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赶尸人
赤卫面无表情的吃过白色药丸,慢慢的一股飘散于恶臭之中的淡淡的清香自他体内散出来。
南瑾琛懒散的靠在车内上,含着笑看着怀中有些不大不安分的凤珏。
“琛公子身上好香。”凤珏缩在南瑾琛的怀中,憋着嗓子说道。
“是吗?”南瑾琛边说着,一面抬起自己的手臂,凑到鼻子前面闻了起来,“呵呵,小珏若是喜欢闻的话,本公子就****给你闻。”
“这倒不必麻烦琛公子了,只是凤珏想知道,您会不会惹祸上身?”她说着,埋着头笑了起来。
“那要看看是什么麻烦了?”南瑾琛有些高深莫测的捧起凤珏的脸,“若是小珏的话,本公子惹祸上身也十分乐意,若是别的什么的话,那就不好说了。”
说话间,车外的白发人已经将那些诡异的虫子全部食了下去,如同白纸的面上沾着虫子的黄色肉液。恶臭味越来越浓重,赤卫身上散发的清香也慢慢的淡了下去。
他们似乎是吃饱了,身子开始微微的摇晃起来,不过一会儿终于是站直了身子。他们吃了那些虫子,似乎变得与之前有不一样了。
眼神中也不是什么呆滞没有神采,而是透露出一种如同嗜血般的杀气。只是他们依旧没有自己的神智,如同被人控制的木偶一般,又一次慢慢的向马车靠近。
听到脚步声由远而近的走了过来,南瑾琛嘴角挑起一个不明意味的浅笑,轻轻在凤珏耳边说道:“小珏,乖乖呆在这里,本公子要去看看是什么祸事了。”
哪知凤珏一把抓住他的衣襟,不似情愿的回道:“凤珏曾说过,定要助公子完成大业,现今怎能让公子一人出去?”
南瑾琛想不到凤珏会说出这样的话,只觉得胸膛有种不知如何形容的热气在缠绕,他无奈的摸了摸凤珏的长发。
“你怎么就不知道让我省些心呢?”
“凤珏何时让琛公子心神大乱了呢?”她眼睛弯了起来,眯成一条细线。
“小珏你这可是明知故问,何时?每日都让本公子有些心神大乱。”
“既然如此,今日也再就乱一回吧。”
凤珏笑着,趁着南瑾琛分神,一把跳出了马车,南瑾琛见面前之人已是出了车内,立马也跟了下去。
就在两人的面前,便是一群如同嗜血鬼魅的白发人,天上又是电闪雷鸣,这样的情景,一般人定是吓得魂飞魄散。
凤珏脸上的笑一下子便隐了去,没有任何表情的看着面前的一切。南瑾琛站在她身边,见她神色无异,却还是从赤卫那里拿了一粒白色药丸,顺手给凤珏喂了下去。
凤珏皱起眉头,本来平静的表情此刻见却皱起了眉头,小声的嘀咕起来。
“小珏是在说什么呢?”
那厮并不理会凤珏,依然笑得花枝乱颤,手也有些不老实,顺势在凤珏脸上抹了一把。
“琛公子可知道这面前是些什么?”
“知道又如何,不知又如何,本公子需要在乎这些吗?”他说这话的时候,眉宇间的一股高高在上的骄傲全都显现出了。
知晓他的性情,凤珏也就不再说这些废话了,往前走了一步。
那群白发人在凤珏和南瑾琛从车内下来之时,就停在原地不再动弹了,甚至连眼珠子都不会转动。此时凤珏往前一步,白发人就学着她,也往前了一步。
南瑾琛站在凤珏身后,心里是知道她要做些什么,想来她决定的事情,自己再怎么做也都是徒劳,于是便决定就站在她看得到的地方,容她胡闹一会儿,只要她不受任何伤害便可。
凤珏身上的清香很快便散了出来,那香气似乎对白发人有种抗拒,白发人的五感尽失,但是这样的香气被吸入体内,他们感觉浑身是极其不舒服,连忙往后退去,想要离凤珏远远地。
凤珏见到这样的效果,反而更是不满意一般,快步往前走去。白发热匆匆的往后退去,避让着凤珏。
双发来来回回了好一会儿,终于事情突然出现了变化。
本来一路退下去的白发人,在一记惊雷之后,突然站在原地,身体僵着。
白发人中突然有个幼童冲了出来,他不过只有七八岁的个头,也是一头雪白的头发。从人群中出来之后,他一直低着头,看不清楚他的样子。
他穿着有些破烂不堪的白色一副,一头雪白的长发柔顺的垂在耳畔。慢吞吞的走着,在离凤珏仅仅三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对这个突然而出的孩童,凤珏也不禁生出了一头雾水,目不转睛盯着他。
双方都未开口,保持着一种长久的缄默,气氛异常紧张起来。
“姐姐。”那白发孩童突然奶声奶气的开口道。
“嗯?”凤珏探究的回答道。
“姐姐,我好饿,你能给我点吃的吗?”那样稚嫩的声音传来,让人不禁心生怜悯之感。
“那你想要什么?”
