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挑衅
一个转身,一头又扎进大雨之中,恍惚之间就回到了山峰上的亭子中。容惜一身被大雨淋湿,正僵硬的蹲坐在地上,模样看起来十足惹人怜爱。
他慢慢走向容惜,在容惜面前蹲下,轻轻抬起他的下巴,让他的眼神和自己的对视。空秋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为什么,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要在这个时候去接近容惜,他只觉得自己心里有股小火苗,一点一点的燃烧。
“容惜,你别怕。”他轻声安慰道。
“你,你来干什么,我怕我忍不住,你知道,我。”容惜瞧见他的脸在自己眼前一点点放大,脸上的红光比先前的更加耀眼。
“我,知道。所以我来了。”空秋伸出双臂温柔的环住他,“关于你的一切我都知道,我不想再去躲避什么,因为容惜你也是了解的,我的心意。”
天上的雨渐渐小了,月亮在一片乌云之后躲了一段时间终于又重新现了出来。淡淡的月色打在亭中紧紧相拥的两人身上,美得好似一幅画。
“只是平常的迷药罢了。”
南瑾琛拉着凤珏走进一间破庙,躲起这场忽然而至的大雨。破庙中虽然简陋至极,但燃在两人之间的小火堆也足以取暖。
“小珏,你可知道,这个世间最不受人所能控制的是什么?”
“琛公子说呢?”
“不过是人心罢了,那两人若是有心,是无需用上什么春药的。”
“那么说,琛公子之前所说的那一大堆药理,只不过是唬凤珏的?”凤珏将手中的干柴火拨进火堆中,头也不抬的说道。
“自然不是,那春药本公子是做出来了,没有给他们二人喝了罢了。”南瑾琛突然站起身来,用手抚过凤珏的脸,“他们没有喝,可是我们喝了,而本公子事先就尝了这解药。”
凤珏听到南瑾琛的话,出奇的扬起眉毛,笑容如三月春光,“琛公子难道想霸王强上弓?其实,不必如此,琛公子说什么,凤珏自然答应就是了。”
凤珏说完便开始解开自己的衣衫,露出脖颈以下白皙透亮的肌肤,外衣脱去了的时候,南瑾琛一把抓住她的手,不大友善的说道:“小珏这是什么话,本公子从来不喜欢做强迫人的事。”
从地上捡起她随意丢下的外衣,亲自帮凤珏穿上。
“那空秋本就是药理的高手,若是对他们下春药,定会被发现,所以本公子才临时将药酒给换了。离药效发作还需几个时辰,小珏身上的毒我会解了的。”
他示意凤珏坐在地上,自己坐在她的身后,摊开手掌运出一团热气,然后在凤珏的背上慢慢挪移,直至那道热气一点点的渗入凤珏体内。
凤珏只觉得胸口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冲撞,想要突破出来。她命令自己此刻一定要冷静下来,她本来就是淡薄的人,只需要一些时间,心神就定了下来,不再那么焦躁了。
热气在体内终于退去了,凤珏只觉得身体异常的轻松,仿佛脱胎换骨一般。再看一直帮她运功的南瑾琛,脸上虽挂着那千年不变的笑容,可是额头上却显出了汗珠。
她知道这样的运功对现在内伤未愈的南瑾琛来说,着实有些吃力,犹豫一番,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琛公子可好?”
“只是困了吧。”说完,他打了一个哈欠,又是常见的倦意缠身,不自觉的倒在了凤珏身上。
“小珏,你说本公子可好吗?”
