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灭口
“你说呢？”南瑾琛的突然正经起来，一双星眸注视着凤珏，“本公子能有什么把柄，技不如人罢了。”说完，又是好笑兮兮的一张脸。
见他不愿意说，凤珏也不勉强，没有追问下去，两人之间又安静了下来。
“景色如此秀美，小珏不如随本公子出去走走，权当散心，可好？”
凤珏盯着他锦服下面伤痕遍布的手臂，终是什么也没说，轻轻的点了点头。
南瑾琛被囚禁的地方唤作翠鸣谷，这里一年四季都是一派春日万木繁盛，枝叶翠绿，鸟鸣山中的景色，所以因此而得名。
这翠鸣谷本是道家的修行之地，后来不知何故，却是如同蒸发般寻不到了。凤珏坐着马车进着翠鸣谷，虽然不见入谷是何法子，但这马是愚笨的，只认路，可走便成。
凤珏闭上眼细细思索，竟让她画出了一副地图来。这翠鸣谷并未消失，但是却有人刻意将它藏了起来。看其手法，很像是北疆的术士所为，不过此人是谁，为何要这么做却是一概不知。
只是让凤珏奇怪的是，依着南瑾琛的本事，出谷简直不在话下，可是他却在翠鸣谷中呆了多日，还弄了一身伤，到底是何故。
凤珏一直在思考这些问题，不觉有些出神，南瑾琛连喊三声才把她唤了回来。
“小珏在想什么？”
“凤珏想知道的，琛公子会说吗？”凤珏淡淡的回了一句。
“若是小珏想知道的，本公子定如数想告。”想起那话多的容惜也对自己说过同样的话，凤珏有些感慨，怕是那容惜学南瑾琛上了瘾，怎么也改不掉了。
“小珏。”南瑾琛拉着凤珏的手登上了一级石梯，凤珏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随南瑾琛来到这翠鸣谷的最高处——长天亭。
山水共长天一色，站立亭中，俯瞰脚下万物，近处是漫山遍野的翠绿，远处群山高耸。
一时间，凤珏被这突如其来的美景给吸了过去，暂时抛开了那些杂事，坐在亭子中间的石凳上欣赏起眼前的景色来。
“小珏，不许动。”南瑾琛突然冒出一句话，把正在欣赏美景的凤珏惊住了。
凤珏有些不快的瞅着南瑾琛，“琛公子想如何？”
南瑾琛没有回答，而是在袖中掏了掏，不知道在找些什么。他翻了半天，却没找到任何东西，南瑾琛不耐烦的朝四周看了看。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南瑾琛冲凤珏调笑道：“小珏，本公子去去就回来了，你在这里稍等片刻，不过，不许动。”凤珏刚想出声问缘由，岂料南瑾琛一个箭步飞身下了长天亭，消失在一片绿色当中。
凤珏有些气恼，不知这南瑾琛想做什么，寻思了一会儿，凤珏生气的甩甩手臂，站起身来，准备下了长天亭。
不曾想到，刚想站起来，耳边却想起南瑾琛有些飘渺的声音，“小珏，我说过，不许动，你动了。”凤珏愣了一下，颇为无奈的又坐了下去，保持着原有的姿势。
没过多久，南瑾琛手里拿着一大把花花叶叶，连着几条树枝回到了长天亭。
“琛公子？”凤珏没好气的叫道。
“嗯。”南瑾琛没有搭理凤珏，而是将手中的花花叶叶放在了桌上，捡起一块大石头砸了上去。
凤珏不懂南瑾琛脑子里的想法，她见他那副认真的模样，忍不住说道：“不如，凤珏来帮公子？”
南瑾琛头也没抬，而是专注的用手中的石头将刚采好的花花叶叶碾成颜色各异的花泥。
见他不回答，凤珏便不再出声，保持着姿势，斜着眼看着南瑾琛。
未过多久，南瑾琛带着一抹满足的笑拍拍手，他随意一扯，将自己身上的一块锦服布料扯了下来，平铺在桌子上。
南瑾琛拿着一条树枝，摁住枝头蘸了蘸花泥，目光直直看着不远处僵着身子的凤珏。
“小珏，不许动。”温和的话语，却带着不容抗拒的语气。
凤珏这才明白南瑾琛所做何故，依着她的性子，本因是扭头便走，管他作何。可是今日并没有这么做，她虽是不高兴，但还是听了南瑾琛的话，坐在原地不许动。
南瑾琛落笔很快，不一会儿，凤珏娇小貌美的样子便跃然布上，点点花泥虽比不上那上好的颜料，但到底是行家，南瑾琛随意的勾勒出几笔，布上的人物栩栩如生，独有一番风情。
凤珏感觉那双星眸不断的在自己身上扫过去，脸上有些微热，她不清楚自己为何突然如此，只觉着被南瑾琛这么看着，着实有些不带自然。
