,他厨艺一绝,定能帮我们搞定糕点。”云聆敢打包票,这世上厨艺孟璃华说第一,谁敢说第三?!
“啊...?”阿续一脸不可思议,然后支支吾吾担忧道,“这....琉璃公子.....”阿续听闻这琉璃公子向来清漠,不爱答理陌生人,不喜言语,全凭自我喜好做事,若是....前去请求,琉璃公子不愿怎么办?
云聆瞧他一眼,将他往客房方向推了推,说着:“磨磨蹭蹭的,快去吧!就说我托人来请的....”
“好好...阿续这就去。”说完,阿续急急忙忙前往了客房。
“开窍啦?不务正业、不学无术的云二姑娘开始帮忙打理家事宴会啦?”段小壶跟在云聆身后,调笑道。
云聆一听,一把勾过段小壶的后颈,拖着她边走边说道:“就你话多,走,跟我一起忙活....”
“哎哎...!我可是客人,哪有你这样对待客人的....放开你的蹄子....”
厨房。
段小壶坐在一旁,嘴里塞满了糕点蜜饯,吐着渣渣也要赞叹道:“我早饭...都...都没吃,现在能吃到琉璃公子亲手做的糕蜜,简直...好吃得神仙也要掉头发!”
“净说些什么形容....”云聆看了看段小壶,拿起孟璃华刚蒸好的橘蜜千栗糕咬了一口,牙都要酥掉了,栗糕似有千层,层层透薄,一口轻咬,酥软香甜置于齿舌之间,萦萦不散,栗甜之中碰上金橘蜜的果酸,酸甜可口,甜而不腻,流连忘返,恨不得含指而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