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哈哈,想不到,这大名鼎鼎的沅水江上燕也有折翼落草的时候。”楚移山面露鄙夷之色嘲讽道,还特意强调了“落草”二字。
虽面上在讥讽,但他却暗自心惊:“为避人耳目,车队是在四更时买通官员偷摸出城,而且在城外绕了一圈才择西而始,一路风餐露宿,避大路避人烟的,可对方看上去是早有预谋。”
“哼!楚移山,不过收人钱财,替人办事罢了。雇主想要你马车里的一样东西,交给我,我余浪也不想为难你等!”那江上燕闻言只是嗤鼻一声,并不反讽。
“哦?不妨说来听听?何物劳烦几位好汉如此兴师动众?”楚移山似是饶有兴致的问道。
“嘿!楚移山,你那车里的杂物跟老子们无关,老子只要一个刻莲花的木盒子,给老子,今日咱就过去了!”
右边那壮硕汉子抢话道,满嘴络腮胡子抖着,一脸横肉在脸上斜来斜去,不耐烦的道。
“木盒?不是不给,我车里没这东西啊?好汉,换一个有的,给兄弟们喝酒!”楚移山先是面露疑惑之色,进而又变为无奈,说到最后大声慷慨的喊道,还给两旁的汉子们拱了拱手。
“少给老子装蒜!楚移山,你把老子们当猪?”那蛮汉面露凶光,紧握大刀,恨不得立马上前砍杀。
楚移山悠悠地道:“我可没说,你自己说的。”他心中盘算着今日之事怕是难以善免了,一般的贼寇打点些钱财也就过去了,可这帮人明显是有备而来,更关键地是不知道江上燕余浪所说的雇主......
那大汉闻言怒目圆睁,也不接话,上前踏出,却被一只手拦住。大汉和余浪扭头看向中间那人。
“看来楚镖头是不肯了?”
“还未请教大名?”
“无名之辈罢了,不值一提。楚......”
“奶奶的,我大哥就是鹰雕岭的座鹰王,识相就给老子交出来!”那蛮汉甩出一句话,将大刀直指楚移山。
那座鹰王斜瞥了蛮汉一眼,转过头看向楚移山“这么说,楚镖头是不肯了?”
楚移山心知今日不可能再有余地,他本也是心高气傲之辈,连续被那蛮汉喷骂,心中也早已窝火,冷眼瞧着对面三人,右手向后弹出,抓住糜躯重刀猛地一拉,随着低鸣沉重的“铿锵”声,一柄剑身长达足有五尺的方形单刃重刀被斜抓在马下,只见剑柄粗大,剑格饰以残破骷髅头,剑身上刻有复杂的纹路,看着有些残缺又令人胆寒,与楚月白的三尺银剑相比如同将军见小孩,可见楚移山力量之强!
那蛮汉一瞧,哪里还按捺得住,他跳下土坡,直冲过去,伴随着高吼声:“奶奶的,姓楚的,敢跟老子过两招!”
楚移山双腿用力在马镫上一蹬,继而在马背上一点,马嘶鸣一声四腿弯曲,而楚移山身子向前飞去,如同炮弹。
只听“噹”一声,楚移山稳稳站立,而那大汉却倒飞出去,“我闻座鹰王有一狼将,今日一见却是只会吠哮的犬狗!”言毕楚移山追击上去,糜躯重刀横斩而出!
那大汉刚刚站稳,又见一刀横来,慌忙举刀横挡,可那四尺环首刀又如何挡得住那五尺玄铁之力,又是“嘭”一声蛮汉倒飞,口吐血沫,身前被环首刀刀背印出一条血迹。
“修得猖狂!”江上燕余浪手握两柄两尺环首大匕,两大匕形似燕子尾。江上燕在半空一个旋转便挡在那蛮汉身前。
身形迅速奔出,直向楚移山!楚移山握剑身前,待到江上燕近身时重剑不急不慢斩出,同时步伐变换,放置江上燕抓住破绽。
那江上燕却并不与楚移山硬碰,凭借着速度,不断与楚移山迂回刺出。
楚移山招招回防,重剑速度难及江上燕,只得在身前不断舞动,挡住江上燕的刺杀。重剑虽慢,但体积宽大。凭借着宽阔的刀身压制了速度!