约莫一柱香的时间，南瑾琛面带笑意的收了手，拿起画布端详起来。凤珏僵硬着的身子也松了下来，她轻轻揉了揉已经麻了的腿。
“唉。”南瑾琛放下画布，突然哀叹起来。
“琛公子又如何了？”凤珏问道。
“败笔，真是败笔。”南瑾琛看似十分哀痛的说道，“本想帮小珏画幅画，可是不小心却给毁了。”“哦，那凤珏可更要看看琛公子的败笔了。”凤珏起身想走过去，把那画布拿来看看。
可是南瑾琛眼疾手快，先她一步将画布丢了下去，掉落在林子中不见踪影。
“不过是幅败笔，小珏不必如此执着。”南瑾琛把袖子一甩，笑眯眯的走上了石梯。凤珏轻轻叹了口气，步履缓慢的跟了上去。
走到半路中，南瑾琛突然转过身子往回走去，停在凤珏面前。
“琛，”公子二字还未出口，只见南瑾琛在她面前反身蹲了下来，“小珏，上来吧。”凤珏微微感到有些诧异，她在南瑾琛身后停了许久，终于起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琛公子不必，凤珏双腿灵活，尚能走路。”凤珏没有回头看那南瑾琛是否跟了上来，坐久了确实有些酸麻之感，但是并没有沦落到求助于人的地步。她是凤珏，更是堂堂无生门的门主。
凤珏快步走了一段时辰，心里却泛起了嘀咕，南瑾琛始终不见人影。
她正犹豫要不要放慢步子，等一等那风华绝代的南瑾琛琛公子之时，脚下一空，自己已被人横腰抱起，悬在空中。
“琛公子。”凤珏有些惊讶的看着一脸云淡风轻的南瑾琛，她呆在他的怀里十分便扭，面色不悦的要下去。
“抱抱就习惯了。”南瑾琛低头冲怀里的人儿说道。
凤珏撇过头去，不让自己的目光和南瑾琛有接触。她突然有些恐慌，这样懦弱的自己是无法完成无生门的大业的。
面对南瑾琛，凤珏突然失了那份从容不迫的风度。想想，脑袋却越发的疼痛起来。
天色渐晚，南瑾琛抱着凤珏回到那间小竹屋。刚进屋内，却听容惜公子阴阳怪气的一阵惊呼。
“哟，琛公子和小珏这是从哪儿来？”
南瑾琛笑眯眯的放下凤珏，转身走到坐在椅子上正端着茶杯品这茶的容惜面前。
颀长清瘦的身影在容惜身上投射出一片阴影来，容惜灿烂的笑僵硬在了脸上。
“容惜公子？”
“有何事？”容惜望着面前不断放大的俊颜，心中涌出一种不详的预感。
南瑾琛慢慢弯下腰，凑近容惜的耳边缓缓说道：“以后记住，小珏，这个只有我可以叫，懂吗？”
几个字温热的吐在容惜耳边，他觉着浑身一阵发冷，凉意袭来。
“容惜年纪尚小，多有得罪，琛公子不必在意。”同坐的空秋沉稳的说道，眼神扫过容惜，示意他行为举止端庄一些。
“不知两位公子前来，到底所谓何事？”
凤珏端过侍女递来的茶水，语气冷淡的说道。
“凤珏姑娘算是女中豪杰，做事也是深谋远虑，但是空秋看来，凤珏姑娘对此事的做法欠缺考虑。”“哦，那依空秋公子，凤珏是应该打点好行装，按原路回去？”
“正是如此。”“琛公子怎么看？”凤珏没有接话，转过头问向南瑾琛。
“无生门不做亏本的买卖，我易泠宫也是如此，倘若两位出得了价，本公子同凤珏自然二话不说的回去。”南瑾琛笑了笑，身子向后仰去，悠哉悠哉的晃着椅子。
“看来琛公子是不打算走了？”空秋问道。
南瑾琛没有回答，他闭着眼睛又是一副倦怠的模样。空秋见状，招呼容惜一道走了出去。
走至门口，抛出一句话来，“既然琛公子和凤珏姑娘态度如此，那只好委屈二位在这翠鸣谷多住些日子了。”“空秋，主上的意思是？”
走出院落，容惜拉住空秋的袖子，目光灼灼的问道。
“杀之而后快。”空秋一向平稳的呼吸突然紊乱起来，他尽量使自己避开容惜这样的眼神。
“为什么我们一定要杀人呢？”容惜默然的放开了手，喃喃自语。
“这是主上的意思，容惜，我们没有选择。”空秋瞅见他那副落寞的模样，心也不觉软了，深深叹了口气。
“要是师傅他老人家看到，一定不高兴。”“容惜，有些事情就算是师傅他老人家也身不由己。你放心，解决完这件事，我就带你远走他乡，再也不过问这世间俗事，容惜，你说可好？”
空秋的话情真意切，他也不曾想过会陷入如此的境地，事事不能自己，如今还拖累了容惜，不得自由身。
“空秋，你说的可当真？”
