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长街说情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我睁开朦朦胧胧的双眼，看见梦襄坐在床边看着我。
她应该是这样看着我很久了。
梦襄捏着我的鼻子说：“一只打鼾的小猪。”我估计昨晚睡得晚，想得多，不踏实，所以打鼾了。
我问：“不会因此才让你起这么早吧?”
“不是”，梦襄说：“我是早睡早起的好同志。”
我赖在床上，拉着她的手一把把她扯过来，她没有稳住重心就倒在我的怀里了。我紧紧地抱着她，她也抱着我。
原来梦襄早已洗漱完毕，估计是我昨晚睡得太晚，以致睡到现在。我翻身起床，边洗漱边说：“我们今天到哪里去？有没有好地方？”
梦襄倚靠在门边，看着对着镜子洗漱的我说：“到哪里都好，只要你在。”一副小女人神态。
说是约定过来看雪，但这个小镇并没有下雪。前台服务员说，他们这里去年就没有下过雪，今年天气预报几次说过要下雪，但都没有下下来。
没有雪看，只有在手机上临时找游玩的地方。不能一天天地呆在酒店里，就失去了我们远道而来的意义。
梦襄在手机上翻找了半天，又向服务业打听，好像这里并没有特别好的景点，只是说可以到江边看看。
虽然没有下雪，但天气还是冷得人只打哆嗦。我和梦襄各骑上一辆单车，奔赴江边花园。他们给这个江边花园还起了个大气的名字，叫大汉长街。
等到我们出门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因为起的晚，只有早餐和午餐一起吃了。就在路边找到一个当地特色小吃，对付一顿。
吃完饭，我们各自骑了一辆共享单车寻找我们手机上查看的那条长街。
长街上人少，尚未完全开发完。时值深冬，天冷，街上的行人就更加少了，偶尔会有拍婚纱照的情侣。长街两边是小型商铺，但都还没有商家入驻，两侧商铺中间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仿照一般城市的江边公园设计，适合游人步行闲逛。走廊上有小桥流水，有花坛苗圃，有假山劲松等各种人造景观。虽是深冬，但也看得出春天这里的绿意盎然和百花竞放。
这条长街大约有好几公里的样子，我和梦襄手挽手沿着人行步道一直往前走，不知尽头，不知疲惫，仿佛就想这样走到天荒地老，走到天涯海角，走到一个世人再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
大约走了一个多小时的时候，我们看到在长街靠近江边的地方，有一座七层木楼。我们相视一笑，彼此心领神会地加快了脚步。我们都想去那座木楼上看看。
大约走了半个小时，我们终于到了楼下。这个楼建的甚奇怪，不像一般的楼是四面，也不是八面。偏偏取六面。在楼正面的牌匾上书写着归汉楼。我们沿着楼四周转了转。
看着没人，我们就沿着楼梯往上。直到六楼，七楼是上不去的，我们只有站在六楼的边上，看着平静的江面，偶有几只野鸭从水边的草丛中冒出来。在楼上视野开阔，可以看到江的那边，安装了很多水上娱乐设施，只是因为是冬季，玩的人极少。站在楼上，也感觉到极冷。
我极目远眺，远处有些朦朦胧胧，像是要下雪的样子。猜想，如果是晴天，应该会看得更远吧。
我说：“襄，你看远处，能看多远？”
梦襄先看了看我的脸，沿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说：“应该可以看到很远吧。”然后就不说话了。
这不像她，以往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有很多的废话，今天出来，她的话就显得特别的少，只是陪着我不断地走，但是手从来没有松过。我也特别享受这种静静地走，静静地体味两人之间的默契、温馨。
看她不说话，我继续看着远方，使劲地想往更远的地方看，可终归是看不到的。
梦襄更加靠近我一些，头歪着靠在我的肩头，挽着我胳膊的手更紧了。她问：“你能看多远呢？”
我扭头看她，我知道她问得很有深意，一如昨晚她自言自语“怎么办”。
我说：“能看多远看多远吧。”
她问：“看得到未来吗？”
我一愣。
我不是没有想过，就像昨夜一样，我想了很多也没有想出头绪。我没有想到的是她也想了这个问题。
我说：“看不到未来，但是就是想这样走下去，在一起一天就要有一天的快乐。我是不是很自私？”
梦襄说：“你是很自私，我也很自私。”
见我没有接话，梦襄说：“昨晚你睡着了，听你的手机不断地振动，怕别人有紧急的事找你，我就看了你的手机。对不起，我也有一个小女人的私心，我看了你的朋友圈，看到了你的妻子在下面给你的留言。”
她看着我，见我并无埋怨的样子，就继续说：“看了她的留言，我能感受到她很在乎你。我们这样，我感觉到对不起她。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样的嫌隙，但是作为一个妻子，她还是做得很好的。每个女人都是有脾气的，那些小脾气需要男人去包容，需要男人去哄，你哄过吗？”
我无言以对。我总是在埋怨，在嫌弃她的点点滴滴，但是不能否认，我们也曾有过一样的青春，一样的美好。我们一起经营着温暖的小窝，有了共同的孩子。是什么让我们变成这样，除了陪孩子，我们难得有机会坐在一起。即使周末一天在一起，也没有几句话，每天在家都是各自看着自己的手机，仿佛那里才有我们最在意的美好，仿佛在那里才能寻找到温暖。
我默默地低下了头。
梦襄紧接着说：“我知道你没有哄过。我有时候在想，如果说我们的第一次是意外，第二次见面也是作为一个好朋友见面，这次和你一起出来，我是有深深的愧疚感的，我觉得自己是不道德的。我对不起你的妻子。即使你会遇到其他女人，但至少不是我，不会让我内心不安。你懂吗？”
我彻底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说到责任，说到道德，都很沉重，说到未来，更是渺茫。
我们一步步往楼下走。楼上可以远眺，让人心胸开阔，但也让人容易看的远。可关键是看不远的时候，就感觉很沉闷。
梦襄还是紧紧地挽着我的胳膊，我们都低头看着自己的步子，一步一步，整整齐齐地往下走。梦襄说：“跟你在一起，真的很快乐，这点我承认。虽然我们见面的时间不多，但是每一次你留给我的都是刻骨铭心。”
看我心情也变得沉重，梦襄长叹一口气说：“不要这么压抑了。”
在楼底，我看着梦襄的眼睛说：“和你在一起，我很快乐，很舒服，很安稳。我是最放松，我可以毫不顾忌地说，不必去揣测、猜度，不必察言观色。我们在一起，一个眼神，一个手势，都知道彼此想说什么，这样的默契让我感觉相处轻松。我也想过未来，可我也想不明白，我想一天在一起就要有一天的欢喜，在一起就要在一起的快乐，不去想遥远的未来，也不想想其他琐碎的事，我只想这样静静地和你在一起。听风、看雨、闲聊，就这样，就好。”
梦襄避开我的眼神，拉着我往江边走去，就在长街的旁边。江堤把长街和江边步道隔开。江堤外是长街，江堤内江水并未全部淹没，于是当地就把这里打造成江边公园，各种浅滩上架设了不少的步行栈道。靠近江堤，种着一排排柳树，在公园内宽阔一点的地方，还种植着不少的白杨。
梦襄一边拉着我朝江边走，一边说：“我们不去想那些沉重的问题了，你说的，在一起就要有在一起的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