“乓乓乓”数息之间双匕点在重剑上不下三十次,楚移山与江上燕如同鸡啄大龟,不断变化位置,双方又奈何不得。
“叮叮”又是两声被挡,抓握匕首,身子迅速向右旋转,反手再次刺出!
楚移山来不及回防,右手松开剑柄,身子向左后退去,同时左手紧抓剑柄,向下斜斩而出!
江上燕刺空迅速一个蹲身躲过楚移山的重斩,趁楚移山斩势未断,右腿在地上横扫而过,楚移山向后弹跳躲过,剑却已松手。
江上燕右腿刚过旋转起身,一个后旋左腿打向楚移山头部。
只见楚移山左手横甩而出将江上燕左腿打飞,同时右腿抓住机会一记前脚横踢打飞了江上燕,迅速跑过去抓起重剑。
“久闻麒麟左爪,今日一试,果然名不虚传”,小腿略微吃痛,江上燕冷眼瞧着楚移山。
楚移山还未回话,余光瞟到那蛮汉起身正举刀冲将过来。
江上燕并不打算放过这次机会,他与蛮汉一同冲将过去!
蛮汉挑起,大刀斩下!江上燕侧身向上躬起,一上一下匕首斩向楚移山!右手大刀挡住蛮汉,刀被迅速打回,同时左手松开身向后旋转而出,躲开江上燕的双斩,半途中左手迅速探出抓住重刀刀背再转两步退开。
蛮汉冷笑一声再次追击,江上燕弧线跑向楚移山左面。
楚移山来不及反应,右手再次握刀挡向江上燕,左拳硬撼蛮汉的环首大刀!
“叮叮”两刺,打在刀面上,刀被打退,江上燕身轻如燕,双腿发力,腰部带动身体,在半空旋转一周双匕斜斩向楚移山头部,
适时楚移山左手硬碰一记环首刀,吃痛来不及散手,又赶紧回防头部,“哗呲”两声,江上燕双匕竟滑过楚移山左臂!
众人心惊,马上众镖头,镖师,趟子手无不拍手叫好,反观那些贼寇,心生胆寒。
楚移山虽落下风,但展现出的那只左手之力如此强大,要知道,那环首刀一刀可斩断连着的七床卷曲草席,再直白些,一刀斩断两人的躯干不成问题!那江上燕也是成名的人物,一双燕尾匕锋利无比,沅水江底上不知多少骸骨是被它送下去的。
可今日这两大锋利武器,竟被人的手臂挡住,如何不叫人吃惊。
实也难怪,那左爪门虽有奇功,却低调行事。虽同有左爪之名,但世人仅知襄阳左爪镖局,只有明眼的江湖中人方才知道镖局后的苍梧左爪门府!
“好一个麒麟左爪!”那蛮汉竟也知麒麟左爪!
楚移山加入左爪门不过两年多接近三年,虽天赋不错,但其左爪并未大成。他心知这二人联手,一正一侧,防不胜防,难以胜之。
但那二人并不打算放弃,继续上前搏斗,楚移山不断后退。“嘭!”又是一声刀碰,将蛮汉打退,这一次蛮汉与江上燕的配合不妙,江上燕慢了一步,双匕打在楚移山左拳上,楚移山顺势上前抬脚一踹,在这瞬息时刻,江上燕的脱手,向下划下,楚移山大惊,却已经来不及后退,“噗嗤”一声双匕划开衣衫,留下两道裂缝和血印,而反观江上燕被楚移山一脚飞踹而出,重重地摔在地上。
楚移山胸前血渗出,浸湿了胸前的灰布衫,但所幸并不深,只是些皮肉伤。
“楚移山,你还执迷不悟吗?”坡上那座鹰王冷眼瞧着坡下的一切。
“呸,”吐出一口唾沫,楚移山挺直了腰板怒声道:“就凭你们这些杂毛鸟!再来十个老子一样剁碎你们!”
“狂妄!”江上燕又要摆出架势。
“那好,我成全你!兄弟们,杀!除了楚移山,一个不留!”那座鹰王喊将完毕,山坡上的贼寇如咆哮的狼群冲锋下来,众镖师纷纷下马将马车护在中间,与贼寇杀到一起。
楚移山向后看了一眼,再看向面前这二人,缓缓闭眼,提刀横在身前,“许久不曾动用过我糜躯碎首刀法,今日正好用你二人头颅祭刀!”