“我几时骗过你，我说的一定当真。”
听到空秋信誓旦旦的保证，容惜心中的大石头稍稍有些落地。他拉起空秋的手往外走去，屋外明月高照，夜凉如水。
“小珏，沐浴吗？”凤珏正端坐在桌前看书时，南瑾琛已开了房门，近身来。
“凤珏本是粗俗之人，今日不曾沐浴。”凤珏头也没抬，视线始终定格在书上。
“那最好不过了，既然小珏没有沐浴，那就来帮本公子沐浴吧。”
凤珏眼眸含笑，望向南瑾琛，“琛公子不怕脏了玉体？”
“脏与不脏又有什么区别，生于乱世，谁又是真真正正干净的呢。”
说罢，南瑾琛拉起凤珏快步走出屋子，夜色中，四周静谧无声，只听得见时远时近些许的虫鸣传来。
起步走进一片密林，凤珏便听到流水声缓缓流淌，却看不远处已是热气缭绕，朦朦胧胧。
“琛公子果然悠闲，大半夜的竟然还有心情来泡温泉？”
“小珏若想一起，本公子当然不会拒绝。”
黑暗中，凤珏看不真切南瑾琛脸上的表情，她摇摇头，向前走了几步，靠着温泉边上的大石块，背对着南瑾琛。
水花溅起，南瑾琛褪了衣衫，屏着气慢慢沉入水中，直至水淹没了头顶。
不一会儿，他又从水中缓缓浮了小来，闭着双眼，贴在石壁上。
凤珏知道他此时正在运气疗伤，一时半会儿还回不过来，心感无事，便抬头看着天上，数起星星来。
今晚的夜分外分明，那些星星闪烁在空中也是明晃晃的，看得十分真切。
“一共是三千七百八十颗。”
不知何时，南瑾琛突然开口说道。
凤珏朝南瑾琛的方向望了一眼，他已经从水中出来了，还未穿上衣衫，半裸着身子向凤珏走来。
月光的照耀下，南瑾琛湿漉漉的身子却像是带了层光晕般，有些迷离之感。
“琛公子就打算这么回去？”
“小珏，来。”南瑾琛哑着嗓子开口道，“帮我上药。”
说罢，将手中的一个小瓷瓶递给了凤珏，他背过身子，轻轻跪了下去。
凤珏这才看清了他伤痕遍布的身子，背上手臂胸口可有一条条利器所造成的伤痕，如同树根般交错在一起，看起来十分狰狞。
有些伤口甚至裂了开来，血珠混合着水珠一粒粒的滑了下来。
凤珏接过小瓷瓶，将瓶中的药粉倒了些许在手上，动作缓慢温和的搽在南瑾琛的伤口上。
“这可不是凤珏所认识的南瑾琛琛公子。”
“这也不是本公子所认识的小珏。”
凤珏的脸色忽然间见暗了下来，“琛公子切莫要保养好身子，不要误了大事。”
“小珏，帮人上药要专心。”
凤珏低声应了句“是”便不再言语，上好了药后，南瑾琛拿过衣衫，穿了上去。
“琛公子最近似乎都不怎么困？”凤珏没好气的说了句。
“是嘛，本公子怎么不觉着，哟，你看，刚说困便真的困了。”南瑾琛穿好衣衫冲凤珏温柔的笑笑，拉过她的手臂，顺势两人倒在了草地上。
南瑾琛枕在凤珏的手臂上，眯着眼看向天，“小珏，你数数看，是不是三千七百八十颗星星。”
凤珏没有急急忙忙抽回手臂，习惯性的不加以理会，她对那些亮晶晶的星星有些认真起来，目不转睛的盯着数起来，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凤珏眼皮重了起来，沉沉的睡了过吃过早饭，南瑾琛照例带着凤珏在翠鸣谷无所事事的晃荡着，哪知刚出房门便见到容惜领着寿村的张德光张德义两兄弟，前来拜访。
张德光笑容可掬的冲南瑾琛，凤珏行了行礼，朗声说道：“今日前来，是想同琛公子和凤珏姑娘做笔买卖，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不知两位前辈能拿得出什么来？”南瑾琛倚在树干上，好笑的打量着那张德义。
“我兄弟二人今日来此处，也是想同两位化干戈为玉帛，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希望两位不要插手我们的事。”张德义义正言辞的说道。
“哦，那敢问两位前辈是要拿什么出来做买卖？”
“凤珏姑娘，你说五群的命值多少？”张德义突然阴险的笑了起来。
“前辈可能有所误会了，你说的五群不过是镜城一户人家的下人，一个下人你说能值多少？”凤珏早已摸透了他们兄弟的心思，不甚在意的回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