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可是武林盟主的继任大典,他自然是在的。”林云染咧唇一笑,明天必定是有一场好戏看了。
“明天?”柳雪的手指终于离开了那其实并不甚光滑的杯缘,似笑非笑的神情让对面的林云染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么大的事儿,可不能缺席了。”
“说起来,我们还算是他令狐剑登上盟主宝座的最大功臣,不是吗?”柳雪转头,挑着眉看向了一旁的龙倾月。
“那是,自然要准备一份大礼,送过去。”看到柳雪终于愿意和自己说话了,龙倾月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算我一个!”林云染那就是哪有热闹就要往哪凑,这么好玩的事,怎么能缺了他。
“师兄,你打算如何?”柳雪看向了自从进来后就一直没有说话的陆子悲,老实说她并不想要将师兄牵扯进这一堆事情之中。
“我和你们一起去。”陆子悲淡淡开口。
事情便这样定了下来,之后小二端了一桌菜,众人酒足饭饱后,就各自散了去。
当晚,待大家都歇息之后,龙倾月偷偷摸进了柳雪的房间。
柳雪一身月牙白的衣裙,在橘黄的烛火下隐隐像是散发着珍珠一般的光泽。一头墨发随意披散,微湿的打着卷缠绕在她纤细的脚踝之上。此刻柳雪正蜷缩着身子侧躺在卧榻之上,翻着一卷古籍,正是当日从自寒潭处带出的药典,神情专注。
“入秋了,夜里凉。”龙倾月轻轻走到了她的身边,随手拿起了一旁的薄毯,盖在了柳雪的身上。
“你说,令狐剑难道就仅仅只是为了个武林至尊之位,就能做到这个地步?”柳雪目光未移,伴随着书卷翻页的清脆声响,淡淡说道。
“我对令狐剑并不熟悉……”龙倾月皱了皱眉,“但若他只是为了那些个身外之物,就做到了这样的地步……”说到这里,龙倾月顿了顿,哼笑了一声,“那代价也太大了。”
“也不知道风……傲书和墨玉是不是已经来了君朝。”啪的一声合上了手上的书,柳雪随意的扔到了一旁的矮几之上,扯着身上的薄毯,将自己裹得紧紧的,“龙倾月,你说这天下……这至尊之位究竟有什么好的?能够引得那些人趋之若鹜,甚至不惜化为魔鬼。”
龙倾月有些心疼的看着柳雪,此刻的她将自己裹在了薄毯之中,缩在了卧榻的一角,变成了小小的一团,那样的无助。他忍不住叹了口气,走过去将她搂进了怀里,就希望能够捂暖那总是冰凉着手脚的女子,“世人皆爱追名逐利,只因他们未曾意识到,什么才是最珍贵的。”
“那你呢?你觉得什么才是最珍贵的?”柳雪抬起头,看到的就是龙倾月那双深邃的桃花眼,一眼望不到底,深得就像是漩涡一般,让人忍不住就随之沉沦。
“你,雪儿,我这一辈子好不容易找到的,最珍贵的,就是你。”龙倾月微微一笑,下巴轻轻抵着柳雪的头顶,沐浴过后的馨香悠悠飘来,竟是令他有那么一丝的心猿意马。
“没个正经!”柳雪小脸蓦地一红,却是又往龙倾月的怀里钻了钻,汲取着那份令她安心的温暖。眼皮不知何时开始变得越来越沉重,柳雪就那么靠在了龙倾月的怀里,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日,依旧艳阳高照,秋蝉拼了命一般的发出今年最后的鸣叫。整个滨州城都笼罩在了一股特殊的喜悦之中。
今日,便是那悬空已久的武林盟之职位的继任大典,更是白道的众多门派商讨如何联手剿灭俨然已经成为了邪教的隐宗的大会。
滨州城南,武林盟大宅内。
光滑平整的巨大石台上,令狐剑一身庄严的华袍加身,对着天地恭敬的三拜三叩。四周坐满了各大门派的掌门,一个个均是面色严肃的仰头看着石台之上的令狐剑,目露恭敬之色。
令狐剑站起身,将手上的三炷香插入了香炉之中。那原本应是摆放着天下尊主令的位置,此刻却是空空如也。他目光一沉,却又飞快的恢复了原先的模样。只见令狐剑转过身,冲着石台下众人抱拳说道:“承蒙诸位掌门看得起,推举在下暂任这武林盟之一职。剑定当不负所望,与诸位前辈一同,去向那隐宗讨个公道!”
“公道?公道自在人心。令狐庄主,你说这句话的时候,都不心虚吗?”
远远的,传来一名女子轻蔑的笑声。令狐剑脸色瞬间一变,眼中划过了一抹不敢置信。
“是谁!竟敢在此处大放阙词,是当老夫等人死的吗!”台下一名年约六旬的老者拍案而起,浑身散发着一股久经武林的煞气,双目圆瞠,颇有威严。
“你们的盟主都还没说话呢,这下头的狗就忍不住开始吠了?”
伴随着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忽然狂风骤起,飞卷起的沙尘令人几乎睁不开双眼。
“是谁人竟然在此装神弄鬼!有本事就堂堂正正的站出来!”依旧是方才那老者怒吼出声,强风吹得他衣袍猎猎,像是下意识的,那老者朝着台上的令狐剑飞速看了一眼。
“我是谁……令狐庄主该是认识的,不是吗?”
狂风减弱,众人也终于可以睁开双目,却发现不知何时,那石台上竟是站着一男一女!
男子一身苍蓝色的衣袍,俊逸的脸上扬着的是云淡风轻的笑容,飞扬的长发在他的周身环绕出优雅的弧度。而站在他身边的女子,身上穿着杏黄色的衣衫,显得娇俏可人。一头乌发梳成了两条麻花辫,垂在胸前,微嘟的菱唇向上扬起,看向令狐剑的目光充满了嘲讽。