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但未到五十岁的我坐在不知名的飞机上咳嗽着,到处奔赴着做一些无谓的事。
而回想第一次坐飞机的时候,却远远不至于如此。
也是二十出头的年纪,一眨眼,那就是三十年了呀。
这是我的帝王故事,也一如往常发生在三十年前的秋季。
正是那个丰草争茂,佳木葱茏、司寇用刑、兵象交加的仲秋。
正如欧阳子所说:其容之惨淡,烟霏云敛。其容之清明,天高日晶。
催败零落,是他的使命。肃杀伤心,是他的身影。
此时,一架飞机斜入云间,白茫茫一片却看不见。
而一位挤坐在狭长机身的小伙子,拿着一张特价飞机票,不过二十有一年的身躯罢了。
那个小伙子便是我,按道理第一次坐飞机,想的应该是天空到底安不安全。
可我的脑海里却包罗万象。
心心恋恋的,竟然是:何种苍龙会在此直捣?何种生物能此间活着云云。
飞机落入低空之时,又现百山桑田,一下子把这个不大不小的人拉回了现实之中,我知道飞机快到目的地了。
斯人之渺小,既没有徐志摩才华,亦无有徐志摩之多情,此刻竟有坠机以了此生的遐想。
毕竟该人觉得自己已经走遍了大江南北,却也不过一个毫无作为,消耗物质的个体罢了。
正当人可以胡思乱想度过时间的时候,时间就显得越快越不值钱吧。
正当一个人多走了一里路的时候,他就会对相同的世界越发失望吧。
飞机到地方了……
所来到之处,是个不大不小的池湖,废弃多载,无人问津罢了。
我开始脱光身上的衣物,一丝不挂的望着湖边,像要准备一场宗教活动一样。
先是打量着自己那圆头圆脑,毫无棱角的胖火柴。轻声叹息那人之大患,在我有身的轮回不断。
俯视远方水上磷飞跃,又只觉太上忘情,终究成空。一生负气,四海无人。
说来实在嘲讽,我孑然一身,却片刻不曾放弃耽美之心。
我开始绕着此不知名的池湖想着自己要转三圈。
但这三圈我走的很慢,慢到不像平时擅长长跑的自己,慢得像走了三个世纪。
我知道我留恋了,我沉默了。
我心里默念着一圈,两圈……
数着数着,自己都忘记了自己是不是已经绕多了一圈。
做人糊涂至此,也是不必赘述了。
接下来的举动是沉江于湖……
只见我紧闭双目,快速入湖,不显得惊讶,只需要简单。
却下巴连着那半颗的牙冠一起摔了。
我不见了自己最大那颗门牙的牙冠,牙龈正在鲜活的作痛,在空气消耗着自己的倔犟。
我开始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拿着自己那半颗牙冠丟向远方,又觉得现在的自己如此丑陋,还是把那半颗牙捡了回来。
当我不想待在原地,走出呆了很久、早已干涸的池湖时。
湖中却似乎为了我一样,竟又重新涨起水来。我知道我肯定是在做梦,生气把牙冠丟入了湖里。
我惊异,我恐惧,我不安,往这若有若无的湖面又想把牙冠拿回来。
却看到了像翻死鱼白眼的“自己”正和自己四目相对。
唯一不同的是,自己是蹲着望湖,而在湖中睡着如躺席梦思一般。
我先是摔倒往后退,心中开始疑惑起来,难道我已经死了?但是自己赤条条无牵挂,他却穿着臃肿的古装服饰。
我立即清醒过来这是另一个人,虽然他和自己长得极为相似。
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想把他拖了上来,却发现他的身体轻薄如蝉翼。
自己甚至没有胸外按压,只是看了看他的生命体征,就知道已经他一定是死透了。
可我愈加觉得古怪离奇,为什么他没有沉下去?为什么他像漂流瓶一样来我这?
但死者为大,就算梦里不知身是客,也决定反客为主,以传统的土葬给他好好安葬。
埋到一半,竟然发现他身上有一枚价值连城的玉佩。这些金石之物却不同人,不会被水泡发变形。
因此玉佩虽小,却莫名有一种尊严和强大不可抵抗。
我安慰自己道,我也不是什么土匪。
但是他死了,他可能是不需要这些东西了吧。暴殄天物,我也于心不忍。
我开始把他的衣服脱得一干二净,玉佩也拿了过来,对着此景伤起了前事。
想想自己少年时,肤白如雪,和他一个样。
现在虽然也不黑,但随着年纪增长,黑色素还是让脸部了很多光泽。
可能相比现在年纪更大的阿姨大叔还算可以年轻吧。
我看着这个少年最后一眼,用沙子遮住了他面部。
想着如果今天是我死,我的脸色应该也会此般惨白吧?
费了一两个时辰的功夫,手磨出了血,但我个人觉得无怨无悔,好歹拿人家的东西也要点事情。
正当我自己内心觉得这也算个好买卖,却突然发现,难道我不应该也是个将死之人?
为什么看到他以后,我有了这么多算计,我是真的还不想死?还留恋什么?
原来当一个人开始忧愁起来,说明他就准备想让自己快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