“琛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本公子身上的伤,小珏你知道吗?可从未有人能伤到我。”
“那琛公子何不直接告诉凤珏,凤珏也好为琛公子排忧解难。”
“不说,这个小珏你不需要知道。可是本公子却想亲自证实一次,值不值得了这个价。”
黄沙漫天,视线所遍布之景都是一片黄色和荒凉。一日光景,凤珏南瑾琛便到了这传说中的禁地北疆。同人言所说的一样,这里人烟稀少,蛮夷之地的确也是冷清。
行了几十里路,这才在黄沙道边上看到一间简陋的驿站。虽到了北疆,但离城中城却仍是有一大路要行。几日赶路下来,两人皆是筋疲力尽,疲惫不堪。
进了这间驿站,便有热情的店小二迎了上了。看那小二那副惊喜万分的表情,大概这家店平日里都没有什么生意可做,南瑾琛环视了店内的摆设,少有的皱起了细长的眉头。屋内大小桌椅虽是齐全,但是却无一例外的沾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这么多日的相处下来,凤珏也是知道南瑾琛这人是十分喜好干净整洁的,两人在路上赶了那么多时日,可凤珏从未见到南瑾琛的长袍脏了沾灰了或是起褶子。凤珏虽然看上去冷淡,似乎对任何事都是一副置之不理的模样,但是身边的南瑾琛还是让她感到有些讶异。
店老板是位穿着红衣,年过三十的女子,虽然脸上光泽黯淡了些,但眉宇之间那道娇媚的气质却难掩。看得出来年轻时定是祸国殃民的美人胚子,生得这幅模样。
那店老板见有客人来,却没有小二那般惊喜,反而懒散的坐在楼梯的阶子上,手里拿着一面镜子,细细的画着黛眉。
凤珏凭直觉感觉出来这女子也非常人,岁月虽然在她身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但也赋予了她更多内里的东西,至于是什么,凤珏自己却说不上来。头一次,凤珏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
店小二热情的招待着南瑾琛同凤珏,店内似乎就只有三个人,店老板,小二还有位没有露面的厨子。简单的吃过饭菜,凤珏南瑾琛便去了各自房间休息。凤珏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之间便坠入了梦境之中。
她一向睡得不够深,恍惚中听到有女子在轻声歌唱,婉转黄莺般的调子在耳边回荡。凤珏潜意识被这曲子给带了过去,也从浅睡中彻底醒了过来。
窗外还是乌黑一片,只有点点星光闪烁。凤珏往外望去,庭院中站立着一位身形俏丽的女子,身着红色长裙,嘴里正唱着轻巧好听的小曲。歌声传入耳畔,好似阵阵晚风拂面般柔和。
在窗前站了好一会儿,凤珏便开门下了楼梯,站在门前细细观赏起面前的女子翩翩起舞。她一身红衣如同火焰般燃烧在漆黑的夜空,烈火如歌,长长的水袖自怀中推出,配合着腰间脚踝系着的铜铃,寂静之中,铃声清脆的响起,说不出的精妙绝伦。
女子先是在原地旋转了一会儿,速度越来越快,凤珏眼中似乎都有些花了,只看着一朵红莲在慢慢绽放。接着,她凌空腾起,双腿微张,驾驭在空中,恰似翻腾天空的燕子。
凤珏目不转睛的看着红衣女子,那样的舞蹈让她看得有些痴迷,她未曾见过人间有哪个女子能舞得出那样的舞步。水袖不过不经意间一挥,便连带般的从凤珏脸上划过。
动作虽是极其轻柔,看起来没使得一丁点儿力气,扫过凤珏时也是如同微风过。可是,水袖刚过,凤珏的脸上就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血痕,血珠如同泉涌一样渗了出来。
凤珏没有在意脸上一点一点传来的痛感,而是依然站在原地,含着笑对着那边独舞的红衣女子。那女子也没有觉得被人这么注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动作反而越发的大了起来,几次甩着袖子从凤珏身边过去。
“小珏,你总是这样,叫本公子如何放得下?”身边突然传来一声有些心疼的叹息声,南瑾琛掏出一方帕子,轻轻按在凤珏的伤口处。
“舞虽好看,不可贪享,切莫害了自己。”南瑾琛淡淡的说道,像是对凤珏说的,又好似对着那边还没停下舞动的红衣女子说。
“千金纵买美人一舞,琛公子难道不懂,古人说的便是这个理。”凤珏别过南瑾琛的手,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特别是原本红润光滑的嘴唇,那方原本雪白的帕子,已是染上了一大片红渍。
南瑾琛的手适时的收了回来,表情有些僵硬。他不动声色的将手中的帕子收好,放进袖中,退到凤珏身边。月光在他脸上一闪而过,投射出淡淡的落寞。
一舞过后,红衣女子似是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收起水袖,娇媚的坐在一旁的大石上,架起了脚。她从胸口掏出一面镜子和一盒胭脂,细细给自己上起了妆容。那样的浓妆若是放在别家女子身上,铁定是有些俗气,可是红衣女子这些装扮却似浑然天生。
对自己的妆容十分满意,红衣女子这才收起东西,起了身,她的腰肢柔软纤瘦,盈盈的朝凤珏南瑾琛走来。走过两人身边,她也没有说什么话,就当从来没有见到这二人一样,回了自己房间。
“琛公子,你猜那支舞蹈叫什么名字?”凤珏见她走远了,这才回过神对南瑾琛说道。
“凤舞九天。”南瑾琛顺着月光深深望了一眼那抹红色。
“是啊,呵呵,看来我们这次并不是徒劳无功。”凤珏露出一个浅笑,她知道,先前不过是试探,现在才算是真正的开始,至于会遇到什么,没人说得出来。
凤舞九天,相传只有姓羌的羌族女子才可以得到上一辈的真传。而这种舞蹈,美是极美,但从来都只是用来杀人而用。想不到在有生之年,凤珏能第二次看到有人跳出这样的舞蹈,还是在这荒凉的北疆,这是碰巧,还是说本该就要出现的。
第二日,凤珏起了个大早,她也是一身红衣下了楼,可同昨晚的红色不同,凤珏这一身却是更加艳丽,裙边镶着金边,腰间缠上一条黑色腰带,上面用银丝金线绣着一只飞向大火的凤凰。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这身红衣果然让所有人吃了一惊,如果说妖媚的店老板是熊熊烧起的大火,那么凤珏则是站于枝头的凤凰。南瑾琛正坐在座下细细品着茶,凤珏下来时,他只是轻轻一瞥,完全就失了态。
女子若美,该会是何种地步?
