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猿粪
那时候白冰笑着点点她小巧的鼻子，说，你不觉得法国人是浪漫到骨子里的，就连吃饭都为情侣预留了调情的时间，这就是法国人的情调。
调情，情调，两个一样的字，组成两个不同的词，一个听着透出阴暗里的暧昧，一个却是高雅的精神追求，到了白冰的嘴里就被和谐统一了。
“很久没来过这里了。”白冰声音很轻的说出一句，类似于心底一声无力的喟叹。
“嗯，我也是。”洛雯熙呷一口红酒，这不是个好地方，太容易引人遐想，也太容易唤醒记忆。
这里是白冰握着她的手，说，做我的女朋友的地方。
那时，他穿着白色衬衫，米色休闲长裤，笑容温暖似春日里的阳光，活脱脱一个童话故事中走出的白马王子，更重要的，是她的王子。
感到这样的气氛过于温馨，像一对久别重逢的旧情人，在命运之神的眷顾下，又坐在一起追忆曾经，再续前缘。
她和白冰是久别重逢，也的确是旧情人，却不适合再续前缘。
“这里东西太贵，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吃不起。”洛雯熙用自嘲的语气说着，自以为幽默的笑起来。
白冰听了脸色略一暗沉，“雯熙，你不用这么急着表明立场吧，我说了，我们今天不谈过去。”
洛雯熙微微低了头，哦了一声。
“我听说那天你们在蓝调的事了。”白冰静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道，声音平静，洛雯熙却知道，他这句话，已经是字斟句酌。
洛雯熙眯眼看了看斜前方的水晶吊灯，静静地说：“你专程来跟我说这个吗？又不是什么大事，值当你花这么多钱请我吃饭，安慰我？”
“我为你做任何事，都没有不值得这一说，什么时候都一样。”白冰眼神坚定而清冽，一如五年前，他说，只要你开口，我就留下来。
“谢谢。但是……我没事，真的没事。”洛雯熙提起嘴角，轻轻绽开一抹笑。
“我不想听你说谢谢，也不想看你的假装坚强，认识你这么久了，我会看不出你哪一次笑是真心，哪一次笑是敷衍吗？我今天就是想告诉你，雯熙，我爱你，从来没有改变过。”
洛雯熙蹙起秀眉，“你刚说过，我们不谈从前。”
“是，我知道。我说的也不是从前，而是现在，我现在还爱着你。”
“白冰……”
“如果你认为我们之间的阻碍是我的婚姻，那么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会跟肖洁离婚，然后我们重新开始。”
“白冰……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婚姻是开玩笑的吗？你明明知道我的父母就是被第三者拆散的，你还要把我放在这样的位置上吗？”洛雯熙的声音因为愠怒而带了一丝颤抖。
“你不是第三者，我爱的人一直都是你，只有你。而且我说了，我会在离婚以后再跟你重新开始……”
“我不要，即使你离婚了，我也不会跟你在一起。”洛雯熙决绝的说。
一阵沉默后，白冰却突然笑了起来，有些涩涩的，“这一个月我都在想，如果当初我没有走，或者我没有跟肖洁结婚，那么我们现在是不是还在一起。可是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最没有用的两个字就是如果。”
“这么多年了，我自认还是了解你的，那天你说不爱我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已经彻底结束了。但是，我真的不甘心，因为过了五年，我的感情还是站在原地，所以，我告诉自己，如果今天你能答应，我会立刻跟肖洁离婚，跟你在一起，再也不放开你，可是……我连这点希望都破灭了。”
“白冰……”
“别这样看我，你这样我会舍不得放手。雯熙……不管怎么说，我认为你跟许墨阳分开是件好事，他……不适合你。”
白冰的意思，洛雯熙很清楚，他是担心自己最终会被许墨阳伤害。
“你放心，我跟他……已经结束了。”
如果和白冰的交集停滞在一个月前的那个晚上，洛雯熙心里会留下疤痕，毕竟深爱过，不该是那样的ending，但是句号划在今晚，该算的是一个完美的收官。
以后如果再相遇，她和白冰，可以重新定位。
偶尔想念，偶尔惦记，也许心疼，也许牵挂，但是心中不会再有火花，过去的美好都留在心底，只是心中的那个人，却再不是他。
跟在吴利的身后走进香格里拉的包厢，一看到已经坐在里面的何贵荣，洛雯熙就忍不住有种想要拔腿而逃的冲动。
那颗闪亮亮的光头足以媲美500W的白炽灯泡，照的四周寸草不生，脖子上那条小指粗的金项链彰显着那颗脑袋不容小视的经济实力，同样也暴露出他那恶俗不堪的品味。
“洛小姐也来了？”何贵荣看到洛雯熙显然还是比较激动的，挺大的眼睛笑起来却眯眯的，嘴巴咧到耳根，十足一副色相。
“何总，您好。”洛雯熙客气而疏离的微一颔首。
“上次合作结束以后，我们可是很长一段日子没见过面了，少说也有小半年了，今天又能碰在一起，你说这是不是缘分啊。”
眼前这个所谓的何总，是洛雯熙半年前合作过的一位客户，是做养生会所行业的，在S市有几家相当豪华的高级私人会所，生意做得不错，可惜自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人，再多的钱也挡不住他身上那股浓郁的乡土气息。
不过何贵荣还真不是乡村人家的孩子，是土生土长的S市人，父亲是个民营企业家，后来又做了人大代表。
何贵荣算是个务实的二世祖，满足自己玩乐需要的同时，也成就了一番事业，但是和许墨阳那帮人比起来，顶多算是家家酒一样的孩子玩意。
半年前，为了阳光会所的广告宣传，何贵荣跟吴利的公司签了合约，是由洛雯熙负责的，每次商谈广告方案的时候，何贵荣都色眯眯的盯着洛雯熙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看到头。
对于广告方案则是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无非是想以此为借口，多几次见面的机会。
时不时得搞些小动作，害的洛雯熙那段时间心力交瘁，但终归没让他占到什么便宜，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洛雯熙的酒量在公司里绝对是数得上的，所以有时候吴利出来应酬就会把她带上，没别的意思，就是挡酒。
若是平时，这样的事她也是拒绝得掉的，但今天吴利直接点名要她来，还说是个大客户，不止财大气粗，更重要的是酒量大，一定要她到场，虽不情愿，却还是要来。
如果洛雯熙早知道他说的大客户是这个何光头，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
“是啊，真是猿粪啊，猿粪。”洛雯熙讪笑着说，心里却在问候何光头的祖宗八代。毛线缘分，这就是孽缘，你都找上门来了，还敢说是缘分。
“吴总，洛小姐，赶紧坐，还站着干什么，咱们都是老相识了，何必这么拘束。”何贵荣一边说一边招呼着两个人坐下，还拽着洛雯熙的胳膊，想要拉到自己旁边坐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