“姐姐,看起来很好吃。”说罢,他突然仰起头冲凤珏笑了笑,露出那张一直低低的脸来。
本就是七八岁的孩童,那张脸上虽是面白如灰,不见一点血色。更为恐怖的却是,他的脸上布满了一条条如同沟壑的褶皱。
他冲凤珏一笑,嘴巴咧开了,露出一排排参差不齐白森森的牙齿,每一颗牙齿上都是尖尖的,带些红色。脸上的褶皱因为他的笑全部都挤在了一起,流出了一条条的黄色脓水。
若要用面目憎狞来形容恐怕是一点儿都不为过,见到这幅相貌的人只怕是吓了个屁滚尿流了。
可是凤珏却仍是平静之极,好笑的看着面前矮自己半截的恐怖孩童。她不知是怎么想的,觉得站着身子同孩童讲话似乎是有些不方便,于是自然的躬下身子,蹲在那孩童面前。
“你说你想要什么?”
“我饿了,想吃东西。”他委屈的说道。
“那姐姐带你去吃东西好吗?”哄着孩子的语气,耐心的回答。
“姐姐可以吃吗?”幼童张开双手,就冲凤珏而来。
哪知有人比他下手更是快,南瑾琛只是轻轻踮起脚尖,施展起轻功来,一把把凤珏搂住,退到了那幼童百尺之外。
“本公子还未吃到小珏那一口,你有什么资格,嗯?”
他抱着她,一脸不爽的表情。
“要吃姐姐,我要吃姐姐,要吃姐姐。”那幼童越说呼吸却是越来越急促,最后竟然疯了一般的大喊起来,他的喊叫好似是将那些原本安静下来的人又一次给叫醒了。
他们发出类似野兽般的哀鸣,扯着嗓子大叫起来,一时间,耳畔尽是这种无法形容的嚎叫之声。
叫过小片刻后,那孩童对着凤珏所在的方向用手一指,成百上千的白发人就一起冲向了那方。
赤卫拔出腰间的大刀,跑到了南瑾琛同凤珏面前,刀刃上还闪着点点寒光。
“公子,姑娘休息片刻,这里交给属下。”
“以一敌百凤珏倒是相信赤卫有这个本事,只是这些可都不是人,你如何对付的了?”凤珏轻轻扯了扯南瑾琛的衣角,示意他把自己从怀中放下来。
南瑾琛颇为不情愿的松开双手,凤珏走到赤卫身边,摸了摸自己的发髻。纤细的玉手在发髻上揉了一会儿,不一会儿,她手上就多了一样东西。
那东西形如银丝吗,却不过是一根头发一样的细度。
“姑娘这是?”赤卫不解的问道。
“千缕。”凤珏淡淡的说道。
“千缕?”赤卫不禁重复起凤珏的话,面前这个并无半点内力不会武功的瘦弱女子,竟然会使用这个江湖神器榜上排名第二的千缕。
千缕者,快如麻,未见血,必死。
南瑾琛却并未感觉惊讶,他好像已然知晓了凤珏的所有。无论是她的惹人怜爱还是所谓的深不可测。
凤珏推开赤卫,慢慢走向那群冲过来的白发人。白发人一齐涌了进来,不过多时,就将凤珏包在了人群之中。满目只是一片白色。
“公子,这?”赤卫忧心忡忡的问道,并不是他在怀疑凤珏的能力,堂堂无生门的门主会用千缕并不好奇,只是他怕凤珏若是不慎有个闪失,自家公子又将闭门多日,研制新药。
“无妨。新药本公子回去就做。”
赤卫跟在南瑾琛身边多年,自然是能猜得到南瑾琛有些什么心思,只不过南瑾琛对于他的了解,恐怕是比他自己都深。
话音刚落,赤卫浑身就一阵冷战。
“你放心,这次的药效定不会如同先前几次那么剧烈。”南瑾琛瞟了他一眼,慢吞吞的说道。
“是,公子。”赤卫不敢再往下想下去,生怕又会被南瑾琛摸透了自己那点小心思。
“小珏。”南瑾琛朝着那片白色,呢喃道。
砰的一声响声突然响了起来,那片原本因为包住凤珏的白发人圈子被一股力量弹开了。几十个白发人一齐飞了出去,倒在不远处的地上。
他们的脖子上都有一道细微的伤口,不见血出,也并未见到那黄色的脓水。受伤了的白发人并不知道到底出了何事,只是茫然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哪知不过是手指刚一碰到那道伤口。黄色的脓水便喷涌而出,顺着白发人自己的手指一点点的流回了他们的身体里。
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那些受伤的白发人倒在地上便不再动弹,身体开始慢慢化开了,一种浓重的恶臭由腐烂的身体开始散出。他们还有着呼吸,看着自己的身子最终化成了一滩脓水。
随后,又是一群白发人被弹了出来,死状都是一样。轰隆隆的雷声打了出来,倾盆的大雨一下子便降了下来。
大雨落在地上,顺着坑洼和那些白发人的脓水相混合,却是一道道的由不同方向流向了南瑾琛。
“这是什么?”南瑾琛袖子一遮自己的面庞,似乎在抗拒这股混杂着雨水的恶臭。他的身子悬在半空中,眼神轻佻的看着下面。
那片白色终于是被打散了,露出一个红色的娇小身影。
凤珏把手中的千缕一收,又重新别进了发髻里。看着半空中那个懒散的男人,有些不满的嘟起嘴。
看见她的身影从一片白色中现了出来,南瑾琛腾着身子在空中走到凤珏的那个方向。
到了她的头顶,看见她正用很不满的眼神看着自己,南瑾琛脸上却笑开了花,蹲下身子,摸了摸她的脑袋。
凤珏被这样一调戏,不禁生出了一些怒火,这样的情形下他还能拿得出心情来调情,凤珏心中怒火不禁越来越大,自己刚出手解决了这群白发人,气力也是用了一大半,谁知这扰人的大雨突然而至。心情自然是有些急躁。
大力将她一拉,她便又回了先前那个温暖带着香气的怀抱之中。
雨水倾盆而下,却并未打在南瑾琛身上,他依旧白色锦服,不沾上一点儿的水汽。似乎在周身有了一层透明结界,护着他。
她在他怀中,仰起头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琛公子来得似乎有些晚了?”