南瑾琛嘴角弯起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他早知道凤珏是要如此了。店内人也不多,店老板还不曾下楼来,只有那店小二在一旁伺候着。凤珏入座刚坐定,门口便传来一阵人声的鼎沸。
小二朝门口望了一眼,有些无奈的对凤珏和南瑾琛说道:“两位客官对不住了,来了伙寻事的,别忘这心里去,过会儿该走了。”
凤珏点点头,装作了然,却一直细细观察这里的情况。那伙人没有进到客栈,而是在门口停了下来,听动静,人数应该是不少。小二似乎对这种事已经见惯不惯了,慢吞吞的进了内庭。
门口的人马等得有些急了,忍不住便大声叫唤起来。只听一个粗犷的男声传了过来,“四娘,你快出来,我又来了。”
这声四娘刚叫出来,内庭里便走出了个长裙美貌的女子。那张脸自然是不用多说,特别是眉心的一点朱砂,衬出了说不出的风情万种。她今日也是一身红衣,式样却是极其简单,群面绣上了丝般的流苏。屋内两位红衣女子,并不冲突,反而相得益彰。
她轻轻拨弄了自己的发髻,将垂在耳边的一缕长发撩到了而后,觉得差不多了,便随着小二走了出去。
“四娘,你来了。”开口的是门外那群人马的头,他身形雄伟,浓眉大眼,年龄不过三十出头。不知是因为在这漫天黄沙的北疆呆久了,他的肤色有些发黄黝黑,不似这中原之人。
四娘理理衣服,对他的话并不加理会,她的周围都是些高大的男子,黑色戎装,个个都身手矫捷。
“今日来这里,还是照老规矩,如果我赢了你,那么这间客栈就归了我,而你,也将成为我的奴隶。”
“好。”四娘冲着他就是动人心魂的一笑。
“倘若又是你赢了,你想要什么?”为首的着男子出口道。
“这话应该这么说才对,倘若奴家赢了,马昂大当家的还能拿出什么?”这话一出,四周的人皆是一脸不悦,四娘的话无疑是让他们大当家没了面子,而且也是羞辱了堂堂北疆第一大帮派蛟龙帮。
马昂却不似底下的人想了那么多,他大方的对四娘说道:“若是四娘赢了,我蛟龙帮有什么四娘看得上的,尽管拿去。”
“大当家的果然是一等一的英雄豪杰,那么,不如就此开始。”
“好,今日的比试就是力气,四娘,没有问题吧。”说过这话,马昂心里有些偷笑,面前的女子再怎么厉害不过是一介女子,那样瘦弱的身形,能拿得出什么力气呢,而自己七尺男儿,怎么说力气都算是优势。想到这么多年终于能赢一回,马昂有些喜上眉梢。
以前也不是没想过和四娘比力气,可是心里一直觉得怪怪的,感觉着大男人在欺负弱女子,所以也不好说出口。而今输了这么多年,马昂算是清楚了四娘的本事,别的招儿也都没有用,马昂只好如此了。
想不到四娘一点犹豫都没有,朱唇清启,“好,就依大当家了。”
马昂微微吃了一惊,没想到四娘能这么轻松的答应了,本想着是不是给四娘多一些选择的机会,可是看起来四娘并不需要如此。
马昂命人取来一块巨石,那石头巨大无比,必须四五人环成圈状才可以将其抱住,而它的重量自然也不在话下,四名大汉扛着巨石都感觉有些吃力,何况是仅凭一人之力呢?
四娘见到马昂所取来比试的东西没有丝毫惧意,反而绽放出了一个笑容,“大当家请先。”
马昂信心满满的走到巨石前面,把袖子卷子,他蹲下身子,抱住那巨石,掂量了下重量,定了定心神。马昂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大喝一声,不过瞬间的事,那巨石便一点点的被马昂举了起来。
马昂的脚下的土地开始有些下陷了,马昂的双脚往下沉了下去。他的脸上已是赤红一片,豆大的汗珠流了下来,手臂上的青筋全都暴起。看得出来,虽然马昂勇猛有力,但是这块石头还是让他十分吃力。
石头举起到了胸口,马昂使劲一咬牙,便将巨石举过了头顶,并在空中停靠了一会儿。众人皆是大声叫好,马昂不愧为蛟龙帮的大当家,举过这块巨石,也显示了他的武艺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