再次睁眼时,那眼神仿佛嗜血狼王,嗜血意起,以命搏命!
却看众镖师战场,刀剑相撞声,刀破血肉声,交揉交杂,赤膊的贼寇吐着污言碎语,镖师亦恶言相向,什么腌臜泼才,他奶他娘的再不过稀松平常,整个林间道路成了世间肮脏语言的聚宝盆。
众镖师分成几个团体,由各个武艺高强的镖头带领的若干镖师,保护着马车,趟子手武艺平庸,守在内侧。贼寇虽多,但短时间内双方竟疆持不下,各有损失。
“龙镖头,情况不妙啊!”一名尖嘴猴腮的男子凑过来,两只老鼠眼咕噜地转着看向周围砍杀的双方人。
“这狗日的杂碎,怎么就杀不完呢!”那男子又骂一声。
被称为龙镖头的壮硕男子击退一名贼寇,以迅雷之速将那贼子头颅敲裂方才停下。他形貌颇为英武,手持双锏,挥舞起来攻守一体,武艺了得。为人又正直仗义,善恶分明,在局中很有些声望。
他少年时被前门主,澜青的父亲收留。他本居住在一乡村,因村里一夜来了贼寇,将村中男子不论老少全部杀尽,将女人奸污,或强行绑走。他被父母搜在草垛里,外面是些柴火垛才幸免一难。可他眼睁睁地看着邻居的一位刚刚订里婚约的姐姐被几个粗鲁野蛮的贼人摔晕在地上,扒尽衣物......当这几个贼人心满意足之后又一剑解决了姐姐......他之后立誓遇见这些贼人,来一个杀一个!
之后押镖,他接任务多数是运送一件珍贵宝物,镖局虽有威名,奈何江湖是人心江湖,镖局押镖,沿途的贼寇不仅不杀,还总是与些买路财,这让他心有不甘,而他也知这也是镖局无奈之举,这世道,贼寇多如蚁兽。既不能将镖局拖入其中,他便独自接取任务,蒙脸布衣,双锏斗笠是他标配,凡是路途的贼寇,见者杀之!渐渐贼寇中流传一索命双锏,杀人无数,遇即避之!江湖人虽多有猜测,这索命双锏应该便是左爪镖局的龙潜龙镖头,但毕竟大多收过镖局礼物,和睦生财,杀的是贼寇又不是别人,也没谁找过他的麻烦。
今日这些贼人或多或少地猜到了这位龙镖头,只见双锏舞得像开花,大刀破不了他防,一群人围着却少有人上去。
“奶奶的,慌裘,一群乌合之众!”那龙镖头头也不回地对那尖嘴男骂道。便又上前挑战。
却看楚移山,他一双大刀向着那蛮汉砍去,打飞了蛮汉的刀,顺势转身砍向江上燕,江上燕只得急急避过,此时他身上已经有数道伤口,而令两人衣衫也已破碎。
“好个糜躯碎首!完全不顾自己防御!”江上燕心惊道,他虽收人钱财,可不想真与人搏命!
那蛮汉也缩手缩脚不敢放肆。
楚移山收剑,并未停留,再次在蛮汉恐惧的眼神中一刀劈来,身下破绽打开,收不了手,蛮汉可以躲过但反击不了,要么拼个双残,但谁又知道楚移山有没有后手呢?只得手脚并用逃开。
那龙镖头连杀七名贼寇,也有些累了,他守着第一辆马车,这里一共五名镖师,被杀一位,算上他一共四名,他刚退回踹歇,不知为何先前缩手缩脚的贼寇居然大叫着冲过来,另三名镖师见状收拢在龙镖头周围,龙镖头刚刚放下双锏见状就要起身,突然只觉脖子一凉,伴随着疼痛与不可置信艰难地移动目光看向那尖嘴男,嘴张着说不出话来,大脑渐渐空白,又一声“噗嗤”心脏被穿透,另两名镖师见状大惊:“你他娘的干什么!”可还没来得及继续怒声,那贼寇如蜂群涌来,没了龙镖头照顾,两人渐渐被贼寇淹没。
山坡上座鹰王见状大笑出声,提起朴刀向楚移山冲了下来。
那尖嘴男,冷眼瞧着这一切,冷哼一声:“各为其主罢了,龙镖头可不要怪我。”
他提刀走向马车刚翻开帘幕,变故徒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