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兆轩的运动衣已经躺在梓昕的办公桌下一个星期了,偶尔不小心踢上一脚,瞥一眼,任由它继续睡在那里!
“你也不过如此。”尤兆轩的这句话如同一根刺深深的扎在梓昕的心上,似是挑衅,似是失望,似是轻蔑。我就是我,我就是如此,轮不到你无关紧要的人来对我品头论足,梓昕越想越觉得委屈,气上心头,再踢一脚他的衣服解气。若想摆脱他带给自己的阴霾,衣服得尽快还他。
“麻烦将这个袋子交给尤副总。”尤氏公司大堂,梓昕将衣服交给了前台小姐。
“好哒小姐,请您在这上面登记,留下您的信息。”
梓昕登记的功夫,两位前台小姐在八卦:“尤总的父亲去世多年,尤总二十出头就在公司独当一面了,关键是颜值在线,如果我有机会……”
“他父亲不是刚刚才……”梓昕突然打断她们,“你们是说,尤副总父亲很多年前就去世了?”
“是啊!”刚刚犯花痴的前台小姐随口回答,另一位则机警的用手肘碰了碰她的胳膊,示意她不要多说话。
梓昕恍然大悟!
一个广告编辑居然都不给金主爸爸做功课的吗?她是结结实实的被那个家伙骗了,一个人怎么能没底线到用自己父亲的葬礼开玩笑,什么忧郁,什么难过,统统都是假的,自己脑子进了海水才会相信他。一股愤怒直冲脑门,梓昕抓起衣袋,向尤氏公司电梯方向跑去。
“小姐,您干什么去呀,您还没预约呢!”前台小姐吓得直冒冷汗。
电梯来到了22楼,秘书已经专业的等在门口。想必已经接到了前台的电话。
“你们尤副总在哪儿?”
“梓昕小姐,您好,尤总正在和高层开会。您有什么事情我可以代为转达,业务上的事情可以由部门经理接待您。还有件事和您报告一下,尤副总已经正式接任总经理的职务了。”秘书回答得不缓不慢并报以专业的微笑。
“我要见他,现在、立刻、马上!”梓昕斩钉截铁地说。
一听这般口气,秘书察觉到不对劲,不敢怠慢,想必是老板又招惹了什么桃花,万一闹大了自己也得担个失职之过,马上说:“请您先去尤总办公室坐一下,我马上给您进去请示。”
会议室里讨论的是下个季度的主要投资项目,尤兆轩正在听财务部门的汇报,会议已经进行了三个小时,他略显疲惫,用手指揉捏着眉心,秘书悄声走进来伏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他点头示意秘书知道了,随即打断了滔滔不绝的财务主管:“今天先到这吧,明天早上我要看到各部门的计划书放在我的办公桌上。”起身走出了会议室。
此时的梓昕真想给自己的脑门贴上一个大大的“蠢”字,智商指数直线下降。尤兆轩这个混蛋,一个没有底线的骗子有什么资格批评蔑视自己,甚至对自己说出那样的话。
“来约我吃饭吗?”不知什么时候尤兆轩已站在了她身后。
“你为什么要骗我?”梓昕看着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更加气愤。
“骗从何来,梓昕小姐……”他边说边向梓昕欺近,故意用眼神上下打量着他:“我是骗了你的情,还是骗了你的人了?”
“你……”梓昕一时语塞,这厮真是无赖。
“玩儿欲擒故纵,你也该有个度……”尤兆轩说着又向前靠进一步。当两人只差一公分距离的时候,梓昕一把推开他,大声说:“你为什么骗我说你父亲去世了?你知道父亲是一个多么神圣词汇吗?只要有父亲在,再黑暗冬天也会有一缕阳光。只要有父亲在,就有人给你遮风挡雨,你怎么可以用父亲的葬礼来开玩笑,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梓昕说着一股酸涩涌上心头,手中的衣袋一把丢在他的身上。
尤兆轩愣了,他没有想到梓昕是因为这件事情迁怒于他。他眉头紧蹙,平静的说:“我父亲确实在我十五岁的时候已经过世了,但我没有骗你,那天确实参加了葬礼,他是像我父亲一样重要的人!至于他是谁,我没必要向你解释。”
是啊,他们之间不是需要互相解释的关系。
梓昕怔怔地看着他,我能相信他说的话吗?那样的悲伤像是装出来的吗?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我现在在做什么?跳梁小丑吗?各种疑问一起涌上了心头?
“梓昕小姐还有什么疑问吗?”尤兆轩等待继续接招。
“你说的最好都是真的。”梓昕一副不是真的走着瞧的表情,“衣服还你了。”说完径直走出了办公室。
秘书见梓昕已经离开,赶忙过来问候boss,见到地上躺在地上的衣服,“尤总……这……”
“没事,你去忙吧。对了,给我联系飞腾的老总吃饭。”这一场闹剧让尤兆轩近日的疲惫一扫而光,甚至嘴角还噙着笑。
梓昕想起父亲在窗前张望着,等自己放学的样子;想起高考结束后,父亲捧着一壶绿豆汤等在考场外的样子;想起父亲教自己骑自行车的样子;想起父亲弓着背坐在角落抽烟的样子……
父亲是严厉的,严厉到不容易让人亲近。父亲的眼神时常带着一股淡淡的忧伤。梓昕在父亲那里从来得不到夸赞,但是她笃定父亲是爱自己的,只是父亲不善于表达。直到他知道了真相,她小心谨慎的不去触碰父亲不易显露的哀伤。或许越是在意的越不敢去轻易触碰,心中淡淡的疑惑只藏在心里就好。或许距离是最好的良药,或许这是两个相依为命的人之间的默契。所以她选择了另一座城市工作、生活。然而父亲却依然是她心中的一座山,可以随时停靠的港湾。
“父亲”这个词是绝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形式亵渎的。尤兆轩无疑是触碰了她的这条底线,但是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自己岂不是又在他面前糗大了。“欲擒故纵?哼!王子病又犯了。”梓昕自言自语后悔没踢他一脚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