“晚吗?本公子怎么就觉得时间刚刚好呢。”他低头一笑,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白发人不尽其数的倒了下去,白色的衣衫里都被所化作的的脓水给浸湿。整片空地上就只留下了那个面目恐怖的幼童。
他站在原地看着所有人都渐渐消失了,有些茫然,随即又大声呼喊起来。天边一道雷电闪过,划过那幼童的脸。
不过转瞬间的事情,他突然间倒在了地上,口里吐着白沫。
远方似乎有人声传来,仔细一听,却是形如哀乐的歌曲。沧桑的声音,诡异之极的歌词。
“长线头,短线头,过去未了终已休。”
倒在地上的幼童还在不断地吐着白沫,他的双目瞪着很大,脸上可以一道道的青筋暴起。
远处那个唱歌的人越走越近了,此人正是前段时间在镜城见到的那个赶尸人,只不过他又是为了什么出现在此处呢?
赶尸人走到空地上,冷漠的看顾了一周。他依旧是初见时的那副相貌。
一身灰衣,,手里拿着一个竹篮,篮里是满满的黑色纸钱,手腕上绑着一只铜铃,腰间里插着一杆长木棒。一脸沧桑,未见血色。
只不过今日他却没有在赶尸,一个人唱起哀怨的挽歌。
他的目光没有停在南瑾琛和凤珏身上,而是步子缓缓的走在那不远处的幼童身边。伸出干枯细长的手指塞进他的嘴巴里。
本来只是放在了幼童的嘴巴里,不过他似乎是在找寻什么东西,不觉得加大了手中的力道又往下伸了过去。
幼童没有丝毫的反应,任凭那赶尸人将自己的手狠狠的伸进嘴里,再继续往下。他的双目还在转动,不然的话恐怕都会以为地上的不过是一具死尸。
赶尸人整只手臂都已经顺着幼童的嘴巴,伸进他的身体里。突然他脸上出现了一阵抽搐,似乎是找到了些什么东西。
大力一提,一只手就又重新抽了出来。凤珏眯起眼一看,赶尸人的手中已经多出了一样东西。
还是一只活物,一只大虫子。通体白色,和先前那些白发人身体中爬出来的白色虫子并无二异,只是体型上大了许多。
他手里紧紧拿着那只虫子,细细端详了好一会儿,然后活生生的将整只虫子吞了下去。吃完之后,他用干枯的右手还兴致盎然的摸了摸自己的嘴角。
而地上的那个幼童早已失去了所有的生气,在他的衣衫下是一个大洞,就开在他的肚子上。
赶尸人一脚将幼童仅剩的尸首踢到了一边,径直走到南瑾琛面前。
“你们今日将成为我的奴隶。”他沙哑的声音仿佛来自地下深渊,听起来使人不寒而栗。
“怎么说?”南瑾琛笑了笑,“你有这个本事吗?”
他对于南瑾琛的话不置而否,在自己的提篮里抓起一把黑色的纸钱,抛向了天空。
黑色的纸钱在雨水之下,全部都融化了,融进了雨水里。原本有些浑浊的雨水一下子便成了黑色的雨滴。
雨下得越来越大,黑色的雨水似乎在冥冥之中被人控制着,想要穿破南瑾琛身上的那层结界。
赶尸人的动作越来越快,抛洒的纸钱也越来越多了,眼看天下地下都是黑色的一片,渐渐地连视线都已经模糊了。
南瑾琛嘲讽的看着那赶尸人,抱着凤珏就好似身为局外人只是看场好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