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的殿前,乌压压地站了一片,这是天禧帝定下的规矩,每日卯时上朝,所有的上殿参加早朝的官员大臣们则在寅时就早早的等待在门口,只等那大门一开。便有序的到大殿前集合,所以大多数大臣都很早起了床,匆匆用了一点早点心就急急忙忙的赶去早朝,天禧帝的早朝共两个时辰,中间散朝片刻,会给这些大臣们准备一点小点和热茶,有的臣子岁数确实不小,走路都颤颤巍巍,好像随时就会倒下一样,边上的小太监一听散朝,马上从边上拖出一个又一个垫子,是的,垫子,天禧帝嫌一把把椅子劳师动众,占地方,便下旨一切从简,垫子一到屁股下面,这帮大腹便便、老态龙钟的大臣们便不顾及形象,四仰八叉的瘫坐在垫子上,享受这短暂的柔软。
祥符年间,茶点由几块带着芝麻的炊饼,变成了各种名贵的糕点,尤其是近些年来,刮起了一阵茶点的风气,四方城尤为明显,先是宫里传出了那位爱吃茶点的消息,隔天,四方城林林总总开出了大约四五家茶点铺,铺子不大,就买那五六种茶点,是真的贵,枣泥糕、绿豆糕、桃酥、豆沙酥和贤妻饼。尤其是这桃酥和贤妻饼,都加了宫廷二字,又有那小道消息说,是天禧帝在尝了那饼后,念及皇后的娴淑,特意赐名贤妻饼,而皇后也是泪流满面,与天禧帝相拥而泣。当然这只是传出来的小道消息,至于谁会去当真,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至少这几家铺子的生意就没冷落过,供不应求。
唐老爷子坐在柔软的垫子上,有点打起了瞌睡,迷迷瞪瞪的听着同僚们在虚伪的相互奉承,浑然不觉,毕竟已经听了那么久,再过几天等自己被发配到了海盐,做了那劳么子知事,可能这辈子也听不到这些辞藻华丽的阿谀奉承了。“宣,唐怀忠觐见,移步奉天殿,其余人等,无事退朝”挥着浮尘的司礼间秉笔太监细声细气的叫道,随即又弯下腰,打着哈哈“各位大人,陛下说了,今日只召见唐御史,咱家想其余各位大人若是有事想要和陛下禀报,不如还是等到明天,不知道各位大人意下如何,当然这只是咱家的一点建议,还是看各位大人的心意了。”
垫子上的大人们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运气真是不错,才一半就退了朝,至于唐御史,这个又臭又硬的老石头,他们才不关心他的死活,俗话说的好,死贫道不如死道友,更何况,明天就见不到这个爱顶嘴反驳的老顽固了,也算他是在临走之前做了一件好事,免去了众多同仁们的疼臀之灾。
唐老爷子一听这声音,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看到边上的小太监手里的托盘,伸出那干瘦的鸡爪似的手,迅速把那盘子里的五六块茶点抢在了手里,然后慢慢悠悠的掏出一方帕子,包好糕点。嘴里嘟嘟囔囔“今天可不和你们这帮老白菜客气了,明天还不知道能不能吃到这小茶点了。”说着,依法炮制,手里托着五六个方形的帕子,慢悠悠跟着小太监